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也是誇張的說法,臉皮與陶副主任不相上下的楊長史,絕對沒有這麽狹窄的氣量,也沒有這麽不識時務的狹隘胸襟。
不過也很遺憾,不管劉威少将軍再怎麽的威武不能屈,既然不幸在戰場上被敵人生擒活捉了,那麽等待劉威少将軍的基本上隻有兩個下場,一是象楊宏大人那樣的跪地投降,忍氣吞聲的活着等待機會東山再起;二是象很多英雄志士那樣死抗到底,高喊着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口号大步走上法場送死;隻有極極少數的幸運兒象孟獲大王或者于禁将軍一樣,被放或者被暫時囚禁。而咱們的劉威少将軍對此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甯死不屈,罵賊而死!
慷慨激昂的時刻來得遠比劉威少将軍想象的早,主力決戰才剛剛結束,戰場上還在有着零星的小規模圍剿和反圍剿戰鬥。劉威少将軍就被押到了徐州軍營,還直接被押到了徐州軍營的中軍大帳之中。而更讓劉威少将軍意外的是。高坐在中軍大帳正中帥位之上的,竟然是一名比他還要年輕的俊秀男子。還在到處都是金戈鐵馬、刀槍如林的軍營裏穿着一身儒衫長袍,拿着一卷竹簡品茗靜讀,架勢潇灑斯文到了極點,也裝『逼』到了極點。
“跪下!”押解劉威的徐州士兵喝了一聲,一腳踢在劉威的膝蓋彎上,又向那青年儒生行禮奏道:“啓禀主公。劉威押到。”[
“他就是陶應『奸』賊?好年輕!”雖然早就聽說過陶應年齡不大,可是年輕有爲劉威少将軍還真沒想到威震中原的陶應竟然會比自己還要年輕,同時劉威又努力站直身體,說什麽都不肯向陶應跪下示弱。押解劉威的徐州士兵大怒,又大力去踢劉威的膝彎,硬把劉威按了跪下,劉威拼命掙紮,憤怒咆哮道:“放開我,放開我,我乃揚州之将,不跪徐州賊頭!”
“徐州賊頭?”陶應終于放下了裝『逼』用的竹簡,向劉威冷笑說道:“大膽匹夫,現被我徐州大軍所擒。竟然還敢出言狀,辱罵本刺史?汝就不怕吾一聲号令,将你出轅門斬首示衆?”
“要殺就殺,須多言!”劉威努力昂起腦袋吼道:“淮南隻有斷頭将軍,沒有投降将軍!我劉威誤中詭計不幸被擒,早抱必死之念,我死之後,我父我弟必爲我報仇雪恨,殺盡徐州狗賊!”
陶應當然舍不得殺劉威。隻是微笑說道:“少将軍何必如此急于求死?将軍如此年輕,年少有爲,就此受戮,豈不可惜?少将軍若能效楊宏楊仲明歸降于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于你,當然了,如果少将軍的父親劉太守能夠……。”
“閉嘴!”陶應的勸降言語還沒有說完,劉威就已經又咆哮了起來,還張嘴一口濃痰吐向陶應,怒吼道:“休得在我面前提那楊宏狗賊賤名,楊宏狗賊賣主求榮,壞我淮南十三萬大軍将士『性』命,吾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豈能向他效仿,向你陶應『奸』賊低頭?!”
陶應拉下了俊臉,看着劉威哼了一聲,道:“小子,你狂,也夠硬氣,很好,既然你想硬氣到底,那本刺史就成全你!出去砍了,首級挂到轅門上示衆!”
“諾!”早就看劉威不順眼的徐州士兵轟然答應,劉威也不說話,主動站起身來轉身就走。也就在這個時候,大帳外忽然又沖進來了一人,卻是陶應這番出兵的随軍主薄陳應,手裏拿着一道書信滿臉焦急,與劉威剛一擦身而過就迫不及待的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公孫瓒乘我軍主力南下之機,突然出兵四萬偷襲琅琊,莒縣失守,琅琊相蕭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騎都尉昌豨将軍率軍前去救援,也被公孫瓒部将趙雲一槍刺死!”
