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六歲的菲列特莉加·維爾巴特小姐,按理說應該是穿着青春靓麗的JK裙裝,出入被銀杏樹和紅楓樹包圍的高檔校舍,讀讀書喝喝下午茶,談一場青澀的初戀,盡情地享受美好的花季歲月。
不過,餘連也必須要承認,這小丫頭片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廚師制服,戴着廚師帽,沖着自己露出了微笑的時候,那青春靓麗的美好确實仿佛一幅畫似的。
如果這是一部不正經的青春爆衣美食校園漫畫的話,這姑娘确實是最适合當女主角的。
餘連抽了抽子,感受着鼻腔中感受到的香甜的芬芳:“麥芽的香氣?”
“大哥哥果然是行家啊!”芙蕾嘻嘻一笑:“來嘗嘗我自創的拔絲霸王鳅魚丸吧。”
這特麽算是哪門子黑暗料理啊?光是聽這名字就真的我有點慌得一逼了。
話說回來,所謂的霸王鳅,好像是原産自涅菲的一種珍品海味,勝在肉質華嫩富有嚼勁,更适合烤制或者刺身,整成魚丸什麽的不會暴殄天物嗎?
而且,魚丸都能拿來拔絲……這特麽和航母上裝巡航導彈有什麽區别?
舅舅呢?舅舅他老人家也不阻止一下?
不過,很顯然的,舅舅他老人家不在。他既然是叫餘連晚上在回家吃飯,或許是中午真的有什麽事吧。
可不管怎麽說,人家小姑娘對廚藝表現出了這種程度的熱忱,餘連覺得自己至少還是應該給點禮儀性質上的反應的,便擠出了一個營業用笑容:“怎麽,你親手做的?”
“那是自然的,難不成這種事情我還需要雇個槍手嗎?不信你問問擎姐姐,她可是親眼看着我下廚的哦,而且我能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真的要感謝她了。”
公孫擎見餘連看向了自己,頓時便頗爲自得地道:“是啊!芙蕾特别喜歡研究新的菜譜,而且基本上第一個吃到的都是我。”
我怎麽覺得你根本就是她用來試菜的工具人呢?
沒等到餘連把這話說出來,芙蕾便像是有讀心術似的攤手道:“沒辦法,我如果把不成熟的新菜拿去給劉叔叔嘗,一定會被罵的,當然就更不可能端上去給客人。不過,若是拿給擎姐姐就沒問題了。”
公孫擎點頭:“這不是也是伱說過的嗎?想要當一個好演員,就什麽都要去嘗試。我之所以跑到聯盟留學,當個兼職遊擊士,也是因爲如此。芙蕾的新菜雖然偶爾也會誕生很有……嗯,很有沖擊力的味道,但大多數時候其實很好吃的。就算是偶爾吃到那些很有沖擊力的新菜的時候,其實也給我的演技庫增加了許多儲備哦。”
“演技庫?”
“嗯,我其實算是方法派的。”公孫擎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餘連應該懂的,我這個流派的,生活的體驗越多,能把握的角色和場景就越多啦!”
“方法派就挺好的。體驗派經常把自己整魔怔,而且有太多初學者用這一套來掩蓋自己的不專業了。我其實比較好奇的是,那種所謂味道很有沖擊力的新菜,到底是給你的演技庫增加了什麽類型的儲備呢?”
公孫擎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正想要回答,芙蕾便先一步打斷道:“總之,我和擎姐姐是強強聯合,互補雙赢,對吧?”
