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之下,爲了不讓将士白白浪費體力,陶應隻能是讓徐州主力隊伍在合肥以北五十裏外紮下營寨,停下腳步休息,又命令君子軍不得攻打合肥,兵退二十裏安營紮寨,時刻偵察合肥城中的敵人動靜,同時謹慎多疑的陶應少不得親自審問俘虜,當面向他們了解劉偕忽然退兵的原因。(:,看小說最快更新)
徐州主力能夠抓到的袁術軍俘虜,當然是被君子軍殺散的鄭寶隊伍的漏網之魚,可惜這些小魚小蝦連劉偕軍主力爲什麽抛棄他們都不知道,就更别說向陶應交代劉偕忽然撤回合肥城的原因了。所以陶應一番審問下來,也僅僅隻是了解到了這些俘虜出自廬江點軍司馬鄭寶的隊伍,劉偕率領主力撤退時沒有把命令鄭寶的前鋒隊伍也跟着撤退,劉偕主力忽然撤退的真正原因誰也不知道。
“難道劉偕是被我軍吓怕了?通過斥候探馬探察到了我軍主力南下的消息,不敢和我軍主力硬碰硬,所以趕緊溜了?”
這是陶副主任得出的初步結論,不過這也不能怪陶副主任狂妄,關鍵是在陶副主任的記憶中,還真沒有劉偕這号人物。自然不會把劉偕當成危險對手來警惕提防。而陶應麾下的幫兇走狗們也幾乎都是如此認爲。尤其是新近加入徐州軍隊的侯成等原呂布軍将領,更是公開的叫嚣,“劉偕匹夫肯定是怕了。袁術匹夫的九江軍和曆陽軍都已經被我們打垮,廬江軍連曆陽軍都比不上,那還有膽量和我們徐州軍隊的主力正面對抗?”[
劉偕率領的廬江援軍正面對抗絕對不是徐州主力的對手。這點陶應相信,可是廬江軍主力撤回了合肥城裏,這點卻又讓陶應萬分爲難,有心想攻打合肥城,怕耗費時日後方生變,不打合肥城直接撤回曲陽,那麽将袁術各路援軍各個擊破的戰術也就破産。進退兩難之下,一向足智多謀的陶副主任難免也有些從抉擇的感覺。
當然了,正所謂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蒼天不開眼,正當陶副主任遲疑難斷的時候。行營外卻又來了十餘名袁術軍士兵。主動向徐州軍隊交出武器,并且懇求陶應接見說是有機密大事奏報。陶應情知有異立即接見,這才知道投降的士兵全是廬江豪戶鄭寶的家丁,爲首的還是鄭寶的管家長子鄭結。而鄭結求見陶應的目的也不是其他,正是替廬江大将鄭寶和鄧當秘密請降,同時說明鄭寶與鄧當願做内應,協助徐州軍隊拿下合肥城。
咱們的陶副主任有多麽的多疑,這裏也就不用羅嗦了,總之聽完鄭寶的心腹鄭結說完來意之後,陶副主任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小心提防,凝視着鄭結的面孔問道:“汝主鄭寶與吾素不相識,更恩義情分,因何願爲吾冒此奇險?充當内應?”
鄭結被陶副主任銳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戰戰兢兢的答道:“使君有所不知,我主鄭公本是廬江豪戶,因不滿袁術賊子橫征暴斂,有意率領本族老小遷居江南,不料消息走漏,廬江太守劉勳親自領軍包圍了我主莊園,要把我主捕拿下獄,還要解散鄭家私兵,幸得淮南名士劉晔先生與我主交好,及時趕到出面調停,勸說我主率領家兵歸順劉勳匹夫,受封廬江點軍司馬一職,我主本也沒有叛心,誰曾想那劉勳匹夫不安好心,想要借使君之手除掉我主……。”
大概介紹了一下鄭寶的背景來曆後,鄭結又把劉偕借刀殺人的經過詳細介紹了一遍,說明鄭寶是在走投路之下才被迫來投,末了又磕頭說道:“使君,草民所言句句屬實,使君若是不信,盡可向貴軍抓到的俘虜詢問,之前與貴軍交戰的廬江隊伍,盡數都是我主鄭寶公的家族私兵,也都知道我主鄭公被迫歸順劉勳匹夫的前因後果,使君請仔細查實,小人若是說了半句假話,情願領受車裂之刑。”
見鄭結神『色』除了緊張外并詐『色』,又聽到鄭結敢誇下如此海口,陶應心中也已然信了八成,但是出于多疑習慣,陶應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都是鄭寶原來的私兵?劉勳收編你們的隊伍後,難道沒有重新編制?打散後重組?”
