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沒有合适的!這是歧視!歧視,赤!裸!裸!的歧視!”
騷亂打斷了鄭清的思緒。
他回過頭,看見剛才擠進店鋪的胖子正揮舞着粗短的胳膊,聲嘶力竭的嚷嚷:“我要投訴!我要向四季坊管委會投訴!要向治安局控告!”
“但是店裏最大的雲母也沒辦法爲您完整量體。”老婦人一臉無奈的噴出一串巨大的楷體字:“真的很抱歉啊,客人。”
鄭清看着面前這個有三層下巴,腦袋光溜溜的宛若一個鴕鳥蛋,身子好像一座小山的胖子,忍不住哧哧笑出聲來。
兩道利劍般的目光惡狠狠紮了過來:“你笑什麽!”
鄭清漲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他們說你是公費生?”胖子腆着大肚子,邁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鄭清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起碼有兩米高,鄭清在心底估計。店鋪裏的雲朵三三兩兩的飄了過來。
“第一大學的公費生?”胖子追問了一句。
鄭清點點頭,抿了一小口青蜂兒。
這個飲料與它的名字甚是搭配。色澤青碧如玉,入口冰涼,有蜂刺般的灼痛,滑到胃裏卻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喝起來像味道很淡的酒。
“公費生就能看不起人!就能嘲笑别人?!”胖子的喊冤聲震天響。
鄭清小心的向後退了一步,他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公費生就有特權在店裏吃東西?”胖子努力睜大自己的小眼睛,怒視鄭清。
鄭清一口青蜂兒含在嘴裏,聽到這句話,頓時不知道該咽下去還是吐出來。
蜂刺的灼痛在嘴裏發酵着,将他的眼眶熏的微紅。
“抽出你的法書,讓咒語洗刷我的恥辱!”胖子拉開架勢,好像唱歌一般詠歎着,從油膩膩的褡裢中抽出一本土黃色厚鼓囊囊的軟皮書,在手裏嘩啦啦的甩着。古怪的低吟與閃爍的光芒從書頁裏隐隐傳來,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什麽是法書!”鄭清急忙忙的咽下那口青蜂兒,叫道:“法書是幹嘛的!”
胖子的三層下巴抖動半天,胖臉上的一雙小眼睛幾乎擠成了一條縫,喉嚨裏“嗬嗬”着,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鄭清端着青蜂兒,一臉茫然。
那本軟皮書最終又被塞回褡裢裏。
鄭清心底的長出一口氣,一氣喝光剩下的小半杯青蜂兒。
劇烈的刺激讓他用力眨了眨眼。
“我晚些時候會再來的,希望到時候會有合适的雲衣,否則,我一定會向學校,向四季坊投訴的!”胖子轉過身子,憤憤不平的對一邊的雲母表達自己的不滿。
幾朵烏雲彬彬有禮的将他請了出去。
“現在這些小家夥越來越沒有禮貌。”一朵潔白的雲彩飄到鄭清面前,堆出雲母愁眉苦臉的面孔,吐出一個氣圈,噴出一串字:“不像話!越來越不像話!教養不像話,身材更不像話……小夥子,這是你的校袍。”
一個大大的手提袋遞到鄭清面前,鄭清打開數了數,裏面是自己的兩件院袍、一件鬥篷、還有七雙鹿皮手套。
“謝謝您的飲料,麻煩您了。”他将杯子還回去,接過衣袋,對雲母露出燦爛的笑臉。
“歡迎下次再來。”雲母笑呵呵的将他送出店鋪。
街上,托馬斯正舉着兩杯青碧色的飲料向他打招呼。
“我剛剛在店裏喝過這個。”鄭清結過杯子,重新抿了一口淡綠色的液體,體味着‘青蜂兒’的刺激滋味,忍不住問道:“我怎麽感覺‘雲想依’對公費生有些格外的優惠呢?”
“不是感覺,是事實。”托馬斯翻了翻鄭清帶出來的衣袋,也抿了一口青蜂兒,咂咂嘴,道:“公費生意味着你的潛力非常大,大到學校願意免費訓練你。四季坊的商人們也喜歡錦上添花,給你們一些惠而不費的優待……這是你的工具箱。”
說着,他将一根兩尺長一尺高的黃色木頭箱子遞給鄭清。
“謝謝。”鄭清點點頭,接過箱子,繼續問道:“剛才我一直想問,那些校袍爲什麽要用一些奇特的材質?”
“寒蠶絲織的校袍能幫助你們在平時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實驗的時候清醒的頭腦是最重要的。至于手套,主要是隔絕一些實驗中的有毒有害物質。你的鹿皮手套足夠大學使用了。當然,惡龍皮的更好,還能隔熱,一些高級别的實驗都可以用,隻是比較貴。如果遇到這種實驗,你可以申請學校的公用手套。”
“什麽是惡龍?”鄭清打開箱子,埋頭翻看,順口問道。
“就是西方的龍,卓艮一族,像蜥蜴但長翅膀的那種……區别東方的蛟龍,你應該了解這些。”
“爲什麽還有電子秤之類的東西?我是說,我們還要學習怎麽維修機械嗎?”蹲着的鄭清擡起頭,舉起一個改錐模樣的東西,疑惑的看向托馬斯。
“科技也是能力的一種。很多巫師都是偉大的科學家。”托馬斯回答的很簡潔。
“那以後我就不會擔心出來找不到工作了。”鄭清心底終于感到踏實一點了,收起箱子,有些振奮的說:“我一直覺得巫師很難找到合适的工作。”
“什麽是巫師?”托馬斯反問道。
這真是個挺大的問題。
“你之前說過,那些修士、祭司、超能力者、甚至吸血鬼、狼人,都算巫師。”鄭清皺起眉,細細思索,慢慢回答道:“就像天文家、地理家、化學家、數學家,都算科學家一樣。”
“如果科學家是發現問題,然後運用邏輯與知識解決問題的人。那麽巫師應該是發現問題,然後用超凡能力解決問題的人。”
“視野狹窄了點,但是類比還比較恰當。”托馬斯贊許的點點頭:“就像你說的,既然巫師能夠解決問題,你還會擔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嗎?”
鄭清啞口無言。
四季坊的店鋪都是繞着一根根巨大的石柱開設的。每根柱子下的店鋪都在經營類似的生意。
雲想依的旁邊就還有兩家服裝店。
一家叫綠兮紡,一家叫拂地垂。
距離這根柱子不遠處的另一根石柱下面則是一家文具店,店門口的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筆墨生寒。
文具店左右各有一家書店。
左邊的叫三味書屋。
右邊的是三有書屋。
非常感謝書友黃昏血色的推薦票,讓我有點信心繼續寫這個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