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的世界充滿了意外,但也同時證明了它擁有無限的可能性,絕望或許會變成希望,希望也可能變成絕望。
地點仍舊是洛克他們目前使用的藏身點,不過在暴風雨離去的現在,顧武跟阿爾泰爾來到了地下房間的外面。
在出來的時候顧武問了他們一個問題,那就是先前過來治療傷者的醫生是否會把衆人的位置說出去,結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因爲那個醫生就居住在這片區域,爲了這裏的人而行動,屬于絕對的中立派。
話雖如此,顧武可不相信什麽‘絕對的中立’,那個醫生想必也是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吧。
認爲要轉移陣地的顧武在采取行動之前,和阿爾泰爾來到外面談話。
“阿爾泰爾……剛才你是想要幫助洛克他們嗎?按照原本的計劃來看,我們隻需要把洛克帶走并且囚禁起來就行了。”
“恩,那個計劃是最簡單的,隻不過……”
阿爾泰爾的話語被她自己給中斷,臉上浮現出略顯困擾的表情,讓人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最初提出這個計劃的人是阿爾泰爾,目的就是爲了盡可能減少麻煩,直接把洛克控制住,不去觸發什麽劇情。
毫無疑問的是那個計劃可以大幅度降低碰到麻煩跟遇到危機的幾率,畢竟隻要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不去和外人接觸的話,就難以引起什麽騷動。
人類是孤獨的,但同時也因爲這份孤獨而需要跟他人建立聯系,所以才會創造出美妙的青春、無聊的生活、幸福的物語跟不幸的故事。
然而本來想着囚禁洛克的阿爾泰爾似乎改變了目的,而最初有些反對的顧武反而成了這個計劃的首要支持者,兩人之間的立場對換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剛才你聽到了那個男人的發言,被那些惡徒綁架的女孩遭到了家人的背叛,她的父親,也就是不知名的議員想必有着其他的計劃。”
“其他的計劃……就算是有其他的計劃也跟我們沒有太大關系,反正阿爾泰爾你之前也說過,不去惹麻煩才是最正确的行動。”
這個世界、這座城市、這片街區的确有事情在發生,可是那又如何呢?
“此處有屬于此處的英雄。在我個人看來,穿越者之類的存在可不是扮演英雄角色,而是要學會扮演一個有些自私的角色才行,要不然根本比不過主人公啊。”
當然《黑礁》的設定可不是把主要角色美化成什麽英雄、好人,無論是被公司放棄的男主人公還是其他接觸黑色行業的角色,都是名副其實的‘犯罪者’。
阿爾泰爾沒有回答,陷入沉默的她在思考自己接下來的發言,看起來并未放棄掉之前改變的想法。
爲什麽阿爾泰爾突然想要對這個世界加以幹擾呢?
爲什麽阿爾泰爾會在意那名遭到家人背叛的小姑娘呢?
如此想着的顧武找到了突破點,阿爾泰爾她……難道是在那個不知名的陌生小女孩身上看到了島崎刹那的影子?所以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援手?
“你的想法我明白,而我之前的提議也是基于現狀制定出來的計劃,可即便是發生一些變動也沒有任何問題,我可沒有弱小到被一點意外擊敗。”
阿爾泰爾似乎下定了決心,站在原地的顧武沒有繼續提出反對的意見。
他望着放晴的天空,也看了看被雨水浸濕尚未變幹的地面,這個世界一如既往地運作着,而衆人卻必須不斷改變自己,來适應生活的環境才行。
即便是過去顯得固執的阿爾泰爾,也在來到這裏之後發生了一些改變。
“不得不說那個議員也太異常了,居然中斷了拯救女兒的交易;但話又說回來,既然他沒有打算拯救女兒的話,那些追擊萊薇、洛克他們的家夥又是誰?除了先前那些黑·幫。”
“我可不清楚,但凡是有因必有果,那些家夥的行動也存在着某個理由,所以現在要做的不是猜測,而是調查。”
阿爾泰爾是一個頭腦派,同時也是一個行動派。
至于在《黑礁》這個世界,采取行動顯然比起耍花招靠譜多了。
“那個議員是想要通過犧牲女兒來換取成績跟人民的選票。”
聲音在通向地下房屋的入口處響起,從裏面跑了出來的洛克向外面的兩個人搭話。
這位鼻青臉腫的主人公最近可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先前被抓住一頓審訊的他身心俱疲,現在起來可以說是一個奇迹。
臉上各處貼着創口貼、腦袋跟手臂以及腹部、腿部都纏着繃帶,讓人有一種大風一吹他就會倒下的感覺。
不過洛克明顯是堅強了很多,他跟過去的自己不同,成爲【黑礁】商會成員的他在各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你是什麽意思?那家夥把自己的女兒當作道具了?”
