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知道貓群爲什麽允許一隻狗上樹嗎?”
鄭清喃喃着,繞道貓果樹背後,尋找那條狗子的蹤迹。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我跟其他人貓又不熟!”女巫輕哼一聲,随即補充道:“跨種族交朋友并不是什麽稀罕事。”
鄭清摸了摸鼻子:“唔……那隻小狗來曆很可疑,博士調查了一陣子,也沒有發現它到底從何而來。而且,你不覺得一隻學貓叫的狗子很奇怪嗎?”
“不奇怪。”蔣玉抱着胳膊,站在不遠處,随意打量着左右:“巫師們的寵物學一兩門外語不算什麽困難的事情。我表哥養了一隻大白鵝,天天學狗叫,叫的還挺像……也沒人覺得它有什麽異常呐。”
正常情況下,聽到這種有趣的話題後,鄭清總會追問兩句的。
但這一次,蔣玉等了許久,鄭清也沒有吱聲。
女巫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繞過樹影的遮擋,找到了男生的身影。鄭清就站在貓果樹後,正仰着脖子,呆呆的看向樹冠。
蔣玉順着男巫的目光向上看去。
茂盛的樹葉叢中,一隻黃白毛色的小狗正揣着爪子,被幾根藤蔓吊捆在樹冠間,仿佛蕩秋千一樣晃來晃去。幾隻小貓正虎視眈眈的蹲在一旁,是不是探出爪子,想要撓它一下。
似乎察覺到樹下客人的目光,小狗努力伸長脖子,向下望了一眼。
然後它看到鄭清。
“喵~!”
狗子興奮的搖了搖小尾巴,軟軟的叫了一聲。
年輕公費生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過來。
“那确實不止是一個夢。”他看向蔣玉,眼神中露出一絲嚴肅的表情。
蔣玉沒有說話,隻是飛快的從手袋中摸出法書、各種護符以及魔藥,幹脆利落的做好了各種準備。
鄭清有些哭笑不得的按了按蔣玉拍在他手臂上的一張‘辟邪符’,張了張嘴,原本想說自己灰布袋裏就有這種東西,而且她的反應似乎有些過于激烈了。
但考慮到近期校内外波谲雲詭的形勢,想到前幾次與女巫一起出去後在北區的遭遇,男巫最終咽下了那番話,把手探進灰布袋,摸出法書與一沓灌靈好的符紙。
“你負責掩護。”他分出一半的符紙,塞進蔣玉手中,然後閉了閉眼睛,開始在腦海中觀想符槍的構造。
蔣玉遲疑了半秒鍾,就接過了那沓符紙,簡短的回答了一個字:“好。”
鄭清小心翼翼的翻開手中的法書——學校爲公費生提供的免費法書質量欠佳,書頁薄脆,使用時必須非常謹慎——找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道咒語:“葛之覃兮!”
幾根細長的藤蔓從虛空中探出腦袋,靈活的穿梭在繁茂的樹冠間,向那條狗子所在的位置延伸。藤尖挂着幾張暗黃色的符紙。
恰在此時,一陣小風突兀的掠過林間。
四周樹冠齊刷刷發出沙沙的聲響,抖落了樹葉上積攢的雨水。蔣玉眼疾手快,卻也沒時間釋放避雨咒,隻來得及喊了一聲:“靈雨既零!”
混亂的雨點兒還沒落到地面,便在半空中化作水汽,消失的幹幹淨淨。
風過,雨消,蔣玉并未收起法書。
“奄有四方,斤斤其明!”
女巫捧着法書,向後翻了數頁,釋放了第二道咒語。這是一道用于監測與探查的魔法,可以迅速向巫師反饋周圍一切不安定因素。
微弱的魔法波動掠過身側,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鄭清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目光始終緊緊盯着樹冠中的那條小狗,指揮着自己的藤蔓,向上蔓去。
粗大的藤蔓仿佛巫師伸長的胳膊,藤蔓末端的細小藤條,又像巫師的手指。
技巧高超的巫師,指揮起這些藤條,并不比指揮自己的胳膊與手更困難。鄭清雖不敢說自己是使用束縛咒的大師,卻也對其頗有心得。
圍觀的貓果們被幾根藤條引走,剩餘的藤條靈巧的穿梭在捆綁小狗的繩結間,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從困境中解放。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鄭清眼疾手快,立刻對着那條小狗用了一道逃遁咒。一朵燃燒的桃花倏然出現在了小狗身下,與此同時,另一朵花骨朵出現在了大樹腳下,兩位年輕巫師面前。
樹上的桃花轉瞬燃盡、成煙,樹下的花骨朵随之綻放開。
懵懂的小狗蹲在花蕊間,吐着舌頭,歡快的搖着尾巴。渾然不覺自己剛剛經曆了什麽。
“你剛剛可以直接用‘桃之夭夭’把它從樹上解救下來吧。”蔣玉好奇的問道。
“以防萬一。”鄭清謹慎的盯着腳邊的小東西,解釋道:“不知道那個家夥有沒有做什麽‘反遁’的手腳……而且樹冠上貓果比較多,萬一‘桃火’吓到他們或者引燃貓果樹,那就糟糕了。”
說話間,狗子身下的桃花也随風衰敗,變成一層花泥,混入濕漉漉的草地間。
小狗顫顫巍巍站起身,低着腦袋嗅了嗅那些衰敗的花泥,然後擡起頭,搖着尾巴,喵喵叫着,向鄭清腳邊蹭了過來。
“别動!”
鄭清大叫一聲,淡藍色的槍管憑空出現,頂在狗子的腦門上。
小狗眨着漆黑的眼珠,擡起腦袋好奇的啃了啃槍管——鄭清腦海中瞬間浮現‘吞槍自殺’四個大字以及一片猩紅與潔白交織的果醬。
“就算再聰明,它也隻是條狗。”女巫笑了笑,将早已準備好的魔藥倒進食盒,推到狗子面前——那是一些辟邪、祛毒、反詛咒與變形術的魔藥。
因爲混雜了肉糜,狗子吃的很歡快,沒有一絲抗拒。
趁此機會,女巫伸出手,撓着它的耳朵根與下巴,将剩餘的符紙、護符挂在了它的身上,然後順手揪了幾根狗毛。
狗子哼唧着,仍舊低頭吧唧吧唧吃個不停。
鄭清的戒心終于散去不少。
他看着蔣玉撸狗的樣子,也有些心癢,忍不住蹲下身,跟着摸了摸小狗的腦袋。狗子尾巴搖的歡快,食盒轉眼便被舔的幹幹淨淨。
然後它擡起腦袋,嗚咽着,順勢舔了舔男巫的手指。
“等一下記得洗手。”女巫提醒道。
鄭清回頭笑了笑,還沒來得及答應,便感到手上一痛:
“诶呦喂!卧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