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軍僅一天就出現了逃兵,對于剛組建的君子軍來說自然不是什麽好消息,本就不是十分很高的士氣也多少受到了影響,從來就沒看好過君子軍前景的陶應堂弟陶基更是垂頭喪氣,大歎君子軍前途徹底亮,又暗暗埋怨伯父害人,硬把自己塞到了這麽一個沒用的堂哥麾下,連累了自己的遠大前程。而陶應收到消息後,并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暴跳如雷,隻是在君子軍将士展開第二次訓練前,又對君子軍将士訓了一次話。
“弟兄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站在九百君子軍将士的隊列前,陶應語出驚人,面帶微笑的大聲說道:“這個好消息就是,一個會在戰場上拖你們後腿的懦夫、一個在戰場上會讓你們白白送命的禍害、一個會把我們從jng誠團結變成一盤散沙的垃圾,在昨天晚上自己滾蛋了!當了逃兵了!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我們君子軍的上上下下,都應該爲此感到慶幸!感到高興!”
君子軍将士中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全都對陶應這番話萬分驚奇,站在陶應正前方第一位的陶基更是不給兄長面子,直接就翻起了白眼,暗罵兄長白癡,這樣的事怎麽能大張旗鼓的張揚?還公開表示慶賀,這不是變相煽動君子軍将士當逃兵是什麽?
“弟兄們,你們一定很奇怪,我們君子軍成軍第一天就出現了逃兵,我怎麽還要你們慶賀呢?”陶應根本沒理會陶基的白眼,隻是繼續的大聲說道:“我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我是由衷的高興!也爲你們由衷的感到高興!”[
“弟兄們,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那個叫林清的禍害沒有提前滾蛋,而是繼續躲藏在我們君子軍隊伍裏,得過且過的混r子,那麽到了戰場上,會有什麽後果?我們沖鋒的時候,他會跑在最後面!堅守的時候,他會帶頭逃命!”和敵人血戰的時候,他會把你們去擋敵人的刀子!失敗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們,用你們的命換他的活命!而到了勝利的時候,他又會沖在最前面,去搶奪本屬于你們的戰利品!搶奪你們用血換來的戰利品!你們如果不給,他就會在背後捅刀子,下絆子,讓你們渾身不舒坦!”
大聲說到這裏,陶應再次提高聲音,大吼問道:“弟兄們,告訴我,告訴你們君子軍的統帥,這樣的同伴,你們要不要?!”
“不要!”剛接受訓練的君子軍将士回答得參差不齊,但聲音很響亮,态度也很堅決。
“對!我也不要!這樣的懦夫,我也不要!”陶應大聲吼道:“我們是君子軍,忠君愛國、守公正、斥邪惡的君子軍!頂天立地的君子軍!不要膽小懦夫,不要恥宵小!我們吃苦耐勞,勤儉奮鬥,聰明勇敢,我們的征途是天下九州,我們不要拖後腿的廢物!弟兄們,請告訴我,那個拖我們後腿的廢物逃走,我們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
“高興!我們應該高興!肯定應該高興。”九百君子軍将士參差不齊的答道。
“沒吃早飯?聲音怎麽這麽小?”陶應大吼道:“回答大聲些,回答整齊些,高興不高興?”
“高興!”九百君子軍将士回答得總算是開始整齊起來,聲音也嘹亮了許多。
“很好!”陶應大力點頭,又一揮胳膊吼道:“高興歸高興,但逃兵和叛徒也不能輕饒,我已經派人去與刺史府聯系,請刺史府張貼榜文,懸賞捉拿叛徒林清!把他抓到之後,重責一百軍棍!由我親自執行!”
“公子,應該把那個叛徒砍了!”數君子軍将士叫嚷起來。
“那倒用不着。”陶應搖頭,揮手示意衆人安靜,又大聲說道:“弟兄們,我之所以隻準備打那個叛徒一百軍棍,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們君子軍是前天傍晚才剛剛組建,萬事開頭難,我要把名不見經傳的君子軍,變成名動九州的百戰雄師,我難!你們要從一個從沒摸過刀把子的新兵蛋子,變成一個jng銳中的jng銳,變成伍長、什長、都伯、百人将、牙門将、甚至變成将軍,更難!我和你們的前方,有着數的艱難險阻,我和你們一樣,都要吃數的苦,受數的罪!”
“吃苦受罪沒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堅信,我一定能吃得下這麽多苦,弟兄們,你們呢?所以我在這裏要問你們一句,你們能不能堅持下來?能不能吃下這麽的苦?如果對自己沒信心的人,覺得自己受不了那麽苦的人,現在就可以站出來,領上一百軍棍就可以走人!我不攔你們!”