“回禀使君,沒有。”鄭結老實答道:“我主鄭寶公接受劉勳匹夫的官職,前提條件就是不得整編與改編麾下隊伍,劉勳匹夫開始不肯答應,多虧了劉晔先生極力斡旋,勸說劉勳匹夫接受了這個條件。當時劉晔先生是在兩軍陣前當面調和斡旋,我主的私兵隊伍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事,使君也可以向其他人詢問。”
“看來不假了。”陶應心裏嘀咕了一句,又好奇問道:“劉業(音同晔)先生?這位劉業先生是什麽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說服劉勳接受這樣的條件?”
“回禀使君,這位劉晔先生可不是普通人。”鄭結頗有些自豪的答道:“劉晔先生乃是大漢武帝之後,皇室宗親!詩文歌賦,天文地理,醫蔔星相,一不通,一不精,在淮南一帶是大名鼎鼎,威信過人,跺一腳廬江就得抖三抖!劉晔先生出面勸說調停,劉勳匹夫也不敢不給他面子,還把劉晔先生聘爲了廬江郡丞,這次劉偕匹夫率軍出征,劉晔先生又兼任了參軍一職!”
“這麽了不起?劉業?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陶應有些奇怪,不過考慮到老劉家的造人功夫了得,後代裏有一些自己從沒聽說的傑出人才并不奇怪。所以陶應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又仔細盤算了片刻後。陶應向鄭結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待吾與衆将稍作商量,然後再給你答複。來人。請這位鄭結将軍去休息,好酒好菜招待。”
見陶應态度友善,緊張萬分中的鄭結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向陶應磕頭告辭,随衛士到後帳休息不提。鄭結前腳剛走,陶應馬上就派随軍主薄陳應領人審問俘虜,把之前抓到的袁術軍戰俘分開審問,驗證鄭結之言是否有假,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俘虜的交代,都證明鄭結确實沒有說半句假話。而确認了鄭結所言屬實之後,陶應也不再猶豫。馬上下令全軍繼續南下直『逼』合肥城,又讓鄭結率領十幾名敗兵連夜返回合肥城,去與鄭寶聯系。表示自己願意接受鄭寶的投降。待到攻破合肥城後,定然重賞鄭寶雲雲。
也是出于謹慎。在把書信交給鄭結時,陶應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回去告訴鄭寶将軍,行事千萬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走漏風聲,自取滅門之禍!那怕是那位與你家主交好的劉業先生,也千萬不能讓他提前知道此事,要小心人心隔肚皮。不過也别傷害劉業先生,劉業先生既然是淮南名士,城破之後他如果能歸降我軍,也是我軍之福。”鄭結恭敬答應,小心将陶應密信貼身藏好,領着十幾個鄭寶的絕對心腹連夜告辭而去。
送走了鄭結這群帶路黨,第二天清晨,徐州主力啓程繼續南下,于下午申時左右抵達合肥郊區,同時陶基也領着君子軍前來與陶應回合,還報告了鄭結一行人已經順利返回合肥城中的好消息,陶應聽了更是歡喜,趕緊又下令大軍在合肥北門外十裏處紮下大營,一邊準備攻城器械,一邊耐心等待鄭寶的回音。
天有不測風雲,正當徐州主力着手準備攻打合肥城時,留守曲陽的魯肅忽然派快馬送來告急書信,說是徐州軍隊的死對頭劉皇叔東山再起,在汝南組織了兩萬多烏合之衆,從下蔡一帶渡河南下,袁術軍卻絲毫不做阻止,還給劉皇叔送去了大批的糧草軍械,似乎有聯手傾向。而這封書信剛剛看完,魯肅新的告急書信又已經送到了陶應面前,說是劉皇叔的隊伍已經渡過了肥水在東岸安營,距離曲陽也已經隻有三十來裏!
“大耳賊居然真沒死?還又拉起了這麽多隊伍?”
隔了半年多時間終于又收到了劉皇叔的消息,陶應當然是驚訝萬分,一旁的主薄陳應則焦急說道:“主公,大耳賊的隊伍有兩萬之衆,我軍在曲陽城裏隻有六千守軍,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回援曲陽預防萬一?”