“什麽?!”陶應猛的跳了起來,慘叫聲中還盡是驚惶,剛與陳應擦身而過的劉威則面『露』狂喜,心中盡是幸災樂禍,“哈!你陶應小賊也有今天?公孫伯珪襲你背後,你的主力又盡在淮南,我看你怎麽辦?!可惜,我是沒機會看到你陶應小賊滾回徐州的狼狽模樣了。”
劉威少将軍似乎悲觀了一些,當他被押上了法場,按跪在了行刑台上時,之前持書告急的陳應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先是高喊刀下留人,然後又命令士兵給劉威松綁,畢恭畢敬的把劉威重新請回中軍大帳,劉威心知有異便也沒有辭,隻是昂首挺胸的随着陳應回帳,再次去見陶應。
第二次與劉威少将軍見面,現實主義者陶副主任就象換了一個人,不僅不再對劉威威『逼』利誘,還讓士兵準備了酒宴盛情款待劉威,同時又一口一個抱歉的認錯,說是自己适才言語禮,把劉威少将軍當成了楊宏長史那樣的卑鄙小人亵渎,對劉威少将軍多有冒犯,請劉威少将軍千萬不要見怪。
劉威嘴上雖然強硬,心裏自然也不願年紀輕輕就爲小袁三公丢命,這會見陶應态度和藹親切,便也和陶應客套了兩句,然後又說道:“威一敗軍之将,蒙使君厚恩不殺,威不勝感激,但在下還是那句話。劉威一家世受袁公大恩,雖粉身碎骨。也難報主公大恩之萬一,絕不會做出背主負恩之事!”
“少将軍誤會了。适才冒昧試探,應已知少将軍乃忠義雙的英雄豪傑,又怎敢再說招降言語冒犯少将軍?”陶副主任的嘴巴象塗了蜜一樣的給劉威連戴高帽,然後話風一轉,很是親切的微笑說道:“其實少将軍誤會陶應還有一點,陶應這一次提兵南下。其實并不是爲了淮南土地城池,更不是爲了成心與少将軍的主公左将軍袁公敵對,而是爲了一件朝廷大事而來。”
“哦,敢問使君是爲何朝廷大事而來?”劉威心裏冷笑着問道。
“玉玺。傳國玉玺。”陶應倒也爽快,很是坦白的說道:“想必少将軍也知道,兩年前應從『亂』臣賊子手中奪回了朝廷玉玺,本想歸還天子,奈道路不通,隻得拜請尊主袁公代勞,不料兩年過去,玉玺竟然還沒有歸還到天子駕前,應遣人交涉,使者也被袁公斬殺。應一怒之下這才興兵淮南,其意也不是爲了淮南土地城池,隻是想奪回玉玺交還天子,略盡漢臣之責。這一點,還請少将軍千萬明查。”
“說得還真是好聽。”劉威心裏更是冷笑,還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原來是這樣,陶使君可真是大大的大漢忠臣啊。”
“大漢忠臣不敢當,略盡漢臣職責而已。”陶應就好象沒有聽懂劉威故意加重的語氣一樣。很是豪爽的一揮手,又滿臉微笑的說道:“少将軍,陶應這次出兵的來意你也知道了。爲了大漢天下的繁榮穩定着想,也爲了淮南兩郡的萬千生靈着想,應想請少将軍幫一個小忙,把陶應的書信帶到壽春呈獻給袁公,讓袁公知道,隻要他将傳國玉玺歸還于我,或者答應立即将玉玺歸還到天子禦前,那麽陶應馬上率軍退出淮南,歸還之前攻占的所有淮南土地,從今往後,徐州與淮南永結盟好,永不相犯!”
“隻要我主把玉玺交還天子,使君就立即退出淮南土地?”劉威臉上驚奇,心裏則在暗暗歡喜,暗道:“好,看來陶應小賊後方形勢危急,不得不準備撤兵退走了。”
“那是當然。”陶應連連點頭,笑道:“其實要說起來,應還是左将軍公路公的嫡親侄女婿,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當然應該和和氣氣的說話,所以隻要左将軍答應把玉玺歸還天子,那麽陶應馬上就退出淮南土地,還可以和左将軍重新締結同盟和約,兩家聯手,共讨天下逆賊。”
“使君既有此意,那爲何不直接遣使與我主聯系,偏要劉威代勞?”劉威有些疑『惑』。[
“兩個原因。”陶應苦笑答道:“第一,左将軍上次斬使毀書,已經斷絕了與我軍的一切聯系,我軍使者法将書信呈交到左将軍面前。第二,在下一時沖動,殺害淮南将士過多,深入淮南土地太深,已與左将軍結下死仇,貿然求和通好,隻怕左将軍難以相信。所以沒辦法了,應隻能是先釋放少将軍證明通好誠意,再請少将軍辛苦一趟了,爲了淮南萬千百姓免遭戰火塗炭,還請少将軍千萬不要辭。”
“這個……。”劉威佯做猶豫,片刻後才點頭說道:“既然陶使君有此善意,那麽爲了淮南百姓免遭戰火荼毒,在下就替使君走上一趟,把陶使君的書信呈獻到主公面前,也把使君的原話轉奏給主公,就是不知使君讓在下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應這就準備書信,派人保護少将軍立即北上,趕赴壽春拜見袁公。”陶應很是心急,然後陶應又微笑着補充道:“哦,對了,再請少将軍轉告袁公一句,陶應素來言而有信,說了退出淮南就一定兌現諾言,回師途中,陶應也會盡力約束隊伍,不會再與袁公麾下的将士沖突,但如果袁公不肯罷休,執意不肯答應把玉玺歸還天子,甚至還出兵追殺或者阻擊,那麽……,陶應奉陪到底!”
