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農曆辛酉月、乙卯日,按八月十三。
忌探病,餘事勿取。
宜,餘事勿取。
餘事勿取,就是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都不要做。
所以,按照老黃曆,今天應該什麽事情都不做,抱着枕頭睡大覺。
但對于第一大學衆多學生而言,相比較于那高邈而不可見的黃曆禁忌,顯然站在講台上的諸位教授更具有威懾力。
畢竟今天是周五,學校還安排了一整天的教學計劃。
比如天文08-1班,上午有一節煉金術課,下午有一節戰鬥課,全天的時間都已經被提前規劃完畢了。
早上,鄭清站在食堂門外,迎着太陽,攤開手掌,掂了掂手心。
秋日正好,陽光也比往日輕了幾分。
食堂大媽的心情似乎也因爲這清爽的日頭變得愉快了許多,在給鄭清盛菜的時候,甚至沒有多掂兩下勺子,給的分量十足。
這讓鄭清非常滿意。
尤其是當他看到不遠處‘拱食’的辛胖子時,這種愉悅感就更強烈了。
“你不是打算今天這節煉金術逃課嗎?”他端着餐盤,坐到餐桌前,忍着笑意詢問:“怎麽,改變主意了?”
辛胖子原本正趴在桌子上,正在舔舐着一個盤子裏的雞茸蘑菇濃湯,聞言,坐直身子,咂咂嘴,歎道:“原本約了幾位學長聚會,但目前這個情況,還是不去丢人現眼爲妙。”
“你也知道丢人啊。”坐在一旁的蕭笑掃了一眼他的吃相,面無表情的哼道:“不要像舌手族那樣吃東西。”
雖然常識不多,但舌手族這個名字鄭清還是聽說過的。
他們與多臂人一樣,也屬于外星種族,在貝塔鎮西區有一處規模不小的大使館。
這一族的個體舌頭長而靈活,擅長魔咒,多出言靈。
但也正是因爲他們進餐時以舌爲手,餐桌上的禮儀非常糟糕,往往會吃的滿面湯漬、杯盤狼藉,被許多自诩優雅的種族所嫌棄。
以至于‘像舌手族那樣吃東西’在巫師界就是沒有禮貌,毫無教養的體現。
“不這麽吃難道你喂我?”辛胖子聞言大怒。
“誰叫你手殘。”蕭笑耷拉下眼皮,端着一個小碗,拿着小勺,慢條斯理的攪着裏面的湯羹。
“哼!”辛胖子頓時無話可說,隻好将憤怒發洩到食物上,很用力的舔盤子,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鄭清有些憐憫的看着他,但也隻能默默的咬了一口饅頭。
那麽多花花草草他沒動,偏偏動了打碗花。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雖然司湯達大叔說,那株打碗花還沒有成熟,但持續一個星期以上的效力也非常可怕。
這意味着,未來一個星期,辛胖子都會像現在這樣舔盤子了。
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這家夥遠一點呢,鄭清對不遠處一個好奇的看向這邊的女生扯出一個笑臉,有些煩惱的歎口氣。
“快些吃,據說特斯拉教授這節課還會來上課。”優雅的咽下一口湯汁,蕭笑拿着一塊面包拭拭嘴角,提醒鄭清:“那個老頭很兇的啊。”
“诶?我以爲他隻會在期末才會跟我們見面呢。”鄭清略微有些詫異。
“他要來上課?”辛胖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西瓜頭,全然不顧嘴角滴滴拉拉往下流的湯汁,氣道:“爲什麽不早點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如果我今天沒去上課,被那個老頭子抓住,一定要你好看。”
“你逃課,爲什麽要我好看。”蕭笑對這番威脅嗤之以鼻。
“淡定,淡定。”鄭清在兩人之間和起了稀泥,笑着對辛說道:“你這不是沒有缺席麽,所謂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是而已。”
“那個老頭子。”辛胖子聞言,面色好看了一些,但仍舊嘀咕了一番後,才重新把頭埋進盤子裏,響亮的吧唧起嘴巴來。
特斯拉教授,是他們教授他們煉金術的老師。
隻不過據學校的前輩們講,這位亞特拉斯學院的教授平日裏工作非常繁忙,所以經常委托自己的助理與研究生來給低年級的學生們授課。
所以,自從上節課,也就是第一節課見過這位老先生一面後,這節課鄭清已經做好了看見一位新講師的準備。
但當他們趕到教室後,訝然發現特斯拉教授已經坐在講桌後了。
這番舉動異乎尋常。
即便其他按時上課的教授也不會在上課鈴響之前進入教室。
不過,這種異常的事情發生在特斯拉教授的身上,勉強可以讓人接受。
因爲這位老先生是一個狂熱的科學教派成員,對于權威或者傳統異常蔑視。體現在日常穿着上,他并沒有與其他教授一般穿着學校規定的黑色袍子,而是整天披着一套邋遢的白大褂出現在校園各地。
此刻,這位教授如往日一般,亂糟糟的頭發下面戴着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渾身上下不修邊幅,手裏攥着那本金屬外殼的厚重法書,正一臉的不耐煩的敲着講桌。
“咚,咚,咚。”
每個進教室的學生都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一個個慌亂的跑進座位,默默的掏出各自的法書,攤開在桌子上,等着講台上的老先生發話。
煉金術是一節通識課,全校必修的課程。
隻不過這門課程過于深奧與繁雜,而且許多理論過于空泛。除了專門選修這個方向的研究生,沒人會關注薛定谔有沒有一隻貓。
所以在學校的教學計劃中,低年級的煉金術課程内容隻會簡單涉及一些現代煉金術發展與創新方向的内容。
因此,與巫師的哲學一樣,學校沒有在這門課上給學生統一指定教科。課程與考試内容基本由教授的講義來确定。
上節課,這位老先生根本沒在意大家是否是新生,直接在新生的第一節課上開講了“時間在多維空間呈正态分布的概率問題”。
一整節課,鄭清都在聽天書。
簡單來講,就是每個字他都知道意思,但是教授說的每句話他都無法理解。
除了馬修與蔣玉能夠勉強的向老教授提幾個問題,其他人幾乎都處于這種茫然狀态。
這節課唯一的結果就是徹底擊碎了鄭清在煉金術上學習諸如點石成金的技術,然後回到白丁世界過快快樂樂生活的妄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