公孫擎用力地點了點頭,一雙琥珀色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期待:“那麽,今天的拔絲魔鬼魚丸,會是什麽樣的?我可是很好奇的。”
好吧,這種事到底算是雙赢,還是一方忽悠另外一方,别人畢竟說了不算,隻有她們自己說得清楚了。
芙蕾嫣然一笑,就像是一位訓練有素的餐廳經理一樣,把餘連和公孫擎引到了稍微靠近廚房透明隔層的雙人餐桌上,然後自己便進了廚房。
餘連透明的玻璃隔層看進去,廚房裏的一切倒都是一覽無餘了,二十幾個廚師學徒都在有條不紊地工作,雖然忙碌,卻絲毫不見混亂。他們大多都是舅舅昨天帶的學徒。從他們操作廚具的娴熟手法便能看得出來,一個個都能算的是訓練有素的廚子,能不能開店不好說,但目測應該是能做得出一手好菜來的。
蓉下樓的廚房是沒有這種透明隔層的,畢竟錦城老家的那棟樓确實很有些年頭了,可沒辦法完全安裝這種設施,但這家新建的蓉卉樓卻是不一樣的。雖然外觀據說是一比一複刻了當年的樊樓,但内部的設施和材料都是最頂級的。
在廚房和餐廳之間隔上一面可視的透明隔間,其實是不少新派餐廳的選擇。
這樣既可以展現廚房之内衛生整潔地環境,工作人員們有序利落的工作,也能讓食客們看到廚師的精妙地烹饪技巧。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一種餐前表演吧。
而且,說實話,純論烹饪手法的炫技效果,掌握了“1500年廚神傳承技藝”的舅舅真的可以表示,其餘的在我面前都是地底。各種煎炒爆炸炙烤,各種豆腐雕花菜葉拼龍拔絲成球的操作也确實華麗得讓人目眩。在大多數沒有進過廚房的人看來,還真就會被震撼一把,胃口自然也就此大開了。
不過,餘連覺得舅舅這個老派的廚子一定想不到這一點,應該隻會是芙蕾出的主意。
他再次看向了廚房内,那個擁有自己的獨立操作台的少女,将紫色的長發麻利地在腦後幫了一個利落的馬尾,然後戴上廚師帽和圍裙,将一大排雪白的魚丸一粒粒地放入油鍋中。她用夾子輕盈地攪動着魚丸,讓每一枚都盡量受到油溫的均勻滋潤。
嗯,這套操作看着倒是挺專業的。更何況,這姑娘拔絲用的糖漿是麥芽而不是蔗糖,頓時就更給這道菜增添了幾分高級感了。于是,餘連也不由得開始對這道混搭過頭的新菜稍微多了那麽一點點信心。
味道如何先不說,至少聞起來應該是相當不錯的。這邊,對面的公孫擎小姐已經露出了期待無比的表情。好吧,她的咽喉沒有蠕動,鼻腔也沒有收縮,并不是那些典型老饕的表現,确實是單純把試菜當做一場很有趣的生活體驗吧。
好吧,還是必須要承認,公孫擎小姐真的是一個令人羨慕的,純粹的人了。
餘連還在思考中,餐廳裏的機器人服務員已經把涼菜送上來了。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對了,在這個時代,衡量一間餐廳的檔次的最好辦法,就是看它的服務員是人類還是機器人了。
不過,舅舅對這一點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不管是錦城的蓉下樓還是這裏的蓉卉樓,确實是有一些服務員,但其實都是後廚的學徒們客串的。在舅舅看來,哪怕是在後廚隻學會了和面和墩子,那也算得上一門手藝,但端盤子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手藝。
……隻能說,真是一脈相承的老劉家典型的老牌廚師啊!不知道那些挂上了好多顆星的高檔餐廳中,連專門負責擺果盤的人,都能有“X盤仙人”之類的稱号嗎?
可至少在這個方面,作爲資本方的芙蕾并沒有說服得了他老人家。沒辦法,舅舅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涉及到自己堅持的原則性問題上,向來都是寸步不讓的。
涼菜一共四樣,裝得都是小盤,葷素搭配得非常合理,而且全部都是餘連愛吃的菜,讓後者略微有些小吃驚、小感動,同樣也有些小不滿。
小盤的?這是看不起誰呢?本人雖然已經到了六環,也就是說可以靠着吞天地靈氣,吸日月精華而存活,但并不代表天賜的好胃口就沒有了。
至于公孫擎,她可不知道餘連的心理活動,已經興緻勃勃地拿起了筷子,但想了一想,卻又放了下來。
“還不知道芙蕾要不要一起吃呢。還是先等等吧。”她又對餘連道:“……那,那個,你要是真的餓了,可以先去打完例湯喝的。”
見餘連的眼神多了絲好奇,公孫擎便又補充道:“嗯,有好大的一桶的,不是雞湯就是大骨頭湯,隻要消費了就可以來随便喝。之前就有個學生,每次都要一碟最便宜的炒青菜,配着例湯能吃下三碗飯呢。”
餘連卻贊許道:“那個學生是個懂行的。炒青菜可是很考驗基本功的。頂級大廚炒出來的青菜,一般人用盡了鮑參翅肚也比不上的。”
還沒等到公孫擎說什麽,芙蕾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是啊,師父也是這麽對我說的。”