“弟兄們,我的話,你們聽明白沒有?”陶應再一次提高了聲音,奮力揮舞手臂吼道:“弟兄們,選擇吧!你們是想象林清一樣,夾着尾巴灰溜溜的離開軍營,去受你們同鄉的嘲笑,親人的鄙視,當一個一輩子擡不起頭來的廢物懦夫?還是想和我一起,吃數的苦,受數的罪,最終成爲人上人!你們選擇吧!你們隻有這一個機會,現在不走,将來再有臨陣脫逃者,那就不是打一百軍棍那麽簡單了,臨陣脫逃者,一律重懲!”
九百君子軍将士紋絲不動,包括早就想離開君子軍的陶基也是如此,君子軍将士是剛接受陶應的訓練僅一天,還沒有見到真正的地獄,都認爲自己一定能堅持下來,陶基則是拉不下這個臉當衆逃出君子軍,更不想背上廢物懦夫的罵名,所以和君子軍将士一起挺胸收腹,擺出堅決态度。
又等了片刻,見始終沒有一個士兵出來說自己是懦夫,陶應滿意的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很好,既然沒有一個人想當懦夫和廢物,那麽訓練開始,和昨天一樣,負重行軍十裏!今天最先跑完十裏路的前三十個人,明天就升任軍法隊,監督剩下的人負重行軍!開始!”
說罷,陶應帶頭走上訓練負重行軍的道路,一邊小跑着逐漸加快腳步,一邊大喊,“跟我一起喊,整齊的喊,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要整齊的喊,嘹亮的喊,越整齊越嘹亮越好!”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陶應jng心挑選出來的君子軍将士果然很聽話,在陶應的再三要求下,口号聲果然整齊嘹亮了許多。而随着這整齊口号的感染,君子軍成立第一天就出現逃兵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陶應一邊帶頭喊着口号,一邊在心裏悄悄嘀咕,“他娘的,弄巧成拙了,還計劃着白天晚上都可以用,結果不到兩天就跑了,真是偷雞不着蝕把米!小丫頭,等着吧,等把你抓到,一頓‘軍棍’你是做夢都别想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半途而廢!”
陶應悄悄嘀咕的時候,其實林清就藏在離陶應不遠的圍觀百姓人群中,隻是林清這會已經換回了女裝,又是藏在馬車之中,還有仆人和丫鬟保護着,所以緝拿林清的徐州士兵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掀開車簾查看有逃兵,同時陶應的那些話,也一點不少的被林清聽到了耳裏。結果很自然的…………
“瞎眼的書呆子,汝竟敢如此的當衆辱罵本姑娘!很好,你給本姑娘記着!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打我的軍棍!”[
………………
陶應在東門小校場上辛苦練兵的時候,有心人并沒有徹底放松對陶應和君子軍一舉一動的監視,然而監視了五六天後,這些有心人也徹底的失望同時也徹底的松懈了,因爲陶二公子的練兵法門實在沒有任何的令人稱道之處,前三天除了負重奔跑就是練隊形,第四天加入了讓士兵出早o練五禽戲,再有就是加入了揮刀訓練,而這揮刀訓練也很離譜,隻讓君子軍将士練三刀,當頭劈砍、從上到下斜劈和從下到上反削,簡單得甚至不如當世三流武将曹豹的練兵法門。
如果硬要說陶二公子練兵有什麽閃光點的話,那可能隻有兩個,一是陶二公子比重視君子軍的紀律,五六天時間就把一群新兵蛋子變成了一個勉強成形的整體,論喊口号、正步行軍還是揮舞馬刀,一舉一動都十分整齊,看上去頗具美感。第二是陶二公子很重視士兵的臂力訓練,創造了一種叫做引體向上的臂力訓練法門,讓君子軍士兵雙手握住木杠拉起身體,借以鍛煉雙臂力量。
但很可惜,陶應的這兩個小小的閃光點,并不足以讓對他有所期待的親人和朋友滿意,因爲陶應麾下這支君子軍雖然才區區九百人,但光是前期投入,就已經和曹豹招募的四千新兵的前期投入相差幾,剛剛經曆了曹兵之亂的徐州元氣大傷,還要承擔如此沉重的開銷,然而卻沒有看到半點成果,陶應的親人朋友當然是萬分失望。
與之相反的是,有一些人卻對陶應的表現萬分滿意,比方說自稱孝景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的劉備劉玄德,在仔細了解了陶應的練兵法門和過程後,玄德公就露出了一些難以察覺的喜se,暗道自己真是謹慎多疑,楞是把一個手縛雞之力的書呆子當成了心腹大患來提防,還一再動用糜竺兄弟這樣的重要内線,監視這個書呆子的一舉一動,降低了自己在糜竺兄弟心目中的高大光輝形象,也可能導緻陶謙反感,真是得不償失。
暗暗嘲笑了陶應的紙上談兵和自己的小心過甚後,玄德公很快接受了糜竺兄弟的好意,把自己騎兵隊伍裏的次等北匈奴戰馬挑選出來,換成糜竺兄弟重金買來的西域好馬,然後把這些次等戰馬交給親自送馬過來的糜芳,讓糜芳帶回徐州獻給陶謙父子,再讓陶應拿這些二等馬去武裝注定三流的君子軍。
同時劉備向糜芳交代道:“煩勞叮囑糜别駕,徐州始終還是陶府君所有,凡事過于張揚,對别駕兄弟的聲譽也有害益。所以備認爲,别駕兄弟也勿須太把君子軍的事放在心上,倘有洩露,勢必引起陶府君反感,爲别駕兄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玄德公指點,糜芳一定轉告家兄。”糜芳心領神會,知道劉備是要自己兄弟放松對陶應的監視,以免走漏風聲,橫生枝節,引來陶謙大怒。
答應過後,糜芳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又向劉備拱手說道:“玄德公,家兄還有一事要糜芳禀奏玄德公,家兄查到,陶應小兒命曹宏爲他準備了十名木匠和一批上好木材,又從曹宏麾下借到五十丹陽兵,在君子軍營地中單獨劃出幾個草房,讓木匠在草房中打造一些木器,但到底是什麽木器,因爲丹陽兵嚴密封鎖,家兄與糜芳都從探察。家兄懷疑,陶應小兒很可能是造新武器!”
