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紅的長裙襯着酒紅色的大波浪長發,在燈光下流淌着一股妩媚的氣息。
這條長裙沒有袖子,象牙般潔白的雙臂從肩峰就裸露出來,散發出一股馥郁的芬芳,在燈火蟲的光輝下顯得柔和而迷人。收緊的腰身、寬大的腰帶,成功襯托出吉普賽女巫優美的身段。
長長的裙角拖到腳踝的位置,裙角左側還留下一道俏皮的縫隙,一直延伸到大腿上部。這種朦胧的美麗吸引了無數的眼球,即便有蓬松的流蘇遮掩,也擋不住周圍若隐若現窺伺的目光。
即便是女巫的舞伴,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沖動,總會忍不住低下頭,飛快的掃一眼她偶爾流露出的美妙。
伊蓮娜左手舉着高腳酒杯,裏面盛着半杯琥珀色的液體,右手輕輕撘在鄭清的肩頭。而鄭清的則一手托起她的左手,另一手輕輕扶着她的腰肢。
兩個人伴随着輕緩的音樂在舞池裏緩慢搖曳着。
“之前開舞的時候你沒有上場,我還以爲你今晚不打算來了呢。”吉普賽女巫輕笑着,目光落在公費生的臉色,俏皮的彎了彎嘴角。
“開舞?”鄭清迷迷糊糊的答應着,反應了許久,才悚然清醒道:“哦,對哦!他們不是說要公費生跳開場舞嗎?我之前還納悶兒怎麽沒人叫我!……聽你的意思,開場舞已經跳完了?”
女巫終于忍不住,低下頭,伏在鄭清肩頭吃吃的笑了起來。
鄭清一面小心扶穩女巫的左手,防止她酒杯中的琥珀光灑出來,一面尴尬的左右環顧着,腰闆卻不由自主挺的更加筆直了一些。
“你真是太天真了。”許久,她終于直起身子,臉頰浮現出兩片紅暈,兩個大眼睛亮晶晶的,在燈光下格外迷人。
但她說的話卻顯得不那麽迷人了。
“你已經是大學生了,不要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她微笑着,加重語氣強調道:“既然已經知道了要你們跳開場舞,那你自然要找人問清楚時間地點這些要素……不要總是靠别人推着你向前走。”
這番話很中肯,卻稍顯有些刺耳。
鄭清不大喜歡聽。
恰好此時舞曲中流淌過一段小七度的音程,在整篇舞曲中顯得有點突兀。女巫微微皺眉,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段音樂。”
鄭清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确實如此……如果減幾個音程,應該會舒服一點。但如果真的減了,這段舞曲也就不成樣子了。”
女巫驚訝的揚起了眉毛:“你還了解音樂?聽上去很深奧的樣子啊……”
“略知一二罷了。”鄭清心底念念不忘她剛剛教訓的那番話,順口補充道:“就像你剛剛聽出來的那段不和諧音程,在許多經典舞曲,還有獵曲中,都能發現……能夠成爲經典,這些曲子的格調自然是非常嚴格的。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們一定是和諧的。”
話一出口,他就隐約有點後悔,旋即住口,不在說了。
但伊蓮娜似乎沒有注意到他話外的意思,眨眨眼,興緻勃勃的補充道:
“按你的意思,如果想要成爲經典,必須要在和諧的旋律裏夾雜一點與衆不同的音符?”
鄭清勉強笑了笑,努力把這段尴尬的對話扯遠一些:“……也許是爲了襯托,也許是爲了突出原本的旋律,也許隻是某位不知名存在因爲惡趣味而折騰出的小規則……就像天才總會有點瘋瘋癫癫,平靜下面總有波瀾,看似順風順水實則身不由己……”
一番對話越說越古怪,以至于到最後,鄭清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反倒是伊蓮娜,似乎對他最後說的幾句話心有戚戚,默默念叨着,眼神中竟流露出幾分憂傷。
這讓年輕的公費生大爲不安。
一隻小精靈拖着巨大的玻璃瓶,晃晃悠悠從兩位舞者頭上掠過,似乎看到女巫半空掉的酒杯,她費力的撲騰着翅膀,想要歪過玻璃瓶,把杯子倒滿。
“不,不用了,謝謝。”鄭清立刻出聲阻止了小精靈莽撞的行爲。
“兮兮?”小精靈抖了抖觸角,疑惑的瞪大眼睛。
吉普賽女巫終于從沉思中驚醒,轉頭看向那隻辛苦的小精靈,微微一笑:“沒關系,倒吧……倒滿。”
說着,她回頭看了男巫一眼,眨眨眼:“兌點果汁也沒事……能幫她減輕一點負擔也是很好的。”
鄭清臉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他立刻想起開學前,那個在步行街上連聲道着歉,卻堅定站到林果背後的身影。
“我最喜歡這點。”他低聲笑着,喃喃着,幾分鍾之前的不快煙消雲散。
回憶總是如脫缰的野馬,想到伊蓮娜在步行街幫助林果對抗阿瑟·内斯的情景後,他又不由自主想起她當時的穿着,想到她的長靴、短裙、還有修長的大腿。
于是男巫忍不住又一次低下頭,目光在她赤裸的雙臂與若隐若現的裙縫間戀棧不已。
“好看嗎?”女巫忽然問了一句。
“好看。”鄭清下意識回答着,卻又立刻反應過來,紅着臉飛快的擡起頭,看向漫天的星辰,強調道:“非常迷人!”
“你是在說星空,還是别的什麽?”女巫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每次看到星空,總會感到自己的渺小,感受到生命的偉大,感受到活着的意義。”鄭清扶着伊蓮娜的手,眯着眼,看着頭頂那些璀璨的存在,說着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話:“這個過程非常迷人,非常迷人……”
也許他自己也相信自己真的是覺得星空迷人。
也許隻是單純把厚臉皮練出來了。
鄭清感覺臉上的燙意正在飛快的褪去。
“這些話聽上去很有哲理。”女巫眨眨眼,語氣卻露出幾分失望。
鄭清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麽,補救一下。
他感到喉嚨有些發幹。
恰好,手邊就有一個盛滿的酒杯。
于是他抓着伊蓮娜手中舉着的酒杯,重重的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古怪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來,刺痛中帶着絲絲甜蜜,讓他眼睛裏忍不住泛出了淚花。
“好喝嗎?”女巫歪着頭,看了看自己的酒杯。
鄭清蓦然反應過來,這杯酒的主人不是自己。
“好喝。”他硬着頭皮,臉色又一次漲紅,卻不知是被酒精刺激了,還是被尴尬的羞惱刺激到了。
喇叭花裏的舞曲恰好在此時告一段落。
“我去幫你拿杯青蜂兒吧。”年輕的公費生用幹巴巴的語氣說道:“馬修的琥珀光估計已經被那幾個男巫喝光了……”
“好啊。”伊蓮娜的聲音聽上去也有點僵硬:“青蜂兒的确還有很多……據說因爲這場舞會,學生會把步行街上一半老闆的存貨都搬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