劉威心頭一沉,知道陶應是在讓自己警告小袁三公别耍花樣,但是爲了盡快脫身,劉威還是默默點頭答應,當下陶應立即讓陳應拿來早已備好的求和書信,又安排了一隊輕騎保護和監視劉威北上。日夜兼程的趕赴壽春送信,還親自把劉威送出了徐州大營。目送劉威離開。也是到了劉威在徐州騎兵保護下走遠的時候,始終陪伴在陶應旁邊的陳應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公。這就行了?袁術會上當嗎?”
“事起倉促,袁術是否會中計,我一時也拿不準。”陶應坦白答道:“不過沒關系,反正我的目标不是袁術的主力,隻是大耳賊三兄弟。我可以肯定袁術至少會将信将疑,也說什麽都會出兵試探一下。不會讓攻打曲陽的隊伍立即撤回壽春,接着我可以更加肯定,隻要袁術出兵,被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大耳賊的隊伍!拿一個關痛癢的劉威換大耳賊三兄弟。值得了。”
…………………………
陶副主任在揣摩上意這方面很有經驗,對小袁三公的心理分析得确實八九不離十,一天多後,當劉威回到壽春向小袁三公呈上書信,并且說明情況與合肥大戰的經過後,小袁三公憤怒援軍又敗之餘,面對陶應提出的求和條件,難免又是将信将疑,法分辨是真是假。
還好,小袁三公麾下還有幾個明眼人。聽完了劉威的奏報,又輪流看完了陶應的親筆書信,長史舒邵毫不猶豫的就站了出來,拱手說道:“主公,此乃陶應小賊的誘敵之計,萬萬不可中計!陶應小賊既已攻破我軍的廬江援軍,下一步肯定是回師北上,攻打壽春陰陵,爲避免攻城苦戰。陶應小賊便設此毒計,想誘我軍主力出城野戰!”
“仲應先生言之有理,主公萬不可輕易犯險。”兖州刺史金尚也站了出來,附和道:“劉威将軍剛被押出大帳問斬,就有消息傳來說是公孫瓒襲取琅琊,世上那有如此碰巧之事?況且合肥之戰劉偕将軍慘敗,後續援軍暫時已指望,爲壽春安危着想,主公更應該慎之又慎,切不可弄險出兵,賠上守城主力。”
“是嗎?”小袁三公益發的将信将疑,遲疑道:“可如果此事不假,吾豈不是錯過了一雪前恨的難得良機?”
“主公,君子報仇,十年……,咦?”主薄閻象本也想勸小袁三公莫要弄險,但話沒說完又忽然打住,心裏也開始琢磨,“慢着,這是一個好機會啊,我如果錯過了,以主公的『色』厲膽薄,再加上舒仲應和金元休的糊塗,淮南很可能就要更進一步的引狼入室了。”
“閻公爲何欲言又止?”小袁三公還真是很少見到閻象如此遲疑,便主動說道:“閻公有話可以直言,須忌諱。”
“諾。”閻象答應,改口說道:“主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如此,但錯過戰機,更是悔之莫及!依臣下之見,公孫瓒乘虛出兵襲取琅琊,未必是假,那陶應小賊借口公孫瓒切斷馬路背盟棄義,不僅撕毀了與公孫瓒的盟約,還成爲了袁紹女婿,那公孫瓒與袁紹不共戴天,又豈能不恨陶應小賊入骨,一旦探得徐州空虛,又豈能不生出趁火打劫的心思?所以依臣下之見,陶應『奸』賊後方生變,未必是假!”
