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把劉皇叔燒死,但是陶基燒斷劉皇叔退路的目的還是暫時得到了達成,随着火勢的越來越大,過火面積越來越廣,劉皇叔的隊伍也隻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向西多走幾十裏路,繞過這片火場南下,二是暫時退後躲避烈火與君子軍的搜殺,熬到天黑火滅再南下。
考慮到諸葛亮腿腳不便還身上有傷,隻能是靠士兵輪流背着行路,還有考慮到西面山林基本上路可走,行動十分困難,劉皇叔與同樣擅長逃命的關羽張飛稍做商量後,還是決定采取了第二個方案,借着山林與煙火掩護,悄悄後撤了三四裏路,躲到了一片叢木稀少的『亂』石堆裏,開始耐心的等待天黑火滅。而此刻劉皇叔的隊伍,包括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在内,也總共隻剩下了區區八人。
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劉皇叔也沒想到這次會輸得這麽慘,從新野帶來的官渡的四千多人會被打得隻剩下零頭的零頭的零頭,尤其是不明白徐州步兵爲什麽總能在複雜地形中找到自軍的位置,『逼』得劉皇叔不得不扔下一隊接一隊的皇叔軍士兵,讓他們當炮灰抵擋徐州軍隊追擊,用人命換取自己的活命機會,結果劉皇叔帶進山林地區的兩百多士兵。也就隻剩下了這區區八人。
最後還是諸葛亮發現了自軍行蹤屢屢被發現的原因,漢朝尊火德,崇代表火德的紅『色』,正規官軍也都是穿着紅『色』軍衣,雖說如今天下大『亂』諸侯各行其事,對軍服顔『色』的使用已經不再講究,但是大袁三公父子挾天子以令諸侯後,爲了顯示正統,卻把原先的土黃軍衣改成了紅『色』。而皇叔軍此前爲了更好更方便的混水『摸』魚逃命,也偷偷更換了打掃戰場時暗中收集的袁軍紅『色』軍衣,結果這麽一來倒是混淆了身份容易渾水『摸』魚了,可是紅『色』的軍服到了黃土綠林裏卻又過于顯眼,徐州軍隊想要找到皇叔軍的蹤迹自然又容易了。[
發現了這個問題已經晚了。在沒有衣服可以更換的情況下,劉皇叔隊伍也最多隻能是在身上塗抹一些泥漿遮掩顯眼紅『色』,勉強隐藏一些行迹,好不容易才在隻剩下八個人的情況下擺脫徐州步兵追擊。不過這也沒多少關系,三番幾次被打得隻剩下關羽張飛兩個小弟的劉皇叔有着絕對的自信,自信隻要自己能夠逃回許昌城,就一定能借着盟友關系。拐跑許昌城裏已經被實際孤立的一萬六千袁譚軍殘部,重整皇叔軍的雄風,也更加壯大皇叔軍的軍威實力!所以劉皇叔絲毫沒有全軍覆沒而沮喪,相反還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耐心的等待天黑火滅,也耐心等待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
天『色』終于漸漸的要黑了,一度依稀可聞的徐州軍隊搜捕聲音,也早就沒了半點動靜。默數着自己的心跳到了五千次以上,再沒有聽到一點異常的聲音。劉皇叔這才撥開自己身上臉上的浮土草葉,從淺土坑裏爬出來,然後壓低了聲音招呼諸葛亮和關羽、張飛等人起身,準備乘夜跑路,而南面山火也已經被風吹得往西而去,『露』出斜形的漆黑過火土地。
很是小心安排了兩名士兵到高處探查情況,劉皇叔這才下令吃飯,從懷裏貼身處拿出了一個麥餅,撕了一半遞給諸葛亮,沒有發酵過的麥餅又冷又硬,早就已經習慣了的劉皇叔和關羽張飛倒沒什麽,其他幾個士兵也吃得挺香,諸葛亮卻吃得噎得直皺眉頭,一度咬中麥餅裏沒有揀幹淨的小石子,梗得牙齒發響,劉皇叔有些心痛,忙又拿出自己的水袋,把剩下的小半袋水遞給了諸葛亮。
小半袋水隻夠諸葛亮一個人就着硬餅吃飯,同樣噎得受不了的劉皇叔隻好向關羽張飛等人借水,但是因爲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補充過飲水的緣故,關羽和張飛等人的水袋也喝得差不多了,即便心甘情願的讓給劉皇叔,衆人還是個個幹得嗓子冒煙,不得不冒險四處尋找飲水,可惜這一帶除了草木和石頭以外,并沒有半條溪流,黑暗中又不敢尋找過遠,最後劉皇叔等人也沒了辦法,隻能是用自産的『液』體暫時解了渴。
天『色』終于黑定,兩名去高處偵察情況的士兵也回到了劉皇叔面前,說是開闊地帶上的君子軍已經不見了蹤影,也沒看到膏火和火把,不知道君子軍究竟去了那裏。同時兩名士兵中的其中一人,在爬山時又崴了腳,隻能是靠同伴攙扶着行走,等于又減員了一人。
“諸公,得抓緊時間趕緊走了。”劉皇叔頗有風度的低聲說道:“記住,不能走大路,也不能往草木過于茂密的地方走,黑夜中掉了隊最是麻煩。兩個人走前面,相隔二十步行路,注意火光和燈火,一有異常,用布谷鳥叫爲信号,大家立即一起隐蔽!”
