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陶應更加失望的是,盡管陶應都已經親臨征兵點号召百姓踴躍投軍了,可是陶應在徐州的巨大聲望卻意外的對招兵工作幫助不大,因爲徐州百姓并不傻,他們雖然感激陶應爲拯救徐州付出的努力,但當兵上戰場可不是鬧不着玩的,一将能也是要害死千軍的,泗水河裏被曹軍殘殺的幾萬徐州将士的遺體,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有了這些前車之鑒,有志投軍的徐州男兒自然是更願意加入比較把穩的曹豹隊伍,對初出茅廬的陶應則極端不看好。
畢竟,陶應迂腐書呆子的名字還放在那裏,舍身救回徐州,也沒有改變徐州百姓對陶應的這個印象。
還好,陶應好歹還有一個徐州二公子的名頭撐着,雖然陶應不好意思開口求助,但是在聽到陶應招兵遇阻後,不少徐州文武官員和地方士紳還是主動向陶應伸出了援手,或是主動送來家丁,或是到自己土地上的佃農中替陶應宣傳,号召佃農子弟入伍投軍。已經按計劃招滿四千新兵的徐州首席大将曹豹,也沒有計較陶應的拒婚薄情,主動從徐州軍隊裏挑選出了六百經驗豐富的老兵和戰兵,親自送到陶應面前,幫助陶應組建直屬于陶謙的新軍——至少名義上是直屬于陶謙的新軍。
徐州最大的地主陳珪和陳登父子給陶應送來了三百新兵,由他們的家丁、奴仆和佃農子弟組成,陶應很高興的接受了陳珪父子的幫助,但陶應也沒有把三百人全盤接受,而是僅僅接受了其中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年男子,剩下的全部退還給陳珪父子,陳珪父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含着笑把陶應挑剩下的奴仆領回了家。[
對于其他徐州士族權貴送來的新兵,陶應也是如此處理,都是選擇了其中年齡在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新兵蛋子留下,其他的都以各種借口退還,隻有徐州首富糜竺和糜芳兄弟送來的兩百家奴,陶應一個都沒有接受,以招兵已滿的借口全部退還。
陶應當然明白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大大得罪糜竺兄弟,導緻本就對陶應不懷好意的糜竺兄弟益發不滿,與陶應隔閡更深。但陶謙也沒有多餘的選擇,糜竺兄弟幾乎已經是半公開的站到了劉備一邊,他們兄弟送來的兵員,即便沒有擔負暗中監視陶應的任務,陶應也不敢放心使用這些從糜家出來的家奴,更不敢把自己已經在秘密開發中的新式裝備交給這些糜氏家奴。所以陶應别選擇,隻能硬着頭皮得罪糜家兄弟一次。
陶應的不信任态度自然也沒有瞞過糜竺的眼睛,領着原封不動的兩百家奴離開了東門校場後,剛遠離了陶應,糜竺立即向自己的兄弟糜芳冷笑說道:“看來,我們都有些低估這個陶應小兒了,竟然能防着我們兄弟往他的隊伍裏安插眼線,還算不笨。”
“怕他作甚?一個ru臭未幹的白癡小兒!”糜芳從來就瞧不起陶應,冷哼說道:“别說陶應小兒了,就是陶謙老兒,也不敢把我們兄弟怎麽樣!真要翻臉,先不說陶謙老兒手裏剩下那點殘兵敗将未必是我們糜家私兵的對手,陶謙老兒敢對我們兄弟下手,玄德公也馬上有了開戰借口!”
“明槍當然易躲,暗箭卻是難防。”糜竺搖頭,低聲向糜芳吩咐道:“小心爲上,吾弟可多派人手,于暗中監視陶應小兒,仔細觀察陶應小兒的一舉一動,尤其要摸清楚他的新軍實力,如何o練,如何作戰,一有異動,立即報我。”
“八百新軍,能有何用?兄長何必多費手腳?”糜芳撇嘴,對兄長的大題小做十分不以爲然,直到糜竺瞪起眼睛,素來敬畏兄長的糜芳才勉強答道:“諾,請兄長放心,小弟一定多安排人手,盯緊陶應小兒。”
糜竺冷哼,勉強滿意兄弟的回答,接着糜竺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東門小校場,心中盡是疑惑,“這個陶應小兒,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真傻的話,怎麽能想到自己建軍自己領兵?假傻的話,怎麽又隻組建這麽點軍隊?區區八百人,能派上什麽用場?”
