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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藤纏繞在克羅雷身上,一名暗夜精靈德魯伊正坐在一旁,他的眼睛緊閉,仿佛在冥想着什麽。克羅雷的臉上則一片安詳與甯靜。阿瑞斯從未見過狼人會這樣,這與那日在吉爾尼斯城見到的血牙狼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很奇怪,不是嗎?他們在做着精神聯結,德魯伊進入他的夢境裏,給他治愈那些精神上的創傷,并且,幫助他克服内心的狂野與嗜血。”
貝利撒走過來,微笑着說到。她走路時總是這般輕盈,阿瑞斯幾乎每次都不能察覺她的到來。
“但是他不是已經好了,前兩天,我見他醒過來一次?”
阿瑞斯好奇的問到。這幾天的時間裏,貝利撒那花着花紋的臉龐漸漸讓他感到适應了。
“意識清醒,但是仍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大領主,你要知道,治療狼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有些狼人在這裏接受了半年的治療才能控制自己的野性。他們的脾氣便變得暴躁,即便治愈以後。”
貝利撒說着,将一杯清涼的露水遞到了阿瑞斯手裏。
“試試,我們的飲料。”
接過貝利撒遞來的琉璃杯,阿瑞斯輕輕抿了一口,入口幾乎沒有味道,隻有到了喉嚨才感到陣陣甘甜。
“你們在這裏生活了多久?”
阿瑞斯接着問到。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個星期,這座雨林仍然令他感到驚訝和折服。不過也能理解爲什麽治愈後的狼人想要回去,因爲這裏幾乎沒有白天……任何陽光無法穿透這片森林。别說别人,換做阿瑞斯自己,也無法長久待下去。
“五百年。”
貝利撒平靜的回答到。
阿瑞斯知道,五百年,對于人類來說,已經很長,但是對于暗夜精靈,隻是很短的一段時間,這個受到艾露恩祝福的種族壽命可以達到上萬年。眼前這些暗夜精靈可能就是五百年來抵達這裏的移民,五百年的時間裏,她們的外表和皮膚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隻是五百年的時間裏見證了太多的苦難,卻不得圓滿,或許也是一種折磨。
……
第八天,克羅雷可謂徹底蘇醒了,那渾身濃密的毛發,鋒利的爪子似乎随手一抓,就能陷進你的肉裏。但是阿瑞斯知道,這家夥現在已經不是嗜血的怪物了,而是真正有理智,有完整靈魂的狼人了。他甚至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聊天,健康的奔跑,當然,他也會嚎叫……
“我仿佛餓了數個星期,現在吃再多的東西都不會填報我的肚子。”
克羅雷說着,将頭伸進碗裏,大口大口的舔舐着碗裏的食物,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絲毫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惹得衆人一臉大笑。
“你确實餓了數個星期。”
阿瑞斯笑着說到。眼前的克羅雷,和半個月前的克羅雷,簡直就是兩個不同的生物,他高大而魁梧,一張臉完全就是狼臉,除了動作像人,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一頭狼。
“阿瑞斯,不管怎麽樣,你成功了。你救了我,救了所有人。”
将一桌的食物全部送進肚子以後,克羅雷打着飽嗝,開始緩緩道來。飽食之後,他還像當初的大領主一樣,保持着他說話的氣場和禮儀。盡管他的外表已經不是人類。
“不是所有人,有幾名士兵在治療途中死去了。”
阿瑞斯平靜的答到。
“真是不幸,我還未來得及聽說。”
“不過這也正常,不可能每個受傷的人都能被醫治好。”
克羅雷低聲回到。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克羅雷領主。”
吉安娜坐在一旁問到。
“不知道,我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能再回到吉爾尼斯了,吉恩痛恨狼人,他會将所有狼人殺死,哪怕這些人曾經是他的手下。”
克羅雷說着,那張狼臉上浮現出一陣疲憊與無奈。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在這裏,總要做點什麽。吉爾尼斯需要你們這樣的人,領主。”
吉安娜焦急的說到。
“但是我們能做什麽呢?一群野獸而已。至少在别人看來是這樣的。”
克羅雷一聲歎息。他還未徹底掌握人形變化,甚至有時在倒影中看到自己這張臉,都會覺得反感。
“不,你們不是野獸,你們是狼人,一個值得驕傲的種族,不必再隐隐藏藏,克羅雷領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讓吉恩接受狼人已經蔓延到吉爾尼斯全境這個事實。”
就在衆人沉默不語時,阿瑞斯突然将杯子放下,大聲說到。
這下,長條桌上所有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連女祭司貝利撒都吃驚的看着阿瑞斯,這位年輕,而朝氣蓬勃的十字軍大領主,他似乎對未知的困難缺乏判斷,缺乏理性的分析?
“這不可能,要吉恩接受狼人,還不如殺了他。以前,他連格雷邁恩高牆都不肯開放,更别說現在要他接受狼人。”
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克羅雷垂頭喪氣的說着。
“但是我們别無選擇了,如果我們不回去,如果再這樣耽擱下去,吉爾尼斯就沒有未來了,吉恩和他的人民将會走向滅亡。我無意冒犯你們,大領主,但是這是事實。隻有讓狼人回歸,衆人聯手,對抗被詛咒的血牙狼人,吉爾尼斯才能存活下去。否則,現在的兵力已經很懸殊了。”
阿瑞斯說着,語氣變得越來越強硬。
“但是這樣做風險太大,阿瑞斯。弄不好,會将塔倫多爾暴露,貝利撒和這些暗夜精靈們将無辜的卷入這場戰争。”
克羅雷反駁到。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渾厚,毛發不自覺的拂動着,這是狼人生氣的表現。
“塔倫多爾暴露是遲早的事,如果我們不能精誠合作,吉爾尼斯人将不複存在,到時候,血牙狼人會放過這裏嗎?不會的!他們會搜索森林中的每個角落,征服和奴役這個半島所有的居民,所有的生物,狼人詛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讓我們變得懦弱,變得瞻前顧後而失去勇氣。”
“尊敬的貝利撒女祭司,我無意将你們卷入這場戰争,但是我的話是現實,我們總有一天必須面對它。”
阿瑞斯與克羅雷幾乎就要争執得打起架了,而後,阿瑞斯又轉向女祭司貝利撒說到。
“你……”
克羅雷氣得直哆嗦,鋒利的爪子在桌上留下了一道道印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貝利撒竟然站出來,同意了阿瑞斯的觀點……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這場詛咒不僅關乎于吉爾尼斯的命運,也關乎着我們的命運,我們所有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