衆人一起唱諾,兩名士兵當即上前開路,餘下的人輪流着背了諸葛亮,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南行進,是夜恰逢三十,夜空雖然晴朗卻沒有月亮,不僅方便了劉皇叔等人隐藏身形,清晰的星辰也爲劉皇叔的隊伍指明了方向,讓擅長逃命的劉皇叔和精通天文的諸葛亮可以憑着北鬥星的指引,在黑暗中正确南行。
沒有一個人說話,有的隻是疲憊的喘息,見幾個當苦力的士卒士氣不高,劉皇叔也拿出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壓低了聲音鼓舞士氣,輕聲描繪着自己們回到許昌後的美好前景。鼓勵士兵戰勝困難,排除艱險,用力向前,又拍着胸口保證,說是自己一定能夠把最後的将士全部帶回許昌城,去享受許昌城裏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
劉皇叔的鼓勵多少見了些效果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了布谷布谷的告警聲,劉皇叔等人趕緊伏地,然後慢慢的爬到前方。發現前鋒的告警隻是虛驚一場,把幾根被燒光了枝葉的樹木當成了敵人的哨兵。輕聲安慰了幾句發出預警的士兵後,劉皇叔又低聲說道:“大家都不用擔心,陶賊的小人軍最怕在山地樹林中行動,所以我們隻要過了過火地段。到了更南面的草木繁茂地帶,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可以放心的行路了。”
“主公,徐州賊軍會不會在火場南面的林地裏埋伏?”一名士兵擔心的問道。
“有也沒關系。”劉皇叔自信的說道:“這一帶的地形太過複雜,我們的目标又小,陶賊隊伍就算有埋伏,也未必能發現我們。不過大家還得記住一點。穿過被火燒過的地段時,大家一定要貓着腰前進,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衆人一起低聲答應,而此時劉皇叔也已經『逼』近了過火地段的邊緣。當下劉皇叔又稍做調整,讓諸葛亮趴到了最後一個簡易擔架上,讓衆人輪流擡着貓腰前進,小心翼翼的踏進已經沒有草木掩護的過火帶。謹小慎微得有如小偷進房,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馬上爬下不動。直到确認沒有危險才重新前行。
劉皇叔這一次顯然是白白的謹小慎微了,書中說明,到了天『色』全黑還沒搜到劉皇叔後,主要靠騎『射』戰馬吃飯的君子軍也沒了辦法,隻能是趕緊兵分兩路,南下到尉氏和苑陵城外守侯,防着劉皇叔逃進最鄰近的這兩座城池中,所以這一帶已經确實沒有了徐州軍隊——不過陶基這麽做還是太過低估了一些劉皇叔的逃命本領,别說劉皇叔根本不敢從肯定被徐州軍隊重點盯防的城下經過,就算必須經過這兩座城池,也絕對不敢靠近城池近處。
即便如此,好不容易穿過了過火場後,即将靠近火場南面的草木密集處時,劉皇叔還是十分謹慎命令隊伍停止前進,伏地不動,又派了兩名士兵先行進到草從林中投石問路,還故意的扔出了幾顆石子發出聲響,想把可能潛伏在這一帶的敵人吸引出來,直到再三确認了沒有伏兵,劉皇叔等人才急匆匆進到樹林,消失在了草木茂密的深處。