“對,對,孤也是這麽想。”小袁三公連連點頭,道:“且不說孤與公孫瓒締有盟約,孤的淮南告急公孫瓒理當出手相救,就說陶應小賊的背盟惡行,也足以讓公孫瓒出手襲他背後!”
“閻大人,你是在說笑吧?”因爲劉皇叔的事已經和閻象反目成仇的舒邵冷笑起來,大聲冷笑道:“我軍細作探報,袁本初的大軍都已經攻進了幽州腹地,袁本初的長子袁譚也兵屯平原,公孫瓒自顧尚且不暇,又上那裏找四萬軍隊攻入徐州?”
“舒大人是否忘了,袁本初的腹地也有黑山張燕這個隐患,且北部還有烏丸強敵?”閻象同樣大聲冷笑,強詞奪理的說道:“況且公孫瓒百足之蟲,死而未僵,僅部将田楷在青州便有雄兵數萬,忽然南下攻陶應『奸』賊不備,有何難哉?”
見閻象如此強詞奪理,舒邵當然是勃然大怒,立即開口反駁,閻象卻懶得和這個糊塗蟲理論,隻是又轉向小袁三公說道:“主公,臣下也并非慫恿主公弄險,陶應小賊素來『奸』詐,公孫瓒入寇徐州一事,目前亦難辨真假,主公是應該慎重爲上。但亦妨,臣有一計,既可使主公既不必出兵冒險,又可分辨事情真假,相機行事。”
“閻公有何妙計?快請道來。”小袁三公大喜問道。
“主公可命橋蕤、雷薄二位将軍接手攻打曲陽的戰事,讓劉備兄弟南下攔截陶應小賊回援曲陽,此事真假立辨。”閻象陰陰的說道:“劉備兄弟南下與陶應小賊交戰後,若能取勝固然最好,若不能勝,橋蕤和雷薄二位将軍也可以從容退回壽春和陰陵守城。”
“屆時,如果陶應小賊放棄曲陽、當塗兩城徑直渡河北上,退回徐州,那麽不用說,公孫瓒入寇徐州一事必然不假,主公可相機行事,或是出兵追擊,或是聯手公孫瓒夾擊陶應小賊,一雪前恥!當然了,如果陶應小賊攻破劉備之後不肯退出淮南,又出兵攻打壽春或者陰陵,那麽也不用說,公孫瓒入寇徐州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但我軍守城主力毫損失,照樣可以繼續堅守待援!”
“妙計!”小袁三公大喜,鼓掌道:“就這麽辦,讓劉關張三兄弟領兵南下,去和陶應小賊狗咬狗,孤在壽春隔岸觀火,靜觀後變!”
“閻象,你借刀殺人!故意讓玄德公去白白送死!”舒邵更是大怒,幹脆指着閻象的鼻子吼道:“玄德公的隊伍在攻打曲陽的戰事中已經損失過萬,餘下的隊伍又大多疲憊不堪,如何是徐州賊軍主力的對手?你故意慫恿主公派遣玄德公南下送死,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當然是對主公的耿耿忠心。”閻象冷笑答道:“難道舒長史想效仿周瑜和楊宏,讓橋蕤、雷薄二位将軍率領我淮南軍隊去與徐州賊軍的主力火并,犧牲我軍将士,讓外人坐收漁利?”
聽閻象提到周瑜和楊宏的名字,被周瑜和楊宏坑得夠慘的小袁三公立即臉『色』大變,還把憤怒的目光轉向舒邵,冷哼問道:“舒長史,你反對閻公之議,難道是想讓孤派橋蕤雷薄率領淮南軍隊南下,去攔截徐州賊軍的主力?”
“臣不敢!”舒邵吓了一大跳,趕緊雙膝跪下解釋道:“主公請不要誤會,臣下隻是認爲,以劉備、關羽、張飛之武勇,讓他們南下白白送死未免可惜,不如留下他們,讓他們協助守衛城池……。”
“守城重任,隻能交托給主公信任的心腹重将!”閻象飛快打斷舒邵的話,又轉向袁術說道:“主公,劉備兄弟雖然武勇,可他們畢竟不是主公之臣,倘若守城之時,他們突然生出異心,後果臣下簡直不敢設想。”
“閻公此議大善,城防重任,确實不能交托外人!”小袁三公鄭重點頭,又一拍案幾道:“孤意已決,令劉備率軍南下,阻擊陶應小賊回援曲陽!再有多言者,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