陶應對糜竺兄弟jng惕提防,對于徐州首席大将曹豹再次主動提出的好意,始終沒有招滿八百合格新兵的陶應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向曹豹點了點頭,厚着臉皮接受了曹豹的善意,決定從曹豹隊伍裏挑選兵員補充進自己的隊伍。
見陶應點頭,急于和陶應拉好關系的曹豹松了口氣,忙吩咐自己帶來的六百jng兵在小校場上列隊,然後指着隊伍向陶應笑道:“二公子,請随便挑吧,這六百弟兄都是末将從徐州主力隊伍裏jng挑細選出來的,都是jng銳中的jng銳,還大部分都是從泗水大戰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百戰老兵,保管二公子滿意。”
“不,我不需要老兵。”陶應語出驚人,看都沒看曹豹帶來的徐州老兵,直接就搖頭說道:“曹将軍誤會了,你帶來這些老兵,小侄一個都不想要!小侄是想從你新招募的新兵中挑選兵員,就是從叔父你新招募的那四千新兵中挑選。”
“二公子,你隻要新兵?”曹豹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恍然大悟——象陶應這樣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能懂什麽老兵的重要xng?
“二哥,你怎麽又犯傻了?”陶基也慘叫起來,“二哥你到底懂不懂軍事?放着有經驗的老兵jng兵不要,要一些新兵幹什麽?沒有老兵帶着,新兵什麽時候才能練出來?”
“果然是白癡!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書呆子!”足足回家耽擱了三天才來軍隊報到的林清悄悄罵了一句,同時盡量藏身到其他新兵背後。
“你懂什麽?”陶應瞪了陶基一眼,冷哼說道:“别看不起新兵,他們是沒有着墨的白紙,沒有雕琢的璞玉,我訓練他們事半功倍!老兵都已經定了形,有了他們自己的作戰風格,重新訓練起來隻會事倍功半。”
呵斥了一直不太服氣自己的副手堂弟,陶應又轉向曹豹拱手說道:“曹叔父,小侄知道你是好意,但小侄有自己的打算,隻想要叔父新招募那些新兵。還有,我們徐州軍隊剛剛遭到曹賊重創,元氣大傷,小侄如果再把叔父麾下的jng兵戰兵帶走,勢必會影響到叔父重建徐州軍隊的大計。所以,還是請叔父領小侄到那些新兵隊伍中去,從中挑選一些兵員過來。”
“賢侄,不要怪做叔父的倚老賣老。”曹豹換了一副鄭重神se,嚴肅說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隊伍裏有老兵,可以幫助新兵盡快熟悉軍伍,全是新兵,賢侄的隊伍恐怕不太好訓練。”
“多謝叔父好意,這道理小侄當然懂,但還是不必了。”陶應搖頭,微笑說道:“小侄點名要叔父新招募的新兵,自然有小侄自己的打算,還望叔父不吝成全。”
陶應态度如此堅決,好心沒好報的曹豹也沒了辦法,隻好唉聲歎氣的點頭同意,領着陶應趕往徐州主力軍隊駐紮的北門大校場,讓陶應到那四千新招募的新兵蛋子挑選兵員,同時曹豹心裏暗暗嘀咕,“二公子不會真是傻子吧?放着送上門來的老兵jng兵不要,要一幫沒上過戰場更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幹什麽?”
