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些臨終告别詞,王成轉過身去,用正常的内羅畢人的步伐,向小巷外走去……他剛剛走出巷口,就聽到小巷内小孩跑動的聲音,緊接着,他聽到小孩在喊:“媽媽,這槍要三十五美金的……太好了,剛才那個人連錢包都沒有要,錢包鼓鼓的,夠我們買一個月的食品了。”
王成吓得趕緊小跑幾步,重新鑽進人海當中——小孩拿到槍,那是件極度危險的事。因爲小孩沒有控制力沒有判斷力,也沒有恐懼感,他們手裏有了槍,對誰都敢扣動扳機的,哪怕他是國際著名殺手……
一個小時後,王成重新出現在小院内,他悠閑地牽了兩頭小毛驢,每頭毛驢身上都馱着兩個大簍子,有吱吱亂叫的小豬崽,有鮮活的鴨子,以及新鮮蔬菜,各式調料等等。
閃電替王成掩上院門,他抽了抽鼻子,皺了皺眉頭:“你身上有股火藥味,還有一股血腥氣,你做了什麽?”
王成笑眯眯回答,語氣很輕松:“路上遇到兩個小劫匪……天哪,内羅畢的電視報道居然也不靠譜,存心誤導老百姓嘛!你瞧,我看電視上的肯尼亞小夥,出門都喜歡佩戴很誇張的、亮閃閃的項鏈與戒指,我隻不過随大流,帶了一條國産山寨項鏈,這些内羅畢小夥子眼裏根本沒有水,都上趕着過來打劫我……誤導,内羅畢電視台是存心的。”
王成這種說話的腔調,是内羅畢小年輕人所特有的,充滿誇張充滿挑剔,以及輕微的炫耀。
閃電詢問了詳細過程後,馬上肯定的說:“你做得對!對這種搶劫千萬不能手軟。曾經有一位頂尖的傭兵,遭遇幾個十歲孩子的打劫,他隻收繳了那些孩子手上的武器,把這些孩子轟散了事。誰能想到孩子們很記仇的,他們覺得傷自尊了,于是,那些孩子一路跟蹤他來到他的住所,躲在這位頂尖傭兵房門邊,蹲了整整一夜,等傭兵再次出門時,他們從門邊向這位國際頂尖傭兵身上紮了十幾刀。
唉,一位格鬥術高手,縱橫傭兵界十九年,槍林彈雨沒有殺死他,卻死在十歲孩子的四寸小刀上,你覺得很滑稽嗎?但這不是故事,是〖真〗實的存在,那小孩第一刀就紮進了傭兵的脾髒……”
王成好奇地問:“十九刀?按傭兵的體格,孩子的第一刀子應該紮不死他,他既然是格鬥高手,身材一定很壯實。”
閃電知道王成想問什麽,他回答:“沒錯,那位傭兵的舉動很奇怪,他被刺傷後并沒有反擊,反而想盡快離開現場,結果被那群小孩追上去,繼續刺——從頭到尾,這位可憐的倒黴蛋沒有揮出拳頭。以他的格鬥能力,哪怕是在重傷情況下,這一拳頭也能打斷那小鬼的脖子。”
王成沉默了片刻,遺憾的回答:“真是很奇怪的〖道〗德律,很奇怪的堅持。”
閃電關切的提醒:“所以,後來傭兵界就流傳着一個告誡:如果你對孩子下不去手,那就别招惹孩子們,遇到孩子們的打劫,最好由着孩子們完成打劫,把錢包給他們,自己脫身,事後也不要追究。否則的話,千萬别給他們出手的機會——因爲孩子體力弱,他們在搶劫的時候喜歡先把被害人殺傷,讓被害人徹底失去反抗力,然後再實施搶劫。
啊哈,小孩們一般下手沒輕沒重,他們根本不知道人體哪些部位是緻命的,在精神緊張的狀況下,他們經常無意識地造成被害人的死亡,這種狀況太常見了,所以我才說你做得對——千萬别給他們扣動扳機的時間。”
王成思考了片刻,将脖子上那條金光燦爛的“栓狗鏈”取了下來,喃喃地說:“内羅畢的‘新聞聯播’也看不得啊,全是降低人智商的洗腦話。我今後出門,絕不戴項鏈。”
閃電無聲地笑了笑,把目光轉向王成買來的東西:“你冒着生命危險上街一趟,就爲了一點口腹之yu……吃新鮮蔬菜我不反對,可你爲什麽買小豬崽小毛驢,我們這次任務不可能持續多久,恐怕沒等你把毛驢養大,任務就結束了。”
王成鄙視的看了對方一眼:“沒吃過‘脆皮ru豬’的家夥别開口……趕緊過來,幫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把這兩頭小驢殺了,我給你做你難以想象的美味。”
這以後,王成再沒有跨出院子。
不過,口腹之yu不能抛棄,他這次出門,已經跟當地菜販約好了,讓他們每五天送一次蔬菜。在其餘四天,他将慢慢消耗這些蔬菜,以及克洛蘇送來的速食品……可惜,當地菜販還沒來得及給他送菜,在第四天的時候,王成已經跟閃電離開了藏身點。
開着一輛輕型大吉普,在一望無際的非洲大平原上狂奔,是一件多麽惬意的事情。
油門踩到底,車速飚到最高,平坦的非洲旱季大平原上,随便你開到東西南北,連一個土坑和枯枝都找不見。車速狂奔起來,幹燥的大平原碾下一條筆直的車轍印,在快速奔馳的車輛身後,一道長長的土龍騰向空中,那氣勢,活像拉出尾焰的噴氣式戰鬥機——難怪在達喀爾拉力賽上,選手們把這種狂奔稱之爲“飛行”。而落在後面的選手,就要被這種灰塵淹沒,分不清東南西北——選手們把這種現象,稱之爲“吃屁”。
遺憾的是,這時王成身後沒有車輛随行,但他真的特盼望有人能追蹤他,如果這時有追擊者,那王成拉出的塵土長龍,不就是讓追擊者“吃屁”嗎?
