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團團踩了幾腳之後,鄭清心底忽然湧起一股沖動,想要變成貓去校園裏溜達溜達。
這種感覺來的異常猛烈,以至于他沒有等到肥貓踩夠一個鍾,就提交了雞腿,将它趕下了自己的床鋪。
對此,團團樂意之至,毫不拖泥帶水,咬着雞腿就跑開了。
雖然季節已經脫離了冬天,但天色黑的還是比較早,傍晚六點左右,校園就籠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幾十米外就看不清人影——這是對人類而言。
對變成黑貓的鄭清來說,剛剛擦黑的天色恰到好處。它的眼睛不會在路燈的反射下變成黃澄澄的燈籠,它的身影也可以完美隐匿入輕紗般的夜色中,不會引來路邊閑人的咪咪聲。
順着陽台跳出宿舍,穿過幾條林間小路,黑貓兜兜轉轉,繞着臨鍾湖溜達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前往了小樹林的貓果樹。
一隻貓溜溜達達,總有種不得勁的感覺。
與往日不同,今天的貓果樹似乎有點熱鬧。
幾隻皮毛斑斓的花貓正弓着背,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呼噜聲,互相對峙。它們中間,一隻腦袋被啃掉的小青蛙正斷斷續續的抽搐着身子。對于學校的這些貓貓狗狗來說,能夠随意捕獵的食物并不多,臨鍾湖裏的青蛙與草叢中偶爾滑過的赤鏈蛇就是其中最美的野味。
不,青蛙不是重點。
重點是,作爲貓群的首領,鄭清曾經嚴格要求過貓群的紀律。包括搶食、霸淩在内的多種行爲都是嚴格禁止的。所以,當今天,他看到幾隻花貓争搶那個失去腦袋的小青蛙後,出離的憤怒起來。
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法律了?!
勞資可還是這棵樹的扛把子?!
黑貓黑着臉,二話不說,嗖過去,掄起巴掌,一貓賞了一下,将它們糊離了原地。
幾隻花貓被抽飛後,回過神,發現是自家老大,紛紛垂下耳朵,收緊尾巴,臊眉耷眼的喵喵幾下,滾回了貓果樹。
鄭清支着前腿,蹲坐着,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貓果樹上的群貓們,示意它們注意着點。
然而令他不爽的是樹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貓咪今天不知是吃了什麽藥,完全沒有往日畢恭畢敬的模樣,反而三五成群湊在一起互相舔毛,一起喵喵喵喵喵。
撐了片刻,鄭清有些氣餒。
何必跟一群蠢貓置氣呢?他在心底這麽安慰着自己,甩甩尾巴,站起身,然後助跑幾步,蹿上了貓果樹。一如往日,它的‘王座’上斜躺着某隻慵懶的小白貓。
隻不過與往日不同,鄭清覺得今天小白貓身上的氣味格外好聞。他忍不住湊上前,用力嗅了幾下。
“啪!”毫不意外的,小白貓糊了他一巴掌。
隻不過對于黑貓來說,小白貓那一爪子仿佛是給它撓癢癢,絲毫沒有什麽威力。也許唯一的作用是告訴了黑貓,它剛剛的行爲并不受歡迎。
鄭清是一隻有尊嚴的貓,自然不會做出什麽倒舔的行爲。
于是它昂起下巴,神氣活現的啪到了剩下的那一半王座上,舉目四望,打量着自己的下屬們,開始了新一輪的巡視。
看着,看着,看着那些膩歪在一起的大小貓咪,還有四周散發出的那股莫名的誘人氣息,聽着耳邊仿佛一群小孩兒哭泣的聲音,鄭清忽然意識到什麽,瞳孔漸漸睜大。
“呼!”
黑貓驚慌失措的站起身,扭頭看了一眼——剛剛,那隻布偶貓喵喵叫着,湊到了它的身後,舔了舔它的尾巴尖,還試着更進一步。隻不過被回過神的鄭清躲避開了。
“嗷!”
黑貓夾緊尾巴,怒氣沖沖的對布偶貓嚎了一嗓子。布偶貓眼巴巴的瞅着他,瞅了片刻,發覺黑貓夾緊的尾巴沒有絲毫松懈,最終她隻能甩甩尾巴,扭頭失望的走開了。随後,一隻有漂亮的藍綠色眼睛的波斯貓跟着布偶貓離開的身影湊了上前,也試圖湊到鄭清尾巴下面。
鄭清擡起爪子,一把按在波斯貓的臉上,毫不遲疑的,将其用力推開。就這樣,波斯貓也失望的離開了。
布偶貓與波斯貓并不孤單,它們的身後,還有一條長長的隊伍,似乎整棵樹上的母貓們都開始排隊,一雙雙黃澄澄、綠油油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黑貓,嘴裏發出凄凄慘慘戚戚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鄭清四條腿一軟,慘叫一聲,啪嗒一下,從貓果樹上跌了下來。落地之後,黑貓翻了個身,顧不得抖掉身上的塵土,撒腿就跑。
他的身後,傳來小白貓上氣不接下氣的狂笑。
與鄭清一樣,蔣玉今天也輪休,不需要出勤參加搜查隊的工作。但與鄭清不同,她并不打算給自己放假,而是決定換一個身份繼續搜索。
于是晚飯後,她便喝了變形藥水,使用變形咒變成小白貓開始工作。在變形之前,她與李萌約定,稍晚一點,李萌會帶着獵隊的人假裝路過貓果樹,然後假裝預見她這隻‘小白貓’,然後以這隻小白貓與校園裏曾經被謀殺的那隻小白貓‘相似’,可以做誘餌爲由,讓她加入後續的搜查工作。
是的,蔣玉今天打算換一種調查方式,以自己爲誘餌,看能不能釣出那頭無面怪。
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機會了——按照這個計劃,她變成的小白貓身後可是跟着一整支訓練有素的獵隊,還有學校的公費生、還有轉過三個學院的資深老生。可以說,後援力量比她以往變成小白貓的任何時候都要強一百倍。
要知道,平日裏她的後援力量隻有一個不甚靠譜的十二歲小女巫,以及一頭沒有爪子,隻會打嘴炮的毛絨熊罷了。
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的計劃在實施過程中,遇到了某個不可抗拒的變量。
貓群發情了。
看到鄭清被母貓們吓的落荒而逃,蔣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感覺這件事可以承包她一整年的笑料。唯一令她遺憾的,是她不能承認自己知道這件事,也就不能拿這件事打趣鄭清了。
這真真是極可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