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學校不可能讓我們這麽輕松落地!”
耳邊響起辛胖子驚怒交加的聲音:“雷雲層?學校以爲我們是需要渡劫的大巫師嗎?他們幹嘛不直接用雷咒劈死我們!”
“不僅僅是雷雲層那麽簡單,”張季信略顯焦躁的聲音接着響起:“我的直覺告訴我,雲層下面肯定還會有什麽阻礙!”
“你倆身上那麽厚的脂肪,還怕被雷劈?”
與兩位男巫相比,李萌就顯得格外有勇氣了,叽叽喳喳的聲音裏還帶點兒躍躍欲試:“至于雲下面,說不定就有一群吃人的大鳥……就像上學期蹿到步行街的那群夏塔克!雖然看着醜,但騎起來肯定帶勁兒!”
“你給我閉嘴。”蔣玉有氣無力的訓斥道。
聽着隊友們的吵鬧,鄭清下意識加大了對飛行咒的魔力供給——在此之前,因爲空氣稀薄的緣故,男巫身後的兩雙蜉蝣之羽并不能完全支撐他停留在高空,即便使用着飛行咒,整個人仍舊以一種極高的速度向下墜落。
隻不過與被丢出機艙時相比,飛行咒能夠讓年輕巫師更好的控制姿态,并稍稍延緩降落速度。
龐大的魔力如開閘的洪水,順着飛行咒的咒式傾瀉而出。原本籠罩在鄭清周身的魔力胞衣接受這股巨大魔力之後,猶如被澆了油的火堆,驟然漲大數倍,連帶着鄭清身後從肩胛骨延伸出的兩雙蜉蝣之羽,也暴漲數倍。
魔法界雖沒有‘大力飛磚’這樣的詞,卻也有類似的說法——隻要魔力足夠,什麽樣的奇迹都能做到——雖然高空氣壓極低,但有了充沛魔力的支持,鄭清急速下墜的身形還是立刻受到了遏制。
與他相似,其他同學也不是蠢貨,隻是片刻間,這片空曠的高空便變得有些吵鬧了。一朵又一朵巨大的魔力胞衣在鄭清視線邊緣綻放,所有人都不再吝體内那點兒魔力,努力控制着下墜速度。
出了這樁意外,宥罪獵隊比預計更早一些聚集在了一起。
“我之前一直以爲我們已經穿過雲層了。”鄭清努力回憶着剛剛從機艙掉落時的濕冷,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剛剛從機艙掉出來的時候沒看到周圍的雲層嗎?怎麽可能下面還有雲層?”
他擡頭向上望去。
頭頂空蕩蕩一片,不要說雲層,就連那架巨大的飛機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兩種可能,”蕭笑抖了抖胞衣上的尾巴——他身上披着一重燕子模樣的胞衣,分叉的燕尾拖在身後,仿佛穿了一件修長的燕尾服,與他懷裏那本黑色的硬殼筆記本格外匹配——簡單解釋道:
“一種是飛機自身攜帶的魔力雲層,幫助其在空中停泊;另一種是過界雲……這意味着我們剛剛穿過的那段雲層與現在腳下看到的雲層不在同一個世界。”
“過界雲的可能性很大。”蔣玉打斷道:“萌萌剛剛就說這裏的感覺跟學校不一樣……靈巫對魔力環境的變化非常敏感。”
女巫體外的胞衣是一隻巨大的鸧鹒,通體金黃,翅灰尾黑,拂動的胞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穿了一件華麗的霓裳羽衣。
“不管哪種情況,都不重要!”張季信焦躁的擺擺手,語速飛快:“普通積雨雲一般在兩千五到三千米左右的高空,而我們現在……”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個标的物。
但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空蕩蕩,除了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年輕巫師,以及腳下那片一眼看不到邊的雲層,就隻有頭頂空蕩蕩的天空,以及天空外不知何處投來的無盡光輝。
紅臉膛男巫略感沮喪的抖了抖翅膀。
他使用的‘蜉蝣之翼’與辛以及鄭清使用的飛行咒大同小異,都和蜉蝣有關——事實上‘蜉蝣之羽’‘蜉蝣之翼’也是巫師界使用最廣泛的飛行咒,目之所及,此刻停留在天上的身影,倒有一小半巫師身後長着兩對透明翅膀。
“我們現在在一萬米以上的高空。”
蕭笑沒有讓場間的沉默持續下去,一邊擺弄着筆記本裏夾着的算籌,一邊頭也不擡的接口道:“根據魔法測量結果,我現在的高度是一萬三千五百六十二米……處于低壓、高寒、罡風、缺氧的環境中,雖然有魔力胞衣保護,但魔力損耗速度極快,維持不了多久的。”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穿過下面的雲層。”
張季信顯然松了一口氣:“我們不可能一直耗費巨大的魔力呆在天上。等魔力耗盡,我們還會掉下去的。”
“安全時間還有多少?”鄭清徑直詢問。
蕭笑撥了幾片算籌,打量着它們的位置,猶豫道:“我自己的話,七到十分鍾,超過十分鍾,穿過雲層後降落就會有一定風險……你們應該也在這個範圍内。”
“五分鍾。”
蔣玉果斷給出自己的意見:“李萌是最大的變數,所以我們要留出一定餘量,五分鍾内必須開始下降。”
“誰?誰在叫我?”
一隻胖乎乎的鹌鹑賣力的鼓動着一雙小翅膀,從幾位巫師身下蹿了出來,仿佛一顆失控的炮彈,左沖右撞着,同時興緻勃勃的嚷嚷着:“表姐,表姐你看到沒?那邊竟然有一隻斑鸠!還有那樣的飛行咒嗎?我也想變成一隻斑鸠!”
蔣玉瞅了她一眼,忽然歎了口氣。
鄭清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巫的耳垂肉眼可見浮起一層粉色,男生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在旁邊胖子劇烈的咳嗽聲中飛快的縮回了手。
“三分鍾。”
年輕公費生豎起指頭,仿佛自己剛剛伸手就是爲了這個動作,目無焦距的環顧左右,幹巴巴道:“按照李萌同學現在的狀況,她大概率撐不到五分鍾。”
對于這點,其他四位同伴倒是沒有什麽異議,齊齊颔首,表示贊同。
“你才撐不到五分鍾!”
那隻胖乎乎的鹌鹑拍打着她的小翅膀,幾乎怼到鄭清鼻子尖,裏面的小女巫滿臉憤怒:“我怎麽可能比不過那兩個蠢貨!”
她身後短短的尾巴向旁邊歪了歪,指向胖子與張季信。
兩位男巫假裝沒有看見小女巫的挑釁,像兩隻真正的鹌鹑一樣縮着脖子,相互交頭接耳着,仿佛在讨論什麽嚴肅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