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周一早間的課堂上,總不會缺乏睡眼朦胧的學生。
爲了延續與周公親切友好的會晤,能夠真正從平靜中找到自我,教室後排的座位一向非常搶手。
當然,有消極怠課的,自然就有積極面對的。
上課态度積極的人群中,雖然不缺乏諸如唐頓、馬修·卡倫、蔣玉、劉菲菲這些真正‘好學’的好學生,卻也少不了辛·班納這樣的投機分子。
爲了給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留下一個好印象,也爲了能在魔咒課教授的成績單中得到一個優秀的評價,每周一的早上,辛胖子必然會早早來到教室,坐在教室前面,用最飽滿的精神來展示自己勃發的青春。
然而今天早上,這個胖子來的卻有些晚。
不僅如此,他竟沒坐在女生們特意爲他留下的前排位子上,而是抱着法書,沒精打采的趴在了教室的倒數第二排,與那些‘堕落’的男生們擠在一起。
這着實讓許多人大跌眼鏡。
當然,這不能怪辛胖子。
畢竟他沒有想過會有一隻貓來替他上課,也沒有想過如何教導一隻貓在課堂上扮演一名好學生的角色。
吃完雞腿,限于與鄭清達成的協議不能亂跑,肥貓拟化的胖子隻能無奈的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打盹,消磨這個上午剩餘的悠閑時光。
與變形藥水從裏到外、脫胎換骨的徹底變身不同,拟形符隻不過在活體的外面拟化了一副像模像樣的皮囊。
任何一個對被模仿者有粗略了解的人,或者動物,都能憑借着這幅‘套子’變成另外一副模樣。
這種幻化太過粗糙,甚至還比不過許多精巧的幻術。
但作爲一個在課堂上糊弄老師的道具,隻要不引人注意,保持低調,應該是足夠的。
應該,吧。
年輕的公費生摩挲着手下的法書,不安的念叨着,竭力克制自己把面前這個胖子趕出教室的想法。
段肖劍雖然并沒有想着把辛胖子趕出教室,但他非常希望這位往日學習态度‘積極’的好學生能夠騰出屁股底下的座位。
這個駝背的瘦削男生可憐巴巴的站在胖子座位旁邊,無力的晃着他的胳膊,哀求道:“俺的親哥咧,你不是一直在第一排坐着麽,幹嘛跟我們這些頻困生搶地方哩。”
橘貓雖然能聽懂他在說什麽,卻并沒有起身的打算。
開玩笑,給你騰座位,你給雞腿嗎?
胖子打着呼噜,懶洋洋的啪在課桌上,對一旁的請求愛答不理的。被晃狠了,它索性扭過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着。
段肖劍無奈,隻能一步三回頭,帶着滿腹的牢騷坐到了前排。
教室後面,鄭清松了一口氣,沖旁邊的張季信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能在這麽近距離瞞過一個學生,應該可以在一個稍遠的距離瞞過教授吧。
年輕的公費生稍稍恢複了些許自信心。
……
伴随着簡筆畫小人刺耳的報警聲,魔咒課教授風風火火的身影又一次闖入諸位新生的視線裏。
“同學們早上好!”
老姚大步流星的走上講台,一邊沖大家擺着手,拽過講桌後的椅子坐了下來:“都坐下,都坐下……”
“先生早!”教室裏的學生們一邊鞠躬坐下,一邊盡量将哈欠打的輕一點。
作爲一名資深的教授,老姚很清楚這種狀态,并沒有生氣,隻是擡起眼皮掃了教室一遍。
然後他看見了仿佛一顆大橙子似的辛胖子。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
鄭清努力坐直身子,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胖子的背影,心底向周天神佛祈禱了個遍,隻希望教授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角落。
老姚頓了頓,從袍子裏掏出那根黑乎乎的煙鬥,塞了些金黃色的煙絲進入,然後擦着火星,燒起一縷青煙。
他吧嗒着嘴巴,頗感興趣的打量着正裝模作樣看課本的年輕公費生,清了清嗓子,拉長聲音說道:“問好聲沒有精神……來來來,讓我給你們點點名,清醒清醒,打起精神!”
點名?!
鄭清瞬間有種懵逼的感覺。
雖然按照教室門背後貼着的教學守則要求,每節課上授課的老師都需要點名。
但是像老姚這種程度的巫師,搭眼一掃就知道教室裏有幾隻蚊子,更何況二十來個大活人。正因爲如此,往常教授們極少進行點名這種形式化的操作,鄭清在找團團幫忙的時候也就忽略了這點。
要知道團團可不會說話!