“不急。”陶應搖頭,胸有成竹的說道:“大耳賊兵力雖衆,但曲陽城池頗爲堅固,子敬和文向也統兵很是得力,短時間内,大耳賊攻破曲陽的可能不大,況且臧霸還駐紮在鄰近的陰陵城外,曲陽即便告急,臧霸也可以在半天之内返回曲陽助戰。”
“可是關羽張飛二将都有萬夫不擋之勇,臧霸和徐盛二位将軍怕不是他們的對手。”陳應不放心的提醒道:“而且曲陽周邊還有袁術的壽春主力和陰陵的橋蕤隊伍,也随時可能投入攻打曲陽的戰事,軍師他們面臨的壓力勢必更大,如果曲陽有什麽閃失,我們的主力可就要變成了一支糧援的孤軍了。”
說陶應不擔心這點是假的,但是眼下攻打合肥在即,就此退兵不僅将前功盡棄,劉偕率領的廬江援軍也會乘機北上,與袁術軍的北線主力會師聯手,讓徐州軍隊永遠失去把袁術軍各支隊伍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陶應思慮再三之後,始終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這麽辦吧,給魯肅和臧霸各去一封書信,讓臧霸立即放棄牽制橋蕤的任務,撤回曲陽助守預防萬一;讓魯肅堅守曲陽,隻許守城不許出戰,堅持七天,七天之内,我軍主力一定返回曲陽救援!”[
陳應一口答應,趕緊提筆做書,陶應則起身走到了大帳門前。眺望着遠處的合肥方向。心中暗暗念叨,“從合肥回援曲陽的路程有兩百二十裏,要讓士兵保留體力作戰。起碼得用三天時間走完這兩百二十裏路,也就是說,我隻有四天的時間拿下合肥城。鄭寶。鄧當,你們的動作可一定得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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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來看看鄭寶将軍的情況吧,鄭寶将軍與鄧當乘夜逃回合肥城後,劉偕雖然開門接納了鄭寶和鄧當的敗兵隊伍,卻對自己棄鄭寶、鄧當于不顧一事毫愧疚之心,還倒打一耙,一口咬定自己派了信使命令鄭寶撤軍,責問鄭寶收到命令後爲何不立即執行命令,導緻前鋒大敗?可憐的鄭寶将軍怒滿胸膛。差點就當場和劉偕拼命,幸得劉晔與鄧當死死拉住,一番勸說和解釋下來。劉偕改口認定自己的信使是被徐州軍隊的斥候劫殺。不再追究鄭寶的贻誤軍機之罪,鄭寶爲了帶路大事着想。也暫時忍氣吞聲的接受了這個結論,隻是心中更恨劉偕不提。
緊接着,鄭結将陶應的密信帶回了合肥城中,見陶應接受自己的投降,鄭寶當然是大爲歡喜,趕緊又找來鄧當商議如何獻城,鄧當則暗中對鄭寶說道:“這事我們得再和陶使君聯系一次,約定好獻城時間和動手暗号,然後再按期行事。不然的話,我們在城裏動手,陶使君在城外倉促接應,時間一個趕不上,你我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
“那我怎麽出城和陶使君聯系?”鄭寶擔心的問道:“現在合肥四門的防禦都在劉偕匹夫的親信手裏,我的人沒辦法出城啊?”
“沒關系,我有辦法。”鄧當低聲說道:“我的隊伍正好被劉偕安排在北門城上值守,你我可以先做好接應準備,待輪到我的隊伍夜間值守時,我們就可以用繩子把信使偷放下城,讓他去和陶使君聯系。”
“好,那何時輪到賢弟夜間值守?”鄭寶大喜問道。
“明天晚上。”鄧當答道:“兄長可先寫好給陶使君的回書,約定後天夜間三更以鳴鑼爲号,你我一起動手打開城門,接應陶使君的隊伍入城。明天傍晚讓鄭結化裝成我的士卒上城,夜裏送信出城。”
鄭寶聞言大喜,趕緊提筆緻書,與陶應約定聯絡暗号和動手時間,鄧當則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兄長,陶使君可是多疑之人,對你我未必就一定信任,所以兄長你在書信上,最好把你我兄弟回城之後受的委屈對陶使君詳細介紹一下,讓陶使君更加相信你我的歸順誠意。”
想到被劉偕倒打一耙時的窩火,鄭寶就怒滿胸膛,立即點頭答應,又提筆在書信上說了自己回城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同時鄭寶又想起了鄭結帶回來的陶應叮囑,便又把劉晔再次出面調和自己與劉偕的矛盾一事介紹了一下,向陶應擔保城破之後,自己一定全力勸說劉晔歸順徐州軍隊。鄧當也聽說過鄭結帶回來的陶應叮囑,見鄭寶在信上如此書寫,也并不以爲然,隻是暗笑鄭寶唠叨,浪費筆墨。
以鄭寶爲首的淮南帶路黨行事非常順利,第二天傍晚,同時也是徐州主力抵達合肥郊區的第二天傍晚,鄭寶的絕對心腹鄭結先是混進了鄧當的隊伍,又在鄧當的引領下上了合肥的北門城牆,再到了三更夜深人靜時,鄭結又在鄧當小舅子的幫助下偷偷溜下了合肥城牆,泅水遊過護城河,借着夜『色』掩護消失在合肥北門城外的夜『色』之中,而合肥城上的袁術軍守兵對此卻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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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終于盼來了帶路黨的消息,正在爲曲陽安危暗暗焦急的陶應當然是如釋重負,不顧夜已四更,馬上就披衣起身,到大帳中接見冒死前來送信的鄭結。見面之後,陶應甚至來不及打開用蠟油密封着的鄭寶書信,迫不及待的就向鄭結問道:“怎麽樣?鄭寶将軍和鄧當将軍有沒有把握接應我軍入城?”