終于穿過最危險的地帶,進入了相對安全許多的草木茂密處,劉皇叔等人緊繃了許久的神經,也終于的稍微放松了下來,欣慰的笑容出現在了劉皇叔三兄弟臉上,身上棍傷還在隐隐作痛的諸葛亮也是神情放緩,開始在心裏盤算起将來如何報仇,如何收拾幾次三番讓自己顔面掃地的陶副主任,甚至一度考慮過如何嘲笑始終拿不住自己和劉皇叔三兄弟的陶副主任,心裏還忍不住輕輕說了一句,“婉貞,至少我的運氣比陶賊好得多。”
輕松下來後除了加緊趕路外,一度以爲緊張而被遺忘的口渴感也重新回到了劉皇叔等人身上,折磨得劉皇叔等人隻能是一邊用力吮吸早已空癟的羊皮水袋,一邊幻想着自己在吃着酸梅,仔細傾聽周邊動靜,尋找水流聲音,也尋找可以補充的飲水。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向南面行進了十餘裏後,打頭的士兵終于聽到了輕微的嘩嘩水聲,劉皇叔和關羽張飛等人大喜,趕緊循聲前去尋找,也果然在東南方向,發現一條流量很小的溪流。然後劉皇叔很是謹慎的又一次再三投石問路,确認了溪水旁邊沒有伏兵,這才領着衆人來到水邊,把臉埋在水裏喝了一個痛快。
牛飲了一肚子的溪水,又把随身攜帶的水袋全部灌滿,終于擺脫了飲水危機的劉皇叔和諸葛亮正對視微笑時,關羽卻忽然開口說道:“兄長,上遊似乎有火光。”
劉皇叔和諸葛亮等人一驚,趕緊擡頭看去時,見溪水的上遊西北方向,大約半裏多外,确實隐約有火光閃動,劉皇叔心中擔憂,趕緊派了一名士兵爬上旁邊樹木。居高臨下的探察情況,而那名士兵上樹之後,很快就小聲禀報到:“主公,隻有一堆篝火,沒看到火把。”[
“篝火旁邊有多少人?”劉皇叔忙問道。
“太遠,看不清楚。”樹上士兵回答,又道:“好象有馬,有馬叫聲,好象有戰馬。”
“馬匹?”戰馬早在穿越林地時自行遺棄的劉皇叔同樣聽到了馬嘶聲。有些動心的喃喃道:“難道是敵人的詭計?我們脫困後必然要尋找水源,這是人之常情,敵人在水源旁邊布置埋伏,也是人之常情……。”
“兄長,如果是埋伏的話。敵人怎麽可能點火暴『露』行蹤?”關羽問道。
“是啊。如果是埋伏的話,敵人爲什麽要點火?”劉皇叔仔細一想也是,如果敵人布置埋伏,肯定應該埋伏在黑暗處守株待兔,怎麽可能點火自己暴『露』目标?
“主公小心,小心敵人的虛則虛之,實則實之。”比擅長這一套的諸葛亮提醒道:“這帶地勢複雜而又開闊。想要堵住所有南下道路十分困難,所以敵人故意點燃篝火,在篝火旁邊布置埋伏,引我們去上當。所以亮認爲,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理會,立即南下爲上。”
“那來的那麽多虛虛實實?”張飛不滿的說道:“反正沒多遠,我過去看看。如果情況不對我馬上就回來,神不知鬼不覺。誰來發現?如果那邊沒什麽危險,把戰馬牽過來,正好給兄長騎乘。”
說着,張飛擡腿就走,劉皇叔趕緊拉住張飛,道:“三弟莫要焦躁,孔明一向料事如神,謹慎起見,我們還是不要理會比較好。”
“什麽料事如神?”張飛輕蔑的說道:“如果他真的料事如神,我們在官渡會輸得那麽慘?”
諸葛亮力的低下了腦袋,還攥緊了拳頭,關羽卻也說道:“兄長,翼德言之有理,我們過去看看情況怕什麽?如果真有埋伏,我們馬上退回來有誰知道?再說了,那有那麽多虛虛實實,自古隻有示虛誘敵,那有示實誘敵之理?”
