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軍隊拔營退兵的同時,許褚、曹性也率領着徐州步兵趕到了戰場與陶副主任會合,稍一協商後,陶副主任選擇了立即兵臨皖縣城下,要求皖縣守将李術立即打開城門投降。而這麽一來,心中有鬼的李術也就陷入了兩難境界,有心想要按降書約定開城投降,害怕徐州軍隊識破自己的詐降性命難保;食言返反悔拒絕開城投降吧,皖縣城裏的門閥巨戶又不答應,進退兩難,猶豫難決。
再怎麽進退兩難也必須抉擇,考慮到徐州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皖縣城内的巨室大戶也全都心向徐州軍隊,自付沒有力量守住皖縣的李術猶豫再三後,終于還是硬着頭皮履行了約定,在第二天上午率領城中守軍放下武器出城投降,陶副主任指派堂弟陶基出面接受李術軍投降,對李術相待甚厚,曹性則率領五千步兵入城接管城防,張榜安民,接着又厚賞降軍将士金帛,并當天便整編李術降軍,願繼續從軍者留用,不願從軍者給賞歸農,乘機将李術帶來的四千地方鄉兵遣散大半,李術心中驚慌,卻又不敢流露懼意。
當天傍晚,陶基又出面邀請李術等降軍将領到徐州中軍大營飲宴,李術見有衆将相陪,倒也沒有過于擔心,老實應邀赴宴,而陶基在酒席場上也沒有耍什麽花樣,除了盛情款待李術等皖縣降将外,還代表陶副主任對李術等人好言安慰,承諾重加封賞,還當場取出金銀綢緞厚賞除李術外的所有将領,皖縣諸降将個個大喜,李術見陶基重賞衆人卻不賞自己,心中難免又有些狐疑不定,還好陶基又馬上沖李術笑道:“伯台将軍一定很奇怪吧,爲什麽在下替兄長賞了皖縣衆将,卻獨獨不與伯台将軍賞賜?伯台将軍可想知道原因?”
“術不敢胡亂揣測。”李術回答得十分得體,微笑說道:“術率皖縣士民迎納徐州大軍,不過是因爲荊州軍殘暴不仁,荼毒廬江百姓,爲皖縣萬千生靈計與術之自保而行之,也不敢貪圖陶使君賞賜。”[
“伯台将軍果然謙虛,難怪兄長對伯台将軍始終贊不絕口,另眼相看。”已經學到便宜堂哥幾分演技的陶基鼓掌大笑,又站起身來笑道:“不瞞伯台将軍,其實兄長對将軍也有重賞,隻是這份賞賜太過貴重,不便當衆出示,伯台将軍請随在下來,基領你到後帳,單獨向你頒發兄長賞賜。”
“太過貴重?不便當衆出示?”李術生出了好奇也生出了貪心,趕緊随着陶基起身,在皖縣衆将羨慕的目光中與陶基攜手進入了後帳,李銘與高寵等陶基部将則留下皖縣衆将飲酒做樂不提。
與鼓樂齊鳴、喧嘩比的前帳截然相反,單獨立帳的後帳安靜得出奇,帳内雖然也點滿了燈火,帳中卻隻有三人在飲酒交談,一個生得油頭粉面的年輕人高坐正中,兩旁兩個壯漢對面而坐,一個生得又高又胖腰大十圍,另一個則是生得面如重棗彪悍異常。見陶基領着李術進來,那油頭粉面的年輕人先是向李術禮貌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獠牙,這才開口說道:“伯台将軍,咱們終于見面了。”
“陶基将軍,這位是……。”李術滿頭霧水的向陶基問道。
“給伯陽将軍介紹一下。”陶基向那油頭粉面伸手一攤,微笑說道:“這位便是我們徐州的刺史、左将軍陶應,也是在下的堂兄兼主公。”
“你便是陶使君?”李術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到陶應面前單膝跪下行禮,恭敬說道:“皖縣降将李術,拜見陶使君。”
陶應又向李術溫和一笑,口中卻忽然喝道:“拿下!”
陶應話音未落,不等李術做出反應,陶應左右的兩個壯漢已經一躍而起,一左一右撲向李術,各伸一手将李術雙肩按住,李術隻覺得兩道如同排山倒海一樣的巨力壓來,頓時被壓得雙膝跪地,接着雙手也被那兩名壯漢左右抄起失去反抗能力,李術大驚失色,慘叫道:“使君,術有何罪?使君爲何拿我?”