“回禀使君,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鄭結老實答道:“我主鄭寶公在合肥城裏還有七百二十九人,鄧當将軍麾下也有四百來人,這一千多兵力砍下劉偕匹夫的首級或許很難,不過如果隻是打開城門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很好。”陶應滿意點頭,又不放心的追問道:“那麽知道這件事的又有多少人?鄭寶将軍有沒有小心保密?”
“使君請放心,我主鄭寶公也是很謹慎的人。”鄭結自信的微笑答道:“爲了防止走漏風聲,我主鄭寶公至今都沒有對麾下的私兵隊伍交代此事,準備着動手時再臨時公布。目前我主隊伍之中,包括小人在内,隻有不到二十人知曉内情,鄧當将軍那邊,更是隻有鄧當将軍和他的小舅子阿蒙兩人知道内情。”
“好,好。”陶應更是歡喜,趕緊捏破了鄭結帶來的蠟丸,從中取出了鄭寶的親筆書信,打開粗粗看了一遍後,着急攻破合肥城幹掉廬江援軍的陶應心中更是欣喜若狂,還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道:“好,看來一打小袁三公我就走好運,上次是楊宏,這次是鄭寶,還有大袁三公也幫了我不少的忙,看來老袁家還真是我的福星啊。”
不放心的又把鄭寶的親筆信仔細看了一遍,當又一次看到劉晔出面調和鄭寶與劉偕的矛盾這段話時,之前沒有留心錯别字的陶應一下子跳了起來,動作之猛烈,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負責陶應安全的許褚更是趕緊手按刀柄,飛快問道:“主公,有何不對?”
“鄭結!”陶應沒有理會許褚,隻是緊張的向鄭結問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說那位淮南名士,好象是叫劉業吧?你的家主鄭寶将軍,怎麽又在書信上把他的名字寫成劉嘩?”
“這個……。”鄭結茫然搖頭,如實答道:“小人不知,或許是家主不小心寫了錯字吧。”
“主公,是那個字不對?”陳登的三弟陳應湊了上來,順着陶應的指點一看後,陳應頓時笑了,道:“主公勿怪,不是鄭寶将軍寫了錯别字,是主公你念錯了,這個日字加上華字不是念嘩,是念晔(業)。不過也不對啊,嘩字也不是這麽寫啊?”
說着,陳應還好心的提筆給陶應寫下了繁體的‘嘩’字,而不學術的陶副主任先是目瞪口呆,然後馬上又大吼起來,“這個劉晔,是不是字子揚?快說,說!”[
“是,是。”鄭結被陶應的激動情緒吓得滿頭大汗,趕緊點頭如雞啄米,又補充道:“劉晔先生确實是字子揚,家主也一向稱他爲子揚先生。”
“還真是他,這可是一條老狐狸。”陶應疑心大生,又仔細盤算了許久後,陶應又下意識的一樣問道:“慢着,鄭結,剛才你說鄧當的隊伍裏,除了鄧當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的内情?”
“阿蒙,鄧将軍的小舅子阿蒙。”鄭結老實答道:“小人今天晚上出城,就是鄧将軍和阿蒙用繩子把小人放下城牆的。”
“阿蒙?!”陶應又打了一個寒戰,放緩語氣向鄭結問道:“鄧當的這個小舅子阿蒙,該不會是姓呂吧?還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鄧當,也應該是孫堅的舊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