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門口前台處路西法百無聊賴地偷着懶，大堂内阿曼納迪爾作爲旅居傳教士給附近的信徒傳播他老爹若幹年前留在地球上的教義，羅洛則在露了個臉之後躲會自己的房間裏。聯系了暗網上那位之前有過好幾次交易的未知名黑客，羅洛正等着下一條關于‘擁有特殊能量的特殊物品’的情報呢，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斯蒂芬妮?馬利克。啧啧，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

也好。比起啥也不說可能就暗地裏策劃着針對自己的某個陰謀，羅洛還是更樂意跟對方攤開來怼一把。他已經做好被對方臭罵一頓或者接受對方的冷言挖苦的心理準備了。

然而，并沒有。

斯蒂芬妮根本沒有提及關于羅洛一直僞裝成沒有戰鬥力的傳教士而隐藏了‘文物竊匪’身份這件事的隻言片語，而是開口就問了一句“你考慮得怎樣了？”

什麽“考慮得怎樣了”，考慮什麽？

讓人奇怪的不止有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還有斯蒂芬妮的态度。從她的語氣完全聽不出特别的情緒，完全就跟以往那許多次聯系一樣。

是她爹勸她收斂情緒等待厚積薄發的時機，還是她才二十幾歲就已經練就這樣的城府了？

一時間摸不準斯蒂芬妮的真實想法，羅洛隻能順着他的問題問了起來：“什麽意思？”

“哦，看來斯卓克男爵太忙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斯蒂芬妮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沒有調侃也沒有嘲諷什麽的。然後她停頓了片刻，似乎了猶豫了一下，這才繼續往下說：“是這樣的，自從上次你讓我幫你收集關于變種人的情報之後，我這邊一直有讓人留意着。這次發現了一些線索，剛好聽說斯卓克男爵那邊跟變種人鬧了點不愉快，所以我就找上他，提出兩邊合作。唔，也不隐瞞了，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考慮到變種人群體的各種特殊能力，我們需要有足夠高端的力量來壓陣，應對各種突發事故。所以我向他提出讓你出手。他是這麽說的——引用原話：‘基本上我沒有意見，就看羅洛自己的意願了。’”

說到這裏，她輕輕笑了笑：“‘羅洛’，我以爲他至多會喊你‘布萊克’呢。”

‘羅洛’是名字，‘布萊克’是姓氏，作爲稱呼，兩者代表不同層次的熟悉度。毫無疑問，雖然沒有疑問的語氣或者語句，但斯蒂芬妮的确是在試探羅洛與斯卓克的關系。現在九頭蛇裏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羅洛以救命之恩，跟馮?斯卓克‘勾搭’在一起了。其中羅洛能從神盾局那幾個高級戰力手上救走斯卓克，戰鬥力自然不容小觑；而斯卓克哪怕被搗毀了研究基地，哪怕失去了一批得力手下以及不少研究資料、素材，他本人的學識和手段還在，貴族背景的傳承和遺産也還在，一時的失敗隻是傷筋動骨，并沒有觸及根本。這麽在不同領域有着各自的影響力的兩人是以何種程度的關系‘結合’在一起，直白地說是兩人互相信任到怎樣的程度，這是九頭蛇内部其他頭領都想知道的問題。

那句話怎麽将來着，早知道能早打算？

“我才剛知道這件事，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吧。”想了想，羅洛這麽回應。他要向斯卓克那邊核實一下。

斯蒂芬妮不會看不出他的打算，不過她也不在意。

“可以。”她随意地答道，依然聽不出她的态度傾向。“不過我能給你時間，變種人那邊的動态卻不會一直不變。所以……”

“我會盡快答複你。”

“希望吧。即使你不想出手，也提前出一聲，我這邊好做安排。”

說完，挂斷，幹脆利落。

表面上的意思是“有沒有你我們都會行動”，實際上是低劣的激将法，哼……好吧，想是這麽想的，不過羅洛還是點開鍵盤，撥打了斯卓克的專線。

電話是過了快一分鍾才接通的，然後馮?斯卓克的第一句還問羅洛爲什麽才隔了沒幾天就打電話找他，語氣裏還帶着絲絲詫異。換作一般人，都要以爲自己是不是被斯蒂芬妮那邊用那麽低級的手段耍了。要不是羅洛擺開來多問了一句，斯卓克還想不起有馬利克那邊聯系過他這一回事呢。

說起來這幾天斯卓克也是夠忙的。塞戈維亞的古堡被神盾局那邊毀掉（說起來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塞戈維亞協議》了），他自然是要重建一個基地的，而這裏面就有很多的講究。首先他要物色新的地方，将隐密性、交通、入手難道、地形環境等多種要素納入考慮範疇；其次是大緻的規劃，比如新的基地要達到怎樣的程度，未來對它有什麽預期中的改造之類；等到前面這兩個方面的确定下來了，最後自然還要籌措資源，這一點可是跟其他九頭蛇頭領都有關的呢。

其實自普魯士時代積累下來的家族資産，足以讓斯卓克再建造一個跟之前被毀掉那個差不多規模的基地了。隻是他不會這麽做，别的九頭蛇頭領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九頭蛇那些個首領雖然說是各自掌握一股力量，但當年不成文的規矩——哪怕其中兩個首腦之間有多不對付，也不能徹底脫離對方行動。換句話說，爲了保持在失去了紅骷髅之後這幾十年裏九頭蛇實行半多頭制之下整個組織的向心力，所有首領手下勢力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交錯，以保證相互之間不會出現太過激烈的攻伐，以及到了必要的時候能最大程度地聯合起來。這個算得上特别的規矩，放在如今斯卓克這裏來說，就是他重建這個歸屬與他自己的基地時，其他首領必須進行一定程度的支援，而他也必須接受。這樣的支援裏，财物方面還好說，人手方面的話……這裏面有沒有其他首領刻意安排的間諜，就得看斯卓克自己的眼力和手段了。

這裏面可多的是水磨工夫，對外對内都是，還要談判、推拉什麽的。馬利克那邊會在這個時候向斯卓克提出聯合行動、借羅洛出手，未嘗沒有讨價還價的意思。而斯卓克表示同意，也有向馬利克這個九頭蛇一直以來的大财主争奪更多優質資源的打算。這一點，斯卓克沒有隐瞞羅洛，很坦然很主動地承認了。不過随後他也說了，羅洛不算完全是他的手下，更像是他的朋友，或者說客卿，所以羅洛可以将這次的事推掉。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接受。”想了想，本想就此挂掉電話的馮?斯卓克又加了一句。“我這邊就不說了，可是馬利克那邊……老馬利克的确有魄力，但他從來不是什麽大度的人。或許爲了某些事他可以做任何事，但他從來不會放過事後清算的機會。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最後還是跟他打好關系。我聽說你之前騙了他，現在是修複、彌補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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