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
星期二。
農曆十月十四。
宜,祭祀、祈福、開市、出行;
忌,安葬、掘井、置産。
這是鄭清入校後迎來的第十一個周二,也是他經曆的第一個完整獵月。從十月十七日到今天,連帶周六日,總共二十六天,第一大學2008學年‘學院杯’獵賽将在今天圓滿的落下了帷幕。
雖從天數來計算,今年的獵月天數來的比往年要稍短一些,時間上尚不足滿月——這是因爲一方面學校周邊并不太平,雲谲波詭;另一方面,隔天周三恰好是下元節,按規定學校要放假一天,亞特拉斯學院部分班級要召開度厄大會,許多巫師世家也要祭祀亡靈,并祈求下元水官排解憂難,同時按照古老習俗,巫師聯盟有在這一天禁獵、禁屠、延緩死刑日期等的傳統。
再加上今天良辰吉日,最适合祭祀祈福,故而學校将這一天定爲了今年學院杯獵賽結束的日子。
因爲這個緣故,今天上午的占蔔課都被取消了。
獵賽閉幕儀式定在了上午九點半。早上做完早課之後,鄭清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悄悄溜到了書山館,挑了一個避陽少人的角落,坐下來研究那兩本符彈的制作方法。
自從上周末晚上,他從蘇施君的實驗室回到宿舍後,迎接他的便是無休止的詢問、好奇以及無端的揣測——畢竟在胖子看來,除了鄭清之外,第一大學似乎沒有第二個男生有此殊榮能夠多次受到蘇大美女的‘寵幸’。
是的,胖子在鄭清面前使用的就是‘寵幸’兩個字。
倘若不是旁邊還有幾雙虎視眈眈的目光,鄭清一定要讓那頭該死的胖子爲他說的話付出代價。
然而好奇者甚衆,鄭清終究要給一個合理的說辭。于是擡頭扯出了‘二維實驗’‘影子事故’等諸多有模有樣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雖然這些理由經得起調查,而且鄭清前往蘇大美女的實驗室确實有這方面的緣故,但并不是每個聽到這種解釋的人都信以爲真。
爲了躲避這些煩擾,這兩天,鄭清延續了上周的作息習慣,并且愈發變本加厲——上課踩着鈴聲進教室,下課一溜煙直奔圖書館,午飯帶去人少的湖畔森林裏吃,晚上等大家都迷瞪了在悄悄摸摸的爬回自家床上——總之,一個字‘拖’,用時間抹平大家的好奇心。
倘若不是身爲九有學院的公費生、宥罪獵隊的隊長,必須參加校獵會的閉幕式,鄭清連今天上午的儀式都不想去。
上午九點鍾。
鄭清摸出懷表,看了看銀色表盤上那幾根不緊不慢轉動的指針,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時間啊時間,最是讓人無奈的概念。無論你是普通人還是魔法師,都逃不過那幾根指針的環繞。聽說大巫師以上的境界就能夠幹預時間了,但那對年輕的公費生而言不啻于傳說。
他收起懷表,将桌子上的一堆工具書盡數撥拉進灰布袋裏,拔腿便向書山館外跑去。
早上晨練的時候,他就讓蕭大博士幫自己占了位子。
現在去,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閉幕式舉辦的地點仍舊是一号獵場。
當鄭清趕到會場的時候,四周看台上已經坐滿了觀衆的身影——包括四所學院的四個年級的學生、校外持有邀請函的部分觀衆、還有主席台上的貴賓們。
蘇施君應該就在主席台上坐着。
在向九有學院的看台擠去的時候,鄭清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起這個念頭。同時他也有些懊惱。早上隻顧着躲避旁人的目光,卻忘了去寵物苑把波塞冬接來。它嚷嚷着看熱鬧已經很長時間了。不知道下次去青丘會館,它會不會向蘇大美女告狀。
帶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聽着喇叭花裏激昂悅耳的獵曲,在此起彼伏的身影與聲浪中,鄭清終于擠過了人群,來到自己的座位後。
與看台其他地方相比,這裏稍顯安靜一些——因爲椅子後面那些喇叭花都被人用棉花堵住了——宥罪獵隊的幾位夥計正圍成一個小圈子,偷偷摸摸的聊着什麽。
鄭清悄無聲息的靠了過去,湊着耳朵偷聽了半晌,才知道他們在讨論數天前,九有學院與阿爾法學院群毆事件的最終處理結果。
準确說,是作爲校報記者的辛胖子,在向幾位同伴透露某些尚未發布的‘内幕’消息。
“……教授聯席會議開了三次閉門會議,最終認定獵場裏發生的事情與我們沒有關系。”辛胖子帶着幾分神神秘秘的口吻小聲說道:“據說,教授們确認當時看台上有‘東西’在搗亂……”
“東西?搗亂?”張季信掰着指節,扭了扭脖子,一臉的不耐:“說話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扭扭捏捏……一點也不爽利!”
“你爽利你說啊!”胖子頓時不樂,回怼了張長老一句。
“但是,”蕭笑出聲打斷兩人拌嘴,質疑道:“誰會在一群學生的獵會上搗亂呢?兩個學院打架對他有什麽好處!”
“誰知道……一些實驗做多了巫師原本精神就不怎麽正常,而且沉默森林返潮誰知道會從河道裏摸進來什麽奇奇怪怪的家夥。”辛胖子從手表中摸出一袋花生米,咯吱咯吱嚼了起來,含含糊糊的補充道:“當然不排除真的是有人渾水摸魚……據學校糾察隊統計的數字,兩個學院混戰的時候,許多學生都丢了東西…”
“也就是說,教授們也不确定搗亂的是巫師還是沉默森林裏的魔法生物?”蕭笑咬着筆杆,總結道。
“賓果!”胖子用油膩膩的手指搓了一個沉悶的響指。
“你還沒說最後的處罰結果是什麽呢!”鄭清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宥罪獵隊的幾個人詫異的回過頭,看到了自家的隊長大人。
“喲,這不是鄭大隊長嘛……您不在主席台上跟蘇大美女坐在一起,到我們這種偏僻角落裏幹嘛來了?!”辛胖子嚼着花生米,笑嘻嘻的問道。
“少廢話。”鄭清氣哼哼的擠開他,坐在座位上,然後偏着腦袋問道:“兩個學院互相丢惡咒,最後到底怎麽處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