這姑娘此時已經親自推着一輛餐桌過來了。上面擺着兩葷兩素一湯的搭配,以三個人的标準來說,算得上是相當豐盛的了。
當然,除了作爲主菜的這道傳說中的拔絲霸王鳅魚丸,其餘的都是比較正常的菜品,而且應該都是别的廚師做的。
餘連頓時松了一大口氣。要是這丫頭的自創菜真的是黑暗料理,自己也不至于餓肚子。
不過,必須要承認的是,這倒自創菜的賣相确實是很不錯的。雪白的霸王鳅魚被炸鍋之後,并沒有呈現焦黃色,而是沉澱下來,頓時便鍍上了一種千年白玉般的韻味。
麥芽糖熬成的糖汁則宛若一層流動着的黃金,等到把它們澆在白玉色的魚丸上時,頓時便構成了一副華美的金鑲玉的畫面,仿佛每一道漣漪上蕩漾的都有一股雍容華貴。
别的不說,至少在賣相上便已經非常完美了。公孫擎提着筷子,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她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從哪裏下手。
然而,餘連卻道:“包汁不夠啦!不管是要拔誰的絲,但隻要是拔絲,糖汁總是得均勻覆蓋的。”
他好不容易才總算是沒有把那個“零分”給說出來。
可是,已經在同一張桌子上坐下來的芙蕾卻笑道:“我懂的,糖汁均勻覆蓋是拔絲的基本嘛,可人家要的就是這種金波玉島的感覺嘛。”
餘連還想要說什麽,少女又道:“大哥哥,有什麽意見先吃了再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嫌我的咖啡煮得不好喝,但好歹也是喝了以後再評價的呢。”
公孫擎看了看芙蕾,又看了看餘連:“我從剛才就想問了啊,爲什麽要叫你……咦……大哥哥呢?先聲明,我真的隻是好奇。”
可是你這個“咦”就非常傳承了。餘連懶得去理會對方,夾起一顆魚丸放到了嘴裏。
……還好,并沒有甜得牙都快掉了。至于味道嘛,不能說鮮嫩可口,也談不上層次多變,但同樣也不能說難吃。隻能說,吃的出來是煮熟的魚肉,嚼勁也蠻Q彈的。糖汁的口味當然也不錯,明顯麥芽中還添加了一下果酸,不但口味更富有層次感,而且還完全中和了魚肉中可能的腥味。
然後,也就僅此而已了。
“怎麽樣?”芙蕾興緻勃勃地盯着餘連,似乎是非常期待他的誇獎。
餘連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這“金波承玉島”的擺盤,一本正經地道:“我覺得,這一定是适合星級豪華餐廳的典型名菜!”
這時候,公孫擎也吃完了一塊魚丸,隻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開始吃起别的菜來了。餘連确定,她應該是沒有聽懂。
芙蕾則愣了幾秒鍾,随即捂着小嘴噗嗤地笑了。餘連确定,她應該是聽懂了。
“大哥哥,你得知道,女人在做飯的時候會有兩套技藝,一種還是對世界的,一種則是對特殊的人。很遺憾,紫信卉别的餐廳品牌是需要一些面對世界的技藝,這盤拔絲霸王鳅魚丸也是如此的。衣冠楚楚的老爺們的品位從不比是販夫走卒更高,但他們需要一些外在的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品位。所以啊……哎呀!”
紫發少女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被餘連用筷子敲了一下。
“十六歲的花季年紀,就别學着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這也是一種中二病,懂嗎?比大叔控還不可救藥,懂嗎?”
芙蕾捂着腦袋不滿地崛起了小嘴,接着便看到了正在一邊抽着嘴角一邊夾起了第二個魚丸的公孫擎,嫣然一笑:“擎姐姐,聽說你最近的經曆,很是複雜啊?”
公孫擎的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頓時便大聲咳嗽了起來。
嗯,前天我就燒退了,總共隻發了半天燒,最高的時候到會超過39,但不到兩三分鍾自己就會退掉,于是本人全程一點藥都沒有吃。
老婆和寶寶燒得更久一點,持續了将近兩天,吃了一點退燒藥。
這麽一看,我遇到的算是比較亞撒西的毒株了。大家可千萬别因爲我的情況産生“就這”的錯覺,而忽視了自我防護。
目前,我姑且算是度過這次感染了,但還需要在家隔離幾天。目前的症狀隻剩下一點鼻塞和肌肉酸痛,屬于撸鐵過度地那種酸疼法。而且每天位置還不一樣,從最開始的腰腹和臀腿,到昨天的脖子和肩膀,現在轉到腹橫肌了……說實話,完全不影響生活、睡眠乃至于給老婆孩子做飯,但很影響碼字。
我現在思維很清晰,但是一碼字手指就開始飄。開始猶豫要不要吃粒布洛芬鎮個痛。
可一旦吃了,本人不吃藥扛過新冠的成就不就沒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