四張淡黃色的符紙輕飄飄的飛起,落在迪倫與辛胖子的前胸後背。
兩張靜心符,兩張清心符。
吸血狼人與藍胖子在符紙的幫助下迅速冷靜了下來。然後,彈出符紙的年輕公費生才轉頭看向蕭笑。
“這事兒你之前就知道?”他對博士的冷靜表示不解,他原以爲這種隐秘的事情年輕巫師裏隻有自己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忘了我的兼職嗎?”
蕭大博士轉着手上的毛筆,瞥了鄭清一眼,撇撇嘴顯得有些不以爲意:“作爲‘觀察者’,我能讀到的巫師界的真相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多的多……而且司馬解讀曆史真相也幫了我大忙。倒是你,這種隐秘你是怎麽知道的?”
司馬楊雲是第一大學的魔法曆史課講師,出身著名的魔法史研究家族,有她幫忙,确實說得過去。
至于蕭笑的後一個問題。
鄭清略一猶豫,還是給了回答:“先生告訴我的。”
而後,不待同伴們追問,他話鋒一轉,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轉回那份号外上:“貝塔鎮郵報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件隐秘的呢?他們怎麽敢?!”
最後一句話說出了403宿舍裏所有年輕巫師共同模糊而又清晰的心聲。
是啊,姚教授是聯盟确認晉級傳奇的強大巫師。
貝塔鎮郵報雖然在整個巫師界有幾分名氣,但那點名氣并不是建立在胡言亂語,而是它們識趣的基礎之上——如果堅持‘正義’的貝塔鎮郵報整天在報紙上咒罵海妖王生兒子沒屁眼、糾結巫妖王留在聯盟的私生子、亦或者探查‘有關部門’工作人員真實身份之類不知輕重的新聞,就算它把總部塞進阿爾法堡,也擋不住事主們從天而降的巴掌。
所以,既然已經‘識趣’了這麽久,沒道理在這個時候突然掀翻桌子,想要重新立起自己的牌坊啊!
“有沒有可能是枯黃之地,或者其他什麽地方的妖魔透露出來的消息?”迪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會不會因爲姚…姚教授在黑獄戰場對它們出手太狠,所以它們捅出這件事作爲報複?”
标準的星空直線思維,一切理由都與戰鬥有關。
鄭清微微一愣。
不得不說,這個推測很有道理,隻是還不夠有說服力。最明顯的一點,老姚擔任九有學院的院長不是一年兩年了,親手打死或者捕捉的著名妖魔不知凡幾。如果妖魔一方有心報複,沒道理隐瞞這麽長時間。
這個理由同樣适用于貝塔鎮郵報。
“說服力不強。”
蕭笑微微搖頭,簡單分析了上述理由,同時補充道:“就像貝塔鎮郵報,我也不覺得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如果他們早知道,沒道理一直憋到今天才發出來……而且還是以号外的形式。”
無論如何,與正規版面大标題的頭版新聞相比,号外終究顯得不那麽正規。而這件事又恰恰需要頭版新聞的嚴肅性作爲背書。
聽到博士的判斷,屋子裏再次陷入沉默。
出乎意料,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辛,他突然談及了另外一件與這份号外似乎‘毫無關系’的事情。
“今天開學典禮的校長講話上,跳過了一項任命。”
胖巫師臉上的藍意已經徹底消退,他垂着眼皮,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學校原本打算在典禮上宣布新的副校長人選——也就是姚、姚教授——這件事校方事先通知了校報編輯部的主編,方便我們拟稿子,琳達學姐爲此還悄悄的恭喜了我一下。她知道老姚兼着我們的輔導員。”
說到這裏,辛稍稍停頓了一下,扯扯嘴角,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但不知爲什麽,典禮上校長講話時卻跳過了這部分與任命有關的内容,害的琳達學姐晚上加班修改頭版新聞……你們覺得貝塔鎮郵報的号外出來之後,老姚還能當副校長嗎?”
迪倫嘶了一口涼氣。
雖然他是星空學院的學生,但出身月下貴族,擁有塔波特與奧布萊恩的血脈,天生就對這類陰謀有着敏銳的嗅覺。
尤其辛胖子還把事情掰扯的這麽清楚。
他下意識朝着窗外看了一下。已是深夜,窗外一片漆黑,就連月亮似乎都擔心攪進這件麻煩事裏,早早躲進雲後。
“你覺得是阿爾法那邊動的手腳?”蕭笑扶了扶眼鏡,很幹脆的說出了辛的猜測。
胖巫師沒有猶豫,點點頭:“很明顯,這篇号外,損失最大的就是姚教授——名譽、身份、職務,都會因爲這篇報道遭受巨大損失。按照最大獲益原則,從這件事中獲得最大利益的對象,都是可能捅出消息的人。”
蕭笑與辛的對話稍微有些含糊,并未指名道姓。但在場其餘兩人都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很容易根據他們的對話做出自己的判斷。
整個第一大學,能夠與姚教授競争副校長職務的,隻有阿爾法學院的院長愛瑪教授。鄭清記得很清楚,在黑獄時,愛瑪教授也獲得了一枚玄黃果。
有條件、有動機、有能力,再加上九有學院與阿爾法學院之間愈演愈烈的沖突,似乎真相就在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之外。
鄭清很難想象魔文課教授,那位在課堂上一臉嚴肅的老太太會做出這種事情。
不知爲何,站在第三者的位置旁觀這場事故,鄭清莫名想起了二戰時日本軍部那些‘獨走’的年輕軍官。
他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中那些雜亂的念頭晃走。
“兩個問題。”
年輕公費生豎起兩根手指,稍稍提高聲音,吸引着同伴們的注意力:“第一,典禮上的演講稿跳過任命宣布,是不是意味着學校下午就知道了這件事?第二,如果知道,他們爲什麽沒有做出任何應對?第三,最重要、最重要的一點,按照你們讨論的方向,既然已經知道姚教授是大妖魔,爲什麽你們還能在這裏心平氣和的讨論誰捅出消息這種小破事呢!”
尤其第三點,是鄭清最不能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