“你有何罪?”陶應清秀的臉上露出獰笑,冷笑說道:“袁術匹夫以皖縣爲餌使二虎競食之計,安排你故意詐降,誘使我軍與荊州軍在皖縣城下翻臉開戰,如此雕蟲小計,也想瞞過我的眼睛?”
“冤枉!在下沒……。”
李術大聲喊冤,但話還沒有喊完,旁邊許褚的蒲扇大手早已蒙到他的嘴上,避免李術的慘叫驚動前帳皖縣衆将,陶應則又冷笑說道:“冤枉?袁術匹夫和你的如意算盤,你以爲我不知道?袁術匹夫讓你出面詐降目的有二,一是誘使我軍與荊州軍開戰,二是讓你乘機混入我軍之中,從中取事;而你呢,既不敢違抗袁術的命令,又沒有膽量力量與我軍武力對抗,更怕心向我軍的皖縣城内門閥巨戶與你爲難,打開城門迎接我軍入城,導緻我軍入城之後将你qun家誅殺,這才硬着頭皮率軍降,想要先保住身家性命然後再見機行事!你自己說,是與不是?!”
李術額頭上的汗水開始淋漓了,不過李術也是個聰明人,見袁術的安排與自己的心機已經全被陶應識破,知道如果抵賴下去肯定人頭難保——陶應就是再蠢,也肯定不會留下自己這個危險分子。所以猶豫再三後,李術還是乖乖選擇了老實認罪,向陶應連連磕頭的說道:“使君明察秋毫,事實确實是如此,但罪将也是被逼的啊,罪将是袁術部下,他安排罪将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罪雖然心中不願,可也不敢不從,求使君看在罪将獻城有功的份上,饒罪将一命,饒罪将一命吧。”
“看在你老實認罪的份上,饒你一命當然沒有問題。”陶應換了一副輕松笑容,微笑說道:“隻要你老實交代你的同夥,還有袁術匹夫要你潛入我軍的目的。”
“諾,諾,罪将老實交代。”李術磕頭答道:“袁術匹夫要罪将先潛入徐州軍中,騙取使君對罪将的信任,然後再等候他的命令行事。至于罪将的同夥,罪将怕走漏風聲掉了腦袋,故而在事前沒敢讓麾下衆将知道此事,隻有袁術匹夫派來的兩個信使知道此事,他們目前是以罪将親兵的身份混在軍中,名字叫……。”
磕着頭,李術老實交代了小袁三公派來的兩個信使的名字與身份,而陶應聽完之後不由笑了,道:“看來袁術匹夫對你的信心也不是很足啊,連幾個副手都舍不得給你安排,恐怕老匹夫心裏也沒敢怎麽指望你能成功。哦,對了,袁術答應給你什麽賞賜?”
“袁術匹夫承諾,事成之後表罪将爲揚烈将軍,賞金銀各千兩,領廬江相。”李術答道。
“我表你爲揚武将軍,賞金銀各兩千兩,明珠百顆。”陶應眼皮都不眨的說道:“此外,封你爲廬江太守,怎麽樣?李術将軍,願意真心歸降于我嗎?”
“廬江太守?使君,你要封罪将爲廬江太守?”李術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直到陶應微笑點頭确認,李術這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趕緊又向陶應連連磕頭,表忠道:“罪将願意真心歸降主公,願意真心歸降主公,爲主公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效犬馬之勞。”
“很好。”陶應滿意點頭,又微笑說道:“不過也用不着你赴湯蹈火,隻要你暫時繼續裝做效忠袁術、爲袁術充當内應、與袁術保持暗中聯系就行了。怎麽樣,明白了沒有?廬江李太守?”[
“明白!”李術很聰明的大力點頭。
………………
擺平了李術這個隐患并順利整編降兵後,擔心舒城戰事的陶副主任本想立即率軍返回舒縣,奈何斥候探馬又突然來報,說是劉磐親自率軍六千從枞陽而來,已經在皖縣三十裏外與黃射的隊伍會合,陶應又不得不改變計劃,再次派出宋恺出使荊州軍與劉磐交涉,還是表示願意拿出一半的皖縣錢糧換取與荊州軍的友好相處,避免沖突更一步擴大——還好距離不遠,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宋恺派出去了,城防有曹性負責,降軍方面有魏延帶着丹陽兵盯着,就連接待籠絡皖縣士族門閥的事也被陶基挑了起來——陶應也想讓陶基積累一些這方面的經驗以便将來獨擋一面了,所以咱們的大忙人陶副主任也難得有了點空閑時間可以休息。不過有些人總是喜歡犯賤,工作的時候想要休息,休息的時候又懷念工作,咱們的陶副主任就不幸是這樣的人,才在軍營裏閑了一個上午就大喊聊,想要找點事打發時間。