顧武的反問讓洛克點了點頭,他拿出兜裏面的香煙,那是達奇的香煙盒子。
抽出一根煙将其點燃的洛克将煙盒遞給顧武,不過顧武沒要,他會喝酒,但并不怎麽喜歡抽煙,頂多在應酬的時候會點燃老闆發給自己的香煙抽幾口。
“呼……”
吸了一口,洛克的精神被尼古丁刺激,看起來比起之前精神不少。
“我讓本尼查詢了一下,那位議員正是事業巅峰,他想要在競選當中更進一步,于是想到了‘同情票’,用自己的不幸來換取人們的支持。”
“那些黑·幫跟他們是一夥的?”
“不,如果是一夥的我們就更加難辦了啊……那些家夥隻是剛剛好綁架了他的女兒,至少我是這麽認爲的,因爲我并未找到他們之間的聯系,也就是所謂的‘人紅是非多’吧。”
巧合的巧合重疊在一起,會讓人産生一種‘必然’的錯覺。
“另外還有一個猜測,也是我想到的方法之一。”
洛克沒有停頓,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無論是站在陽光之下的人還是站在陰影之下的家夥,都有着相差無幾的特性;黑·幫們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白道的那群家夥也不例外,甚至要更加誇張。”
“你是說那個議員除了讓女兒被綁架來獲得同情票之外還有其他的目的麽?莫非是……這座城市?”
“你的猜測倒是十分精準啊!沒錯,我認爲那個議員想要借此機會來打擊羅阿那普拉的‘商會’,畢竟别看這地方不大,創造的價值可是很恐怖的。”
錢的問題,黑·道的資金也會讓白道眼紅,這樣的可能性倒是挺高的。
不過說到底都是洛克的猜測,那位議員真正的目的有待考究,隻不過他故意放棄在最初直接贖回自己女兒的機會,不得不說是顯而易見的有預謀的做法。
“雖說我不清楚你們的目的,可既然會留在這裏,也不是打算就這麽隔岸觀火吧。”
洛克的話帶有肯定性,表情恢複正常的阿爾泰爾沒有做出回答,因爲她可不想要成爲他人的道具,隻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而行動。
“你們若是願意的話,就去找城内的修女們談談吧,畢竟我們這些家夥出去多半會被槍彈斥候。”
作爲報酬,洛克補充說道
“我也想要拯救那名少女,因爲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是我讓首領過去救她,也是我的失誤引來了他人的注意。”
“你原本是打算怎麽做?計劃讓綁架少女和拯救少女的雙方發生戰鬥?”