正在點腦袋打瞌睡的橘貓也瞬間擡起頭,圓滾滾的耳朵刷的豎了起來。
“耳朵!”鄭清咬着牙,伸腿踹了踹前排的胖子的凳子:“那個死胖子不會豎耳朵!”
團團的兩個耳朵瞬間耷拉了下去。
然後它小心的扭頭,沖鄭清擠了擠眼睛,撇撇嘴。
鄭清明白它的意思:我不會說話,你看着辦!
“唐頓!”老姚已經打開花名冊,一本正經的點起名了。
“到!”唐大班長一向很嚴肅,此刻他站起身很正式的答應着。
鄭清求救的看向蕭笑,卻發現這位忙碌的大博士正在翻着一本三寸厚的辭典,念念有詞的折騰着那張紅色的表格,對旁的其他事情一無所察。
“鄭清!”
姚教授響亮的聲音打斷年輕公費生的不安。
點名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到!”鄭清答到後,并沒有坐下,反而心底一橫,硬着頭皮開口道:“教授,辛·班納昨天不小心吃錯了藥……所以嗓子受到傷害,醫生讓他今天都不要說話。”
其他學生呼啦啦的轉過身,都好奇的看向那名吃錯藥的胖子。
橘貓毫不怯場,一臉鎮靜的向四周點着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吃錯藥了!”姚教授一臉愕然,急忙忙走下講台,來到辛胖子身旁,摸摸它的腦袋,溫和的問道:“要緊嗎?有沒有醫院的病假條?需不需要休息?”
團團被摸的眯眯眼,舒服的打了個呼噜。
鄭清慌忙忙戳戳它,幹笑着對教授說:“不要緊,不要緊……小問題……今天要好好休息,不要說話就行。”
團團坐直身子,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張嘴“嗷”了一聲。
鄭清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哦,這個樣子啊!”老姚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團團的腦袋,語重心長的叮囑:“我記得上次藥劑學的李教授講過,是你在藥園踩了打碗花,然後舔了一個星期的盤子吧……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呢?雖然你們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但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離開家裏獨立生活,所以平常要學會照顧自己!”
團團開始還能坐直身子,但是随着老姚不斷的撫摸,忍不住又軟趴趴的拱到桌子上,打起了幸福的呼噜。
鄭清站在一旁,幹巴巴的解釋道:“他早上吃了藥,估計有點生痰。”
“嗯,你們大家也是。”老姚笑眯眯的瞅了鄭清一眼,看的他毛骨悚然,然後意有所指的補充道:“你們不要以爲自己已經成年了就敢爲所欲爲,心底要有點敬畏。不然今天隻是趴在桌子上,明天就該躺在病床上了!”
教室裏響起了嘈雜的應答聲。
老姚揚起法書,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年輕公費生的腦袋,轉身走回講台。
鄭清捂着頭抽了幾口冷氣,冷不丁又看到前面辛胖子的褲腰露出了一團毛茸茸的尾巴,連忙又戳了戳它。
那團尾巴瞬間被肥貓收了回去。
“原本這節課我打算給你們講講‘元辰守護咒’,但是大家早上的狀态都不太好……再加上還有人生病了!”姚教授說到這裏,頓了頓,掃了鄭清與辛一眼,繼續開口:“既然這樣,這節課的内容我們暫時就挪到周三上吧。”
“元辰守護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咒語。這個咒語關乎你們注冊巫師考試,關乎你們晉級正巫的儀式,所以周三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用最佳的狀态來上課,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知道了!”
“嗷!”
這一次,台下響起了基本還算整齊的應答。
“那這節課,我們講魔法哲學吧。”
魔法哲學雖然隻是一門全校性的通識課,但是授課的教授卻分别是四所學院的資深教授。這門課并不涉及具體的咒語、藥方、符咒等具體操作,隻是很單純的理論課,補習起來相對也簡單一些。
“但是教授!”唐頓突兀的舉起手來,打斷教授的講課:“其他人怎麽辦?”
雖然他沒有更詳細的說明,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問題的意思。
魔咒課是一節小課,上課的人隻有天文08-1班的學生。
而魔法哲學則是一節大課,上課的人不僅包括九有學院的學生,還有星空學院、阿爾法學院的一些學生,甚至一些大二、大三挂科重修的老生。
因而,面對老姚如此任性的調整課表,班長大人表示他感到有些困擾:“需要通知周三上哲學課的那些學生嗎?”
“另外,我的日常班級記錄上該怎麽備注……”蔣玉大班長也舉起手,表達了自己的無奈。
一章三千字~!就着題目,我也任性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