想起這個念頭,就令人感覺很爽——王成因此差點動了參加達喀爾拉力賽的念頭。
輕型悍馬車密封的很好,狂奔中,車輛的空氣濾清器平穩地工作着。這種輕型悍馬就是專爲非洲大陸特制的,這塊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别看旱季硬得像石頭,等雨季到來就成了沼澤地,表面看地面好好的,車開過去就陷入沼澤中。
如今,雨季就要到了。當王成他們駕車來到一片疑似森林廢墟的地盤時,非洲雨季的第一場雨落下了——非洲的雨,已經不是雨絲了,那場雨,活像誰把天捅了個洞,讓整盆的水傾倒了出來,令你從裏到外洗了個澡。
這場雨過後,大地每小時都在變樣,每分鍾都在變樣,原先疑似森林廢墟的地方,樹木快速的抽出枝條,伸展出nen葉……緊接着,各種動物仿佛憑空變出來一樣,出現在森林中草叢中,它們來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王成深深懷疑:以前它們都藏在哪兒了?
這麽大的雨,道路還是如此泥濘,車是開不成了。王成跟閃電背上車裏的裝備,開始徒步在森林裏跋涉。
雨一直在下,區别隻是雨大雨小而已,這場雨要下三個月,據說生活在森林裏的土人,在雨季當中,臉上都會長苔藓。
這也許是非洲大陸内、部落勢力的存在令人無可奈何的原因:旱季時補給線太長,無法出動大規模軍隊清剿;而雨季的時候嘛,軍隊的行進就如同王成與閃電這般,所有的補給品都要人拉肩扛,一邊走一邊要小心腳下、頭頂。
不遠處是一個水坑。
這水坑看不出深淺,但即使它很淺王成也不敢走過去——水裏可能隐藏着毒蛇,也可能隐藏着細小的,能從kutui縫鑽進去的食人魚。如果是鳄魚,那就更恐怖了……
這時候,兩人頭頂上垂下幾根枝條,那枝條新鮮翠綠,但兩人卻不敢在枝條下走過——它有可能是僞裝成枝條的非洲綠曼巴蛇。這種蛇被認爲是目前爬行速度最快的蛇之一,其時速超過每小時11公裏。以這樣的速度穿梭在草叢間,相信人是追不上的。綠曼巴蛇渾身綠得像一根翠竹,頭和身子一般細,能靈活的在樹枝間跳躍,大多數的獵物也難逃被捕捉的命運。
躲過了枝條,迎面是幾叢盛開的繁華錦繡,兩人照舊小心翼翼的繞過hua叢——這叢hua可能是曼佗羅,又稱“瘋狂的蘋果”“魔鬼的喇叭”hua朵爲白se或紫se,漏鬥狀,香味撲鼻,但無論果實與葉子,觸碰後會出現頭痛,脫水,瞳孔擴大,失明,無意識〖運〗動,狂燥,精神錯亂——也就是俗稱的“狼狂症”其症狀表現符合小說中對狼人的描寫……
這樣小心又小心,還是有一根枝條掉落在閃電懷中——但立刻,這跟枝條像觸電般扭動起來,它身子緊緊縮成一團,奮力向外彈動,閃電卻一手抓住了它,獰笑的使勁一捏——“枝條”流出了血來。
王成别有意味的看着閃電:“我現在明白你爲什麽綽号閃電了,原來,這綽号不是說你的速度快如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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