“主公既然聊,那我們不如進城裏去逛一逛吧。”負責陶應安全的帳前校尉許褚建議“聽說皖縣在廬江是數得着的大城,市面頗爲繁華,主公來到皖縣後都是住在軍營裏一直沒有進城,不如乘着這個機會進城走上一走,也不枉來皖縣走上一遭。”
見慣了高樓大廈的陶副主任對這個時代的街道市面其實沒有多少興趣,不過考慮到自己很快就要統治廬江了,了解一下地方上的風俗民情也不錯,所以陶副主任稍一盤算後還是點了點頭,吩咐道:“好吧,進城逛一逛,不過别穿軍衣,換上便裝,帶三十名衛士暗中保護就足夠了,不要擾民。”
許褚答應,趕緊安排了三十名身手最好的衛士與自己一同換上便裝,打扮成普通百姓随陶應進城,陶應也換上了一身儒衫,戴了一頂介帻遮住頭上短發,還拿了一卷竹簡裝點門面,挎上一口長劍,打扮成了一個成天東遊西逛、不務正業、還喜歡調戲民女的良文人,領上許褚等人從側門出營,大搖大擺的進到了皖縣城中——天地良心,咱們的陶副主任真的隻是想了解一下皖縣的風俗民情,并沒有其他邪惡的不良目的啊。
讓陶副主任失望的是,因爲剛剛經曆戰亂并且還有可能持續的緣故,皖縣城裏的市面蕭條得很是厲害,道路兩旁的店鋪大都關門歇業,街道上除了來往巡邏的徐州士兵,就連來往的路人都沒有幾個,冷清得讓本就對逛街不太感興趣的陶副主任連打呵欠,更加覺得趣,奈之下也隻得就勢巡視起皖縣城防,爲預防與荊州軍談判破裂做好軍事準備。
還好,大概是皖縣頗爲富足的原因,曆任的皖縣守将都在皖縣城防花了些錢糧,把皖縣的城防打造得頗爲堅固,城牆的高度和堅固程度都超過了廬江郡治舒城,陶副主任點頭之餘,也難免生出了這麽一個念頭,是否把廬江的郡治遷移到這皖縣?而且皖縣還有皖水之利,可以直通長江便于發展水軍,不過考慮到目前徐州水軍才剛開始籌建,同時皖縣地處比較偏遠難以控制,陶副主任又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從東門一路逆時針的轉到城北,越來越覺得沒趣的陶副主任正打算出城回營睡覺,城北的一條街道上卻傳來了喧嘩聲音,陶副主任擔心是徐州士兵巡城時與城中百姓發生沖突,便信步轉進了那條街道,又領着許褚等人一路來到現場。再查看情況時陶副主任也就放了心,原來這裏的喧嘩并不是徐州士兵引起,而是一群家丁模樣的人在與另一群家丁的人在一座宅院門前發生争執,兩群家丁爲首的人則分别是一個富家公子與一個中年富态男子。
那富家公子與那中年富态男子的争執内容似乎是爲了婚姻之事,那富家公子的随從家丁提有一隻大雁,看模樣是想納彩提親,而那中年富态男子則領着家中下人守住大門,說什麽都不肯允許那富家公子一行人進門,那中年富态男還不斷說什麽不肯高攀之類的鬼話,貌似說什麽都不肯答應親事,那油頭粉面還滿臉yn邪的富家公子則纏住中年富态男,不斷口稱伯父,嬉皮笑臉的懇求中年富态男接受納彩禮物。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按理來說本不應該引起陶應注意,不過那富家公子的一句話卻讓聊到了極點的陶應産生了興趣,那油頭粉面的富家公子是這麽說的“伯父,小侄是誠意上門求親的,不管伯父你把那位千金許給小侄都行,小侄隻求娶你的一位千金,隻求娶你的一位千金。”
“不管娶那個都行?這世上還有這麽提親的?”
陶應一聽樂了,正要上前細問情況時,那中年富态男背後忽然飛出一波水花,将那油頭粉面的富家公子全身淋得精濕,緊接着,一個清脆動聽還帶着潑辣的少女聲音響起“姓李的,你如果還要點臉就馬上給我滾!想要本姑娘嫁給你,做夢!你要是再不滾,本姑娘可就要洗腳水伺候了!”
