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照例有班級例會。
即便現在是校獵會期間,這條規矩也沒有絲毫廢弛的迹象。
隻不過今天例會上,老姚沒有長篇大論的幫助在座諸位年輕巫師們塑造合格的人生觀與世界觀,隻是簡單總結了一下本周學習與活動事項,布置了一番下周需要注意的内容,強調了幾句安全問題,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甚至連每周需要上交的生活報告都由兩位班長在例會後收集。
鄭清并沒有好奇老姚去忙什麽事情。
身爲一支獵隊的隊長,在校獵會期間,他最近一直有很多事情需要頭疼。
比如獵隊經理的人選——雖然在上交校工委的資料中,他已經将林果的名字填在獵隊經理的位置上,但這并不是說完全沒有變更的餘地。獵隊也始終在尋找更爲合适的人選。
再比如下午鄧小劍給獵手們布置的‘課後作業’。他需要按照獵隊不同獵手的位置,将那些資料分門别類整理好,分發給每個成員;然後再收集所有人的時間表,對比尋找恰當的空閑時間,組織宥罪的全體成員集體種那一小袋視頻種子。
除此之外,各科教授們布置的作業并沒有因爲校獵會而稍微有所放松,相反,諸如魔文課的愛瑪教授、藥劑學的李教授、蔔算學的易教授等都因爲期中考試的臨近而加大了課後作業的數量,令學生們叫苦不疊。
偶爾有幾分鍾的閑暇,鄭清還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被自己欺負過的小狐女,平白加重幾分憂慮。
諸如此類煩惱,不勝枚舉。
以至于年輕的公費生開始猶豫是不是重新填申請表,向李教授申請一支變形藥劑。因爲他隐隐又開始有了頭疼的征兆——鄭清這幾天也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變成一隻貓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
想歸想,生活仍舊繼續。
在巫師世界,即便你變成一隻貓,也沒辦法逃脫自己的責任與債務。
晚上的例會結束後,鄭清沒有立刻立刻主教樓601,而是就地召集了宥罪獵隊的全體成員,包括林果,打算就今天下午裁決協助的訓練做一個簡單的總結。
“這就是今天會議的主題嗎?”辛胖子抱着一碗油炸花生米,咯吱咯吱嚼的像隻松鼠。他看着鄭清寫在黑闆上的‘第一次訓練總結大會’一排大字,含糊不清的問道。
“注意形象。”張季信斜了他一眼,提醒道:“這裏是教室,不是食堂。”
“不上課的教室,隻不過是一間空屋子。”教室裏沒人,胖子索性把兩條腿搭在一排椅子上,靠着牆壁,努力營造一個舒服的環境。
“你們是在聚會嗎?有沒有我的禮物?”門後,傳來簡筆畫小人尖聲尖氣的問話。
教室裏的幾位男巫瞟了畫紙一眼,沒有搭理它。
這種若無其事的态度顯然激怒了簡筆畫小人。
它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橢圓形的身子都顯得圓潤了許多,頭頂上那兩三根稀疏的頭發随之飄蕩起來。
“有學生在教室開趴啦!!”
“巡邏隊在哪裏!!”
“學生要把教室點着了!!”
尖銳的聲音刺破夜色,在空曠的教學樓裏傳出很遠。教室外,走廊兩側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壁畫們紛紛清醒過來,嘈雜的聲浪眨眼間便洶湧而出。
“着火了嗎?哪裏着火了??”
“開趴引起火災啊……真是很長時間沒見過這麽有精力的年輕人了呢。”
“巡邏的那群鐵罐頭呢?它們都是死人嗎?這麽長時間都沒上來!”
“這話不吉利——雖然它們的确都是死人。”
“說到死人,那群幽靈去哪裏了……”
“好像是校獵會舉辦了幽靈專場舞會,有月下議會的大貴族來了…附近幾棟樓裏的幽靈都拿到了邀請函。”
“爲什麽我們沒有邀請函?!!這不公平!”
“因爲我們隻是一段記憶的影子……連鬼都不是……”
這個略顯悲傷的答案頓時令走廊兩側的壁畫們安靜了下來。
601教室裏,幾位年輕巫師則趁着這段安靜的時間,扯下試驗台上的一塊桌布,将門後那張簡筆畫小人牢牢遮了起來。
“聒噪的騙子。”鄭清一邊手忙腳亂的給桌布上施加黏貼咒,一邊憤憤不平的抱怨着。
“誰是騙子?”教室門嘩啦一下推開,林果、藍雀以及迪倫推門而入。
說話的是林果。
他背着那個從來不離身的雙肩小書包,蹦蹦跳跳,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擠了進來。
沒等鄭清開口,這位宥罪獵隊名義上的經理人便開始迫不及待的向他描述剛剛走廊裏壁畫們之間的談話:“我剛剛爬到六樓的時候,這層樓兩邊的挂像都瘋了……”
“會議開始了嗎?”迪倫看上去沒有讨論‘死人’的興趣,他轉頭看向蕭笑,詢問會議的進程。
“剛剛整理完訓練資料……呶,這是你們幾個人的。”博士指着課桌上分門别類整理好的一沓沓資料,補充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我們先開始第一個議程。”
“今晚的議程很多?”迪倫揚起眉毛。
“比你想象的多一點。”辛胖子收起懷裏的零食碗,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巴,歎口氣。
“第一個議程是什麽?”林果也終止了自己的故事,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公費生。
鄭清沒有說話,而是走到講台上,抓着粉筆,在黑闆上留下兩個大字。
‘代号’。
“今天第一項議題的‘代号’,”他轉頭掃過獵隊的諸位成員,将下午鄧小劍提到的獵場禁忌重複了一遍,最後總結道:
“在實際狩獵中,我們不能使用自己的真名。對于巫師而言,真名相當于自己的弱點。許多危險的仸魔都能用名字進行詛咒。所以,按照慣例,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擁有一個自己的‘代号’,用于獵場互相交流使用……”
沒等其他人開口,他緊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我比較建議用綽号來确定代号,方便易記,而且不會占用太長的會議時間。”
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方案。
起社團名稱時的糟心事并沒過去太久,鄭清對于集體智慧下起名字有着天然的排斥感。
衆口難調,太磨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