“白癡!”陶基和林清不約而同的沖着陶應的背影罵了一句。[
有了曹豹的四千新兵做基數,陶應的選擇餘地一下子就大了許多,結果也很自然的,陶應的口味也一下子刁鑽了許多,很多其實已經達到陶應之前标準的新兵,都被陶應毫不留情的刷了下去,隻有通過了陶應新提出的選擇标準的新兵,才能得以加入陶二公子的隊伍。
陶應自己倒是挑得不亦樂乎了,老于軍務的曹豹和已經有點軍事經驗的陶基卻說什麽都看不懂了,因爲陶應的新标準實在太過古怪,新兵年齡必須在十五到二十之間,要手長,要眼睛有神,可以有輕微的羅圈腿,但外八字腿絕對不要,要不太喜歡說話,口沫橫飛者絕對不要——爲此陶應還特别要求曹豹下令讓新兵隊z you活動,以便觀察。
更離譜的是,陶應竟然還要問一問新兵的家世,身家清白者才能入選,幹過壞事有過犯罪前科的,一律不要!尤其是被稱爲遊俠兒那些民間浪蕩少年,陶應更是絕對不要!
好幾十個被陶基看中的強壯新兵,都因爲沒通過陶應的政治審查,被一股腦的刷了下去後,陶基終于按捺不住了,直接當面質問陶應道:“二哥,你是選兵上戰場,還是選學生讀書?我看中那些人有什麽不好,他們在鄉裏打過架、傷過人、當過遊俠兒有什麽?這證明他們勇敢!二哥你到底知不知道,遊俠兒投軍,到那裏都是搶手的jng兵!”
“賢弟說得對,爲兄就是在選學生。”陶應的回答讓陶基氣絕,“爲兄要的是有組織有紀律,不是一盤散沙,更不是個人英雄主義!”
“二公子,曹豹再倚老賣老一句。”曹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再聽話的兵,到了戰場上不能打,也是沒用。”
“曹叔父說得對,不過沒關系。”陶應微笑回答道:“家父讓小侄招募八百親兵,本就是準備培養了當親兵用的,平時保護一下家父的車駕,田獵時幫家父趕幾隻獵物,上戰場的機會微乎其微,叔父認爲,小侄應該挑喜歡聽話的新兵,還是空有武力但不聽話的新兵?”
“保護車駕和驅趕獵物?”曹豹聽得直翻白眼,心說搞了半天你陶應小子招兵是準備圍獵用啊,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二哥,如果你的隊伍不準備上戰場,那請二哥即可下令,開恩讓小弟回曹将軍麾下任事!”陶基惱怒的叫道。
陶應當然明白三弟不想跟自己混,陶應也不是很想留下自己這個在三國戰史上根本排不上号的堂弟,可惜陶應現在手中人才匮乏,匮乏得嚴重到除了陶基外連一個可靠能用的副手都沒有,所以陶應絕對不能放走這個倒黴堂弟,但陶應也沒有開口挽留,或者做出讓步,隻是冷冷的看着陶基,目光冰冷比。
“二哥……。”陶基被陶應盯得有點發毛,又想起陶應始終是兄長,還曾經幹過讓自己比敬佩的偉業,所以陶基畏縮了幾下,終于還是垂頭喪氣的低下了腦袋,放棄調離申請。陶應也沒有理他,回頭就又去繼續挑選新兵去了。
陶應當然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也更明白曹豹和陶基如此再三反對,并不是存心與自己做對,而是真心實意的爲了自己好,但陶應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陶應的苦衷是,徐州是四戰之地,四面環敵,地勢又十分開闊,幾乎沒有任何天險可守,難守而易攻。如果用曹豹和陶基的辦法建軍,那麽陶應至少得組建起五六萬的軍隊,才能做到固保徐州五郡,防備四面八方的來敵。如果要想開疆拓土,争霸天下,沒有十萬八萬jng銳雄師,陶應休想做到在固保徐州之餘還能開拓進取。
思來想去許久,腦汁幾乎絞盡的陶應忽然發現,曆史上有那麽一支軍隊,好象特别的适合徐州的地形與環境,可以用極少的兵力保衛徐州安甯,在保衛家鄉的同時,甚至還有一定的進取餘力,而以三國時代的生産力與科技力,山寨這麽一支軍隊出來大有可能。所以陶應從一開始,就把目标訂爲了山寨這支軍隊,而要想山寨這支軍隊出來,第一個重要要求就是,必須要有一批紀律嚴明的士兵。
需要一批有着高度紀律xng的士兵,陶應自然不會要曹豹麾下那些已經在軍隊裏混成jng的兵油子了,也不會要那些成天遊手好閑、好勇鬥狠又法天的遊俠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