“沒錯,我對他們可沒有任何好感。”
即便是犯罪者,對于現在的洛克來說也有好壞之分。
聽到洛克這麽說,阿爾泰爾過了一會才給出回答。
“不要命令我。”
話雖如此,但阿爾泰爾明顯有行動起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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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羅阿那普拉的某處地下。
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
她記得這麽一句話,不管這句名言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麽,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下水道就是連接着自己的未來。
目前的她正在用雙手死死抓住鐵制爬梯,把身子靠在上面的同時繼續等待高漲的水位下降。
由于昨天晚上到今天淩晨的暴雨襲來的關系,下水道幾乎一半以上都被吞沒,所以她才隻有在爬梯上面休息。
雙臂十分酸痛,身子也十分疲倦,可是她必須要活下去。
她的母親說過‘苦難隻不過是紙老虎,真正擊倒自己的隻有自己’,所以她不會在這裏失敗。
可是……
已經一天多沒有吃東西的她倍感疲倦,在水位持續下降的三十分鍾内,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起來。
隻不過由于洪水般的水流已經退去,人們的排洩物跟垃圾開始再度盈滿下方的水道,那股惡臭讓她打起精神。
頭頂的井蓋打不開,于是她慢慢地沿着爬梯下去,每動一下都可以感覺到全身各處的酸痛感。
四肢的連接處好似被沾上了黏膠,彷佛灌了鉛的身體也在活動下日益沉重。
胃部在痙攣,呼吸變得急促,她那繼承至母親的淡金色長發如今已經黯淡無光,臉上也滿是泥水和灰塵。
之前換洗過一次的衣服也變得十分肮髒,點綴在裙擺上面的花朵因爲逃跑時經過花園而被刮掉,荷葉邊上面還殘留着看起來惡心、粘稠的物體,估計是水裏面的什麽東西。
想要嘔吐,不過她壓抑住了這份感情。
當然也不可以哭,在母親去世之後,她就沒有示弱的打算。
可是身體真的十分沉重,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被奪走的她一不小心撞在牆壁上面,水垢将她的洋裝再度你弄髒,令人讨厭的氣味也變得濃郁。
雙腿一軟的她坐在了地上,視野變得模糊,腦袋變得昏沉。
“唔……”
她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這是從電影裏面學習過來的。
疼痛開始刺激身體,鐵鏽味在嘴巴裏面蔓延。
現在年僅十二歲的她因爲疼痛而閉起眼睛,阻止了眼淚的流出。
很快她看到了前方有一個爬梯,她打算去試一試,不如說也隻有去試試了。
手腳并用的她緩慢地爬上去,沒一個動作好似花費了所有力氣一樣,最後總算是到達了頂部。
她用最後的力氣将其推開,沒想到意外的輕松。
陽光灑落下來,爬上去的她在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躲藏之後總算是來到了地面。
“太好了……”
說出這句話的她聽到了男孩子的聲音。
“一百美元,該怎麽花呢?”
是陌生的人,可她無法活動。
“喂?你怎麽了?”
“我……”
“嗚哇!全身都這麽髒,是從下水道裏面出來的嗎?”
居然說女性很髒,真是一個粗魯的男性。
她如此想着,視野變得模糊,意識也漸漸運去。
少女——茉伊拉(Moira)·羅德尼(rodney)的挑戰就此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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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的教會雖然是教會,但也不是教會,所以阿爾泰爾小姐,你可要多多注意一下他們的各種舉動。”
“雖說我覺得信奉不存在的神明,通過祈禱來乞求得到祝福是愚蠢的行爲,可虔誠的教徒也并非都是惡者,你口中的‘注意’指的又是哪個方面?”
“信不信教我個人倒是不予評價,畢竟那是屬于自己的權利,可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那個【暴力教會】可不是什麽有趣的場所;我們打聽的情報的做法也等于是……”
“我明白,等于是暴露了我們與【黑礁】商會的關系,所以要從其他的方面提問就行了。”
阿爾泰爾說的沒錯,可顧武真正在意并非是這個。
要知道【暴力教會】裏面的修女絕非好人,她們或許是虔誠的信徒,不過被她們信仰爲神明的或許就隻有‘金錢’了吧。
跟【黑礁】商會的人分開,顧武跟阿爾泰爾按照洛克他們的提醒往【暴力教會】趕去,目的是爲了搜集情報。
“我們要到了。”
在羅阿那普拉穿梭的兩人順利到達了目的地,畢竟之前引發的騷動并沒有徹底暴露他們兩人的身份。
“過去吧。”
毫不猶豫地阿爾泰爾徑直走向教會,顧武也隻好跟上,心中祈禱着不要發生什麽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