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學的學生會在辦事效率上還是值得稱贊的。
沒有等到周末,僅僅過了幾個鍾頭,在周五下午實踐課之後,鄭清就收到了學生會寄來的審核結果通知。
拆掉那隻在眼前翩然很久的紙鶴,看着白色信紙上寥寥數語,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年輕的公費生臉上還是遏制不住燦爛的笑臉。
“好消息?”辛胖子原本正伏在書桌前推導藥劑公式,聽到某人哼起五音不全的曲調,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西華苑403宿舍中的男生們已經紛紛回到了這個略顯狹小的世界。
連那隻白天在校園裏四處晃悠的肥貓,也趴在書桌上,嗅着新鮮的向日葵花香,任憑背上的小精靈們剝出白嫩的瓜子仁,塞進它漏風的貓嘴裏。
至于貓吃不吃瓜子,這種問題在魔法世界都不是問題。
“沒什麽太要緊的。”雖然這麽說,但鄭清還是炫耀般的把信紙展示了出來:“就是中午去學生會填了一下申請表……他們通過初審了。”
“學生會?”迪倫的聲音從帷帳後的棺材裏傳出來,顯得有些悶聲悶氣:“我記得他們給你邀請函了啊?講道理,你可以直接選擇自己想去的部門,完全不需要走這些流程。”
“不一樣,”鄭清遲疑了一下,糾正道:“給我邀請函的是九有學院的學生會……我打算去第一大學的學生會看看。”
蕭笑從筆記本中擡起頭,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
鄭清假裝沒有看見。
“咳咳,信上說,”他清了清嗓子,讀着信紙上的訊息:“……請于本周日下午三點鍾,前往第一大學學生工作委員會駐地(在十一号涼亭轉出)辦公樓一層東105室參加您的入會面試……新生需攜帶常用法書、若有擅長魔法,請自備用具。”
說罷,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兩位書桌前的舍友。
“常用法書?魔法道具?”鄭清納罕着:“難道我還需要在面試會上現場展示畫符技巧?”
“你忘了你在哪所學院?”蕭笑反問道。
“九有學院。”鄭清鼓起嘴,長長吐出一口氣:“我以爲第一大學的學生會……也許能使用更靈活的招募方式。”
“笑話。”辛胖子嗤之以鼻:“對于九有人來說,還有什麽比考試更公平的方式嗎?如果在招募時讓你與星空學院的人無限制格鬥,或者與亞特拉斯的人一同在神像下祈禱一整夜,你會贊同這些方式嗎?”
鄭清果斷搖了搖頭。
“所以!”辛胖子用力拍了拍書桌上的課本,大聲說道:“帶上你的文房四寶……四寶那麽一亮相呀,美極了,妙極了,簡直OK頂呱呱!”
鄭清聽着這段自帶BGM的說辭,竟無言以對。
趴在書桌上的肥貓團團抖了抖眼皮,沒有睜眼,隻是張開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露出滿嘴利牙。
辛胖子啪在課本上的胖手抖了抖,蹭着桌子,緩緩收了回去。
“不知道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會怎麽招新。”鄭清咂咂嘴,截胡了幾顆小精靈剝出的瓜子仁,丢進嘴裏,含糊道:“不要告訴我還是那老一套。”
“難道你還能指望這些深受學院文化荼毒的年輕人能夠想到什麽更好的辦法嗎?”蕭笑毫不客氣的嘲笑道:“學院篩選學生的辦法,就是這些學生會招新的基本原則。”
“第一大學的學生們在入校後,天然便有了不同的立場……這種情況在他們處理日常事務的過程中體現的格外明顯。”
“比如阿爾法學院,通過天賦來篩選學生,所以阿爾法的學生都很有天賦。你想想那些有點天賦的人都有什麽特點呢?狂、傲、自大。誰也不服誰。所以他們的學生會就準備了一張大圓桌,有事情就圍成一圈商量,吵吵鬧鬧,一個月處理不了一件事,還都覺得自己代表的是真理,一個個聲嘶力竭,得意洋洋。”
“亞特拉斯就不能用阿爾法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了。如果說阿爾法比較溫和,那麽亞特拉斯就比較極端了。誰也不想在講話時不小心冒犯了哪個不知名的教派,然後被人用法書從台上抽下來——在亞特拉斯,爲了維護信仰抽出的法書,不會被學校追究——所以,亞特拉斯的學生會就是一個大雜燴。每個教派都有自己的學生會,他們的通知都是有效的,但隻對自己的人有效。”
“星空更簡單。他們跟亞特拉斯一樣極端。擺一張擂台,然後單挑、單挑、繼續單挑。打到最後的那個人就是學生會長。所以他們學生會的頭目都很有威望。處理問題也簡單粗暴,不服就打,打服了問題就解決了;打不過,問題就不解決了……他們被其他學院的人稱作戰鬥學院、腦子裏全是肌肉的野蠻人,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呢?”鄭清聽得津津有味,瓜子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已經不滿足偶爾截胡一兩顆瓜子了。
小精靈們面對自家主人的需求,自然會優先提供。
肥貓團團在被一群小精靈揪耳、捏臉後,最終慫然認栽,可憐巴巴的看着香噴噴的瓜子仁落進那個年輕小巫師的嘴裏。
“我們自然是考試。”蕭大博士此刻談興也濃,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揮斥方遒的感覺:
“跟阿爾法一樣,我們也屬于比較溫和的學院;但是我們又很像星空學院,領導都比較有威望。因爲考試,就會有一個分數;大家天然就對考試成績好的人很信服,所以分數的高低,決定了威望的高低……因而大部分時候,我們學院處理事情像星空學院的學生會一樣幹脆利落,但是學生會内部又像阿爾法一樣比較溫和。”
“聽你這麽說,我們學院似乎很厲害啊。”
“哼。”蕭笑冷笑一聲:“也許就是因爲通過層層的競争上來的,所以太多的精力被消耗在内部的競争中了,在一年一度的校獵會上,九有的學生會一度被阿爾法甩出很遠。反倒是阿爾法,他們注重血脈天賦給他們帶來了很多巫師世家深厚的底蘊。”
“這種情況在這一任雷哲上台後處理的不錯。”辛胖子插嘴道:“我聽那個紅臉男吹,他哥在院獵隊,拿了去年的校獵會冠軍……嘁,又不是他得冠軍,得意個屁。”
鄭清忽視了辛胖子話語中的語氣助詞,好奇道:“張季信?他哥也在九有學院嗎?一直隻聽說他有個哥哥,沒想到這麽厲害。”
“厲害的是雷哲。”蕭笑強行把話題扭了回去:“所以說,沒有任何制度能夠保證學院在競争中脫穎而出……這些制度隻不過是支撐起這些學院存在的框架罷了。巴克農神殿與夫子城隍廟之間并沒有什麽本質區别,都是建築罷了……真正決定這些建築能否在曆史煥發光輝的,還是進出廟宇間的身影。”
“此話在理。”辛胖子連連點頭:“就像我們不能接受不公平、不公正;阿爾法的人也不能接受别人對自己指手畫腳。”
“然後呢?”鄭清又向嘴裏塞了一把瓜子仁,安慰般的撸了撸團團。
橘貓頗爲委屈的打着呼噜,既想在這個貓口奪食的家夥面前維持尊嚴,又舍不得被安慰時的束縛感覺。
最終,它隻能揣起爪子,把眼睛緊緊閉上。
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你該了解一下時事。”蕭笑不知從什麽地方拿過來一卷報紙,塞到鄭清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