“婉兒姑娘,我們終于又見面了。”那富家公子并沒有因爲在瑟瑟秋風中被淋成落湯雞而生氣,還象陶副主任一樣的犯賤滿臉笑容,沖着那中年富态男的背後嬉皮笑臉的說道:“婉兒姑娘,不要這麽絕情嘛,我有那點配不上你了?咱們兩家門當戶對,正是天生一對……。啊!靓兒姑娘!”
說到這,那富家公子又象打了雞血一樣的激動起來,大聲叫道:“靓兒姑娘,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的父親馬上就要升官了!徐州的陶使君已經答應了,隻等徐州大軍拿下廬江,我爹就是廬江太守了,整個廬江,也是我父親說了算了。”
“廬江太守?!”陶應先是一楞,然後馬上醒悟過來——這個富家公子十有八九就是李術的寶貝獨生子李冠!接着陶副主任又不由有一種血壓升高的感覺,心中大罵“好你母親的李術,老子秘密封你爲廬江太守,是打算讓你給袁術下套,你他娘的竟然敢把這事抖露出去?還讓你的蠢貨兒子四處張揚?要是袁術的細作奸細聽到,捅到袁術那裏,搞不好老子就得反過來吃大虧!”
更加刺激的陶應還在後面,那富家公子在大庭廣衆下抖露了徐州軍機不算,竟然還又向那中年富态男笑嘻嘻的威脅道:“伯父,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陶使君對我父親賞識有加,現在皖縣城裏又到處都是陶使君的徐州大軍,如果我父親把你與袁術賊軍或者荊州賊軍勾結的事抖出去……,嘿嘿。”
“李公子,你……,你不要胡說。”那中年富态男顯然脾氣有些軟弱,被那李公子一吓頓時就有些臉色蒼白,趕緊分辨道:“李公子,請你慎言,在下隻是一介寒士,官職,怎麽可能與賊軍有勾結?”
“這可說不定。”那李公子象陶副主任下令拆遷時一樣的獰笑起來,道:“上次荊州賊軍攻打皖縣時,聽是皖縣城裏有荊州奸細企圖打開城門迎接荊州賊軍進城,我父親一直在調查此事,發現此事似乎與伯父你家裏的一些人有關……。”
“呼。”又是一聲風響,不過這次門内飛出來已經不是水花——幹脆是一個木盆,還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李公子的猙獰笑臉上,接着潑辣的少女聲音再度響起“李冠!你不要臉的狗東西,想栽贓誣陷坑害我家,你……。”
潑辣少女罵到這裏就罵不下去了,因爲那李公子已經捂着小臉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捂住小臉的手掌指縫中還流出鮮血,吓得那李公子帶來的二十幾個随從一陣大呼小叫,那中年富态男也吓得胖臉蒼白,趕緊向那李公子連聲問道:“李公子,李公子,你怎麽樣?沒有砸到那裏吧?”[
“沒有砸到那裏?!”那李公子象一頭受傷野獸一樣的嚎叫起來,松開手時,不僅手上盡是鮮血,下半臉也已經盡是血迹,看上去十分慘厲吓人,還又瘋狂嚎叫道:“老子的鼻子斷了,鼻子斷了!姓喬的,今天的事我們沒完!”
“公子,公子,是小女禮,請公子見諒,請公子恕罪。”那中年富态男急得滿頭大汗,連聲吩咐道:“快,快派人去請郎中。”
“不是請郎中那麽簡單了!”那鼻子被砸出血的李公子乘機吼道:“來人,給我把這姓喬的拿下,送到曹将軍那裏去,再把他的兩個女兒也捆了!”
“諾!”那李公子帶來的随從轟然答應,表情〖興〗奮的先把那中年富态男按住,接着又更加〖興〗奮的沖進大門,中年富态男家裏的五六個家丁阻攔,頓時挨了他們不少拳腳,還有好幾個李公子帶來的家丁還幹脆拔出了腰刀,事态瞬間擴大,門内也頓時響起了少女的尖叫聲音。
看到這裏,陶副主任也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拍旁邊同樣滿臉怒色的許褚,指着那李公子吩咐道:“去,打掉他幾顆牙齒,把他的人趕走,但别暴露身份,也别要他們的命,我倒要看看,他李術到底有沒有資格擔任廬江太守。”
許褚也不說話,大力一點頭然後大步上前,快步沖到那滿臉是血的李公子面前,二話不說就掄起醋壇子大的拳頭往那李公子的嘴巴上重重一拳,沉悶的皮肉撞擊聲響起,那倒黴的李公子頓時淩空向後飛起,鮮血與幾顆微黃的牙齒也同時從那倒黴的李公子嘴裏噴出…………
“誰……,打我?誰敢……,打我?我……,我爹是李術!我爹是李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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