劉皇叔奈,加上又确實需要戰馬,所以劉皇叔仔細考慮後,吩咐道:“那麽雲長你帶兩個人過去查看情況,但記住,千萬小心埋伏,我們在這裏等你消息。”
關羽唱諾,立即領了兩名士兵過去查看情況,不過也算擅長逃命的關羽也沒敢過于掉以輕心,領着兩名士兵專挑黑暗處小心行進,也借着水流聲音遮掩自己的腳步聲,小心得照樣如同梁上君子入室行竊,好在半裏左右的距離也沒多遠,關羽等人還是沒花多少時間就『摸』到了篝火近處。
藏在草叢中仔細一看篝火旁邊的動靜,關羽頓時笑了,原來篝火旁邊不僅有着兩匹戰馬,還隻有着區區四人圍火而睡,隐約還聞到了一陣肉香,似乎篝火上在用頭盔煮着什麽獵物,再仔細去看那坐地而睡的四人時,關羽也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圍火而睡的,竟然是穿着紅『色』軍衣的袁軍士兵!很明顯,這是四名僥幸從官渡戰場上敗逃到了這裏的袁軍敗兵!
大喜之下,關羽也不再隐藏形迹,領了兩名士兵起身過去,小聲叮囑道:“别吓着他們,先說自己人,記住捂他們的嘴,免得他們驚叫暴『露』。你們一個捂一個,我對付兩個。”
兩名皇叔軍士兵答應,随着關羽悄悄走到了篝火旁邊,各在一名袁軍敗兵的身後站好,關羽則站到了兩名袁軍敗兵的背後中間,然後關羽點點頭,張開雙臂去抱兩名袁軍敗兵的腦袋和捂他們的嘴巴,兩名皇叔軍士兵也同時去抱另兩名袁軍敗兵的腦袋,一起低聲說道:“自己人,别怕!”
手剛到袁軍敗兵的臉上,關二爺頓時就發現不對了,因爲關二爺的雙手觸『摸』處柔軟比,就好象『摸』到了一堆草上一樣,再仔細一看時,關二爺也魂飛魄散的慘叫了起來,“中計了!是草人!”
“嗖嗖嗖嗖嗖!”
再怎麽慘叫也已經晚了,箭镞呼嘯聲中,小溪對面數的弩箭破空而來,筆直『射』向在火光中一起暴『露』身形的關羽三人,關羽三人頓時一起中箭,關羽本人更是被不下十支弩箭同時『射』中,其中一支弩箭,還幹脆直接『射』進了關羽早就沒了盔甲保護的心窩,直至沒尾,溫酒斬華雄的一代猛将關羽關雲長,也當場喪生在了宵小之徒的恥詭計之下!
臨死之前,關羽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喊出了自己人生最後的聲音,“陶賊!小人!”
………………
同一時間的半裏外,劉皇叔和張飛也一起驚飛了魂魄,剛想擡腿沖過去查看情況時,諸葛亮早已一把抱住了最喜歡沖動的張飛,又命史雲風抱住劉皇叔,用力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公,有埋伏,過去是送死!過去是送死!”飛快說着,諸葛亮又命令剩下的另一名士兵,死死抱住了張飛,也一起被張飛拖着走了許遠。
本來劉皇叔等人的動靜,有可能暴『露』他們的形迹的,可惜那邊伏擊關二爺的徐州士兵卻沉不住氣,自己敲響了傳信銅鑼,铛铛铛铛的鑼鼓聲不僅遮蓋了張三爺發出的掙紮聲,還引來了數讓劉皇叔等人心驚膽戰的聲音——剛才還安靜比的小溪上下遊處,都響起了敲鑼聲,數的火把象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一樣,飛快向着這邊湧來,隐約還聽到了徐州士兵的歡呼聲,“是關羽!是長鬓賊!是長鬓賊關羽!我們幹掉關羽了!”[
“哈哈哈哈哈哈……!”震天的嚣張狂笑聲從東面傳來,一個猥瑣也跋扈到了極點的聲音在黑夜的樹林中回『蕩』了起來,“本大人親自喂了半夜的蚊子,總算是沒有白喂!果然來這裏找水喝了,果然被本大人布置的戰馬勾住魂了!公明,快下命令,大耳賊和諸葛村夫肯定還在附近,快打起火把搜!”
“大人,戰馬和草人是小人出的主意好不好?”
“仲明先生出手,果然往不利,晃這一次算是心服口服了!”
聽到了這令人反胃的猥瑣笑聲,劉皇叔和張飛等人眼在流淚,心在流血,可是又可奈何,爲了不讓兄弟三人被一鍋端,爲了留下報仇的人,劉皇叔和張飛還是流着血淚,背着同樣已經是淚流滿面的諸葛亮,借着夜『色』與人聲的掩護,迅速退往來路的黑暗中,也把一個名字永遠銘記在了心裏,“楊宏!楊仲明!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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