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信封一樣,白色卡片也非常幹淨。
卡片上隻寫了兩個字:
‘記住它。’
這句話後面,用膠水黏了一簇寸許的黑色硬毛。
硬毛上面還沾染着幾塊褐色的血痂,稍稍靠近,就能聞到黑毛上散發出的嗆人氣味。
卡片的右下角,用黑色墨水的花體字寫了‘M·K·S’三個字母。
從設計的角度而言,這張卡片簡直把‘簡潔’這一概念發揮到了極緻。
也因此,卡片上透露出的幾點信息顯得異常紮眼。
“聽你剛才的意思,你知道卡片上是什麽東西?”鄭清捏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嘀咕着:“我總覺得卡片上的氣息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有個猜想,不一定準确,還需要稍後檢查一下。”蕭笑對這封信顯出了極大的興趣,他三下五除二幹掉早餐,興緻勃勃的抽出自己的筆記本,忽然又問了一句:“這個M·K·S是誰,你知道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鄭清槽點滿滿的說着,順手按住肥貓團團摸向自家早餐的爪子,警告道:“這是我的!”
團團發出威脅的呼噜聲,炸起毛,對他抖了抖胡子,龇起滿嘴利牙。
“你已經吃成肉球了,該減肥了。”鄭清護着自己的幹糧,絲毫不讓。
“連隻貓都不讓。”蕭笑在一旁嘩啦啦翻着自己的筆記本,眼皮都沒擡的嘲笑着。
團團贊同的喵了一聲。
鄭清不爲所動,與肥貓大眼瞪着小眼,嘴裏飛快的咀嚼着自己的早餐。
團團終于感到有些無趣,鼻子抽了抽,惡意的打了個噴嚏,然後在鄭清發飙前一扭身,從陽台蹿了出去。
“在你去抓那隻貓之前,也許會有興趣過來瞅瞅。”蕭笑站起身,翻了翻自己的工具箱,抽出兩副手套,遞給鄭清。
“這是什麽?”鄭清擦擦手,接過那薄如蟬翼的手套,輕輕捏着,扯了扯。
光滑、緊緻、富有彈性。
“蠶皮手套,魔法實驗中常用的一次性防護工具。”蕭笑習慣性的爲他做魔法知識的普及:“與鹿皮手套或者龍皮手套相比,蠶皮手套更輕薄,但防護力也相應差一些。主要用于一些危險性不高的檢查類作業。”
說着,他幫着鄭清套上一副手套,用鼓勵的語氣說道:“你可以感受一下,”
蠶皮手套有些冰涼,但的确非常輕薄,套在手上幾乎沒有束縛感,仿佛隻是多了一層皮膚。
鄭清輕輕搓了搓手指,指尖沒有感到任何隔膜。
“這是最常見的冰山蠶皮手套,自帶清潔、爽手的效果,功能并不出彩,但勝在物美價廉,一枚銅子就能來兩雙。”蕭笑一邊給自己套上手套,一邊繼續滔滔不絕的講着:
“魔法用具商店裏還有一些高級的一次性蠶皮手套,比如九眼金蠶皮、五翅雲蠶皮等等,那類手套隻有藥劑師調配藥劑的時候才會使用。非常昂貴。”
說着,他從工具箱裏翻出一口透明的玻璃杯與一堆五顔六色的液體,把那些液體按不同比例倒進玻璃杯中,混合在一起,用玻璃棒攪勻。
左三下、右五下,如此幾番,原本五顔六色的液體竟慢慢變成了透明色,而且看上去有些粘稠,仿佛膠水一般。
鄭清仿佛手術前的醫生一樣,舉起雙手,呆呆的看着西瓜頭搗鼓那些東西,卻無從下手。
這讓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與他不同,蕭笑看上去興緻很高。
他又從工具箱裏取出一把長柄鑷子,然後用鑷子将那簇毛發從卡片上夾了下來,泡進手邊玻璃杯中粘稠的透明液體裏。
鄭清非常感興趣的湊上前。
蕭笑安靜的盯着那簇毛發緩緩沉入杯底,嘴裏嘀嘀咕咕的比對着:
“沒有任何形式的氣泡上湧,可以排除詛咒類黑魔法。”
“沒有變色,可以排除異常病毒的危險。”
“形态未發生特殊變動,可以确認毛發裏沒有隐藏其他信息元。”
他按着自己的筆記本,逐條核對那簇黑毛也許會發生的變态反應,但最終一無所獲。
“這意味着,這些毛發基本是安全的。”蕭笑終于擡起頭,肯定的點了點頭:“接下來,需要你動手。”
鄭清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他并沒有在意那些毛發是不是真的攜帶黑魔法,他隻是在意自己終于不用傻乎乎站在一旁無能爲力了。
蕭笑重新用鑷子把液體中的黑色毛發夾出來,用清水沖洗幹淨。
“捏着。”他用鑷子把黑毛遞給鄭清,吩咐道。
鄭清遲疑了一秒鍾,磨磨蹭蹭的說:“可以下手了嗎?爲什麽要我摸它……”
說着,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上面烏黑的血腫已經變淡許多了。
“你四不四有什麽陰謀……”鄭清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西瓜頭,就差指着他鼻子說,這肯定是陷阱。
他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度這個西瓜頭。
蕭笑差點把鼻子氣歪:“這是給你的信!如果毛發裏蘊含特殊信息,隻有你接觸才能獲取……我在你之前碰觸的結果就是這簇黑毛變成一簇飛灰。”
“黑化肥發灰會揮發,灰化肥發揮會發黑。”鄭清覺得蠻尴尬,嘻嘻哈哈的念着繞口令,捏住那簇黑毛,用手指撚了撚,擡頭傻乎乎的看向蕭笑:“又粗又硬,沒啥特殊感覺。”
隔着薄而緊緻的蠶皮手套,鄭清可以清晰的感觸到這簇毛發溢散的冷厲氣息。
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信息從指尖傳來。
蕭笑推了推眼鏡,點點頭,在自己筆記本上飛快的畫了幾筆,然後從鄭清手中接過那簇黑毛。
“形态可憎、嗅之有惡臭、觸之指尖有輕微刺痛感……這是妖魔的毛發。”蕭笑一點點的分析着:“看這種粗毛的材質,應該出現在陸生大中型哺乳動物身上,比如獅虎豹熊豬……”
“是它啊!”鄭清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長歎一聲:“墨爾波墨涅的歎息。”
這是他從老姚那裏學到的巫師俚語,意思是‘這真是個悲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