“木器?木制的新武器?”劉備啞然失笑,道:“再上好的木材,造出來的武器,能趕得上鐵制的武器堅硬鋒利?”
“是啊。”糜芳附和道:“糜芳也覺得兄長太過小題大做,但兄長一定要糜芳将此事禀奏玄德公,請玄德公小心提防,做出指示。”
“用不着浪費時間和jng力了。”劉備輕蔑的說道:“一個書呆子,拿着一堆木材,能造出什麽新武器?撞車還是雲梯?怕連撞車和雲梯是什麽模樣,他都沒有見過吧?子方回去轉告别駕,不要再刺探了,陶府君連你們爲我秘密購馬的事都刺探到了,你們再繼續刺探監視陶應小兒下去,不僅瞞不過陶府君的眼睛,也會更進一步激怒他。”
“玄德公所言極是,糜芳記住了。”糜芳恭敬答道:“其實糜芳也不想打草驚蛇,讓陶府君對玄德公生出提防之心,是兄長太過多疑,一定要糜芳暗中監視陶應小兒那個書呆子。”
“子仲不是太過多疑,是小心謹慎。”劉備換了一副鄭重面孔,很是嚴肅的說道:“陶應小兒深入曹營送信,人人都是他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劉備當時也是這麽認爲。可是現在劉備再仔細一想,發現其中也許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陶應小兒當時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三姓家奴呂布攻打兖州的消息,料定了曹賊必然從徐州退兵,所以他才敢孤身趕赴曹營送信!”
“不可能吧?”糜芳驚訝說道:“這絕對不可能!當時陶謙如果知道曹賊将要退兵,就絕對不會讓玄德公你的大軍進徐州城,隻會讓你的大軍在城外駐紮。”
“怎麽不可能?陶府君一家畢竟在徐州樹大根深,有隐藏的消息渠道,并不爲奇。”劉備搖頭,冷笑說道:“或許陶應小兒收到了這個消息,沒有向陶府君禀奏,然後假裝爲了徐州百姓出生入死,冒險深入曹營送信,搶走本該屬于我的徐州解圍大功!”
“有這個可能嗎?”糜芳瞪大了眼睛,更加驚訝的說道:“就那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呆子,能有這樣的心計?”
“當然有這個可能,隻是沒有證據,法證實這位陶二公子,到底是一個沒有心眼的傻書呆子?”劉備再次冷哼,“還是一條隐藏得極深的毒蛇?”
說到這裏,與糜芳談論了陶應身上的疑點之後,劉備心中難免又生出了一些狐疑,覺得最好還是再謹慎一次,所以劉備隻稍一思索,立即改口道:“子方,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汝兄子仲的擔心,并不是毫道理,劉備也覺得,在沒有确認陶二公子到底是個什麽貨se之前,我們不能随便掉以輕心。”
“玄德公的意思是,我們再冒一次險,摸清楚陶應小兒到底在造些什麽木器?”糜芳試探着問道。
“不錯。”劉備點頭,冷冷說道:“摸清楚了陶二公子到底在造些什麽木器,等于就是摸清楚了陶二公子是什麽貨se,肚子裏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再冒一次險,值得!”
“聽玄德公這麽說,那糜芳也覺得是應該再冒一次險了。”糜芳倒是和劉備八字很相投,立即就拱手笑道:“請玄德公放心,少則十天,多則半月,陶應小兒在君子軍營地裏造些什麽木器,糜芳一定爲玄德公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