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州牧的兒子,以往的一衣一食,皆是來自徐州民間,現在徐州遭難,我理應挺身而出,爲徐州的百姓桑梓做一點事。請告訴我父親,不用理我死活,如果我回不來,請你們替我在父親磕一個頭,說我不能爲他盡孝了。”
這是陶應臨行時留下的話,感動得城牆上的徐州将士痛哭流涕,也徹底扭轉了對陶應的印象。
試問,普天之下,有那一個纨绔衙内能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爲百姓爲子民做一點事?将來有沒有不知道,但是到今年今天爲止,陶二公子應該是第一個。
陶應當然沒有發瘋,更沒想過到曹營自投羅網,陶應是不得不這麽做,曹o來了,是來要陶應全家命的,劉備來了,是來搶陶家地盤的,敵人一個比一個強大,陶家的實力卻弱得可憐,陶應個人的力量更是微乎其微,陶應除非是選擇跟随劉備,否則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劉備不是什麽好領袖,這一點陶應看得出來,陶應慫恿劉備出戰曹o,目的隻是試探,并沒有擠兌劉備的打算,劉備如果真的一口答應領兵出戰,陶應也會全力阻止。
徐州守軍的士氣已經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孔融和田楷兩支隊伍卻連徐州都不敢進,隻有劉備率軍沖破曹o阻擊殺入徐州,極大的鼓舞了徐州軍民的守城士氣,劉備如果再被曹o殺敗,徐州守軍的士氣必然徹底崩潰,孔融和田楷的援軍也也可能選擇臨陣開溜,所以陶應不會讓劉備出城作戰,隻會選擇輔助劉備死守徐州。
但劉備偏巧就被陶應試中了,劉備書信中對曹o的譏諷之意,陶應看得出來,陶應更明白劉備的真正用意,他沒膽量和曹o的主力野外決戰,所謂的先禮後兵,也不過是爲了激怒曹o,讓曹o揮師攻城,劉備乘機與徐州軍隊聯手守城,用徐州的錢糧人命和曹o對耗。
耗赢了,劉備在徐州聲望大漲,吞并徐州希望也大增。耗輸了也沒關系,關張趙三大猛人打不赢曹o的百戰之師,保着劉備殺出重圍卻問題不大,至于曹兵破城之後如何報複陶家,如何報複徐州軍民,跟劉備沒有半毛錢關系。
況且,陶應還知道,陶謙就算真的把徐州讓給劉備,劉備也守不住,周邊的曹o、呂布和袁術,那一個不是對徐州虎視耽耽?屆時不管徐州落到誰的手裏,陶應都不會有什麽好歸宿,好一點是淪落爲醬油男,在三國亂世中苟活xng命,慘一點的話,就是死葬身之地了。
劉備守不住徐州,陶應隻好自己來守了,升官發财的熱血在陶副主任的身上沸騰,不甘人下的雄心壯志,也在陶副主任的胸中燃燒。
陶應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勸退曹o、保衛徐州的功勞,從劉備手裏搶過來,争取徐州的軍心民心,建立自己的威信,爲自己的雄圖壯志奠定基礎,争取時間。
劉備不是喜歡演戲嗎?那就比演戲吧,公仆學校表演系畢業的學生,那一個不是汲取了三千年表演技術之jng華,那一個不是身經百戰,演技直追奧斯卡影帝?
陶副主任,還是其中的佼佼者!
艱難騎着沒有馬镫的戰馬一路小跑,走了不到三裏,一支曹軍斥候小隊早已迎上前來,舉刀端槍攔住陶應道路,爲首什長厲聲喝道:“站住!幹什麽的?”
“回将軍,小人是信使。”陶應在馬上欠身,抱拳行禮,用十分恭敬的意氣的說道:“這位将軍,小人乃是徐州軍民派出的信使,有書信要呈交與鎮東将軍曹公,煩請将軍引小人觐見。”
伸手不打笑臉人,陶應語氣如此恭敬,一口一個将軍的叫得親熱,那離将軍職位還有十萬八千裏的曹軍什長倒也領情,放緩語氣說道:“既是信使,下馬,搜身。”
陶應溫和答應,拽着缰繩擡腿下馬,沒有馬镫又沒有從人攙扶,剛真正騎馬沒多久的陶應動作自然是既笨拙又生疏,不過這麽一來倒有另一層好處,那就是經驗豐富的曹軍斥候一眼可以看出陶應并非武将,近身搏鬥的本事也好不到那裏,所以這隊曹軍斥候也沒過于刁難陶應,搜身之後便将陶應押向了曹營,還按着接待使者的規矩給予了陶應一點禮遇,展現出了相當優秀的軍隊紀律。
傳說中的曹軍大營越來越近,感受到那沖天的殺氣,陶應的心髒也越跳越快,身體也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因爲陶應非常清楚,中國冷兵器時代的交戰雙方,雖然有一條兩國相争、不斬來使的不成文規矩,但真正能做到一個使者不殺的軍隊,古往今來還真沒有幾支,曹o是否遵守這條規矩,陶應并不知道。
更何況,陶應的陶謙次子身份還放在這裏,徐州軍隊裏的叛徒不久前才殺了曹o老爸的全家,陶應的身份一旦被識破,再想指望曹o不斬來使,難度恐怕就不隻一般的高了。
陶應在賭,賭的就是曹營之中,人能夠認識自己,隻要身份不被揭穿,順利把劉備的書信送到曹老大的手裏,剩下的,陶應就不用過于擔心了。
還好,曹o這一次是打着爲父報仇來的徐州,沒有接受一個徐州文官武将的投降,不用擔心被叛徒出賣;同時以前那個老實孩子陶應也是在陶謙的羽翼庇護下深居簡出,每天不是讀簡就是練武,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曹軍即便有細作潛入徐州,見過陶應這個不起眼的徐州刺史次子的可能也不大,陶應有很大希望賭赢。
真正走到曹營大門前時,陶應的心髒反而停止了激烈跳動,緊張的心情也逐漸放松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經來到了這裏,再想回頭也已經來不及了,曹o大軍近在眼前,臨陣脫逃那是找死,倒不如靜下心來按之前打算行事,即便輸了,也能親眼見識一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曹o大軍,也不枉白白穿越一次了。
世間最難事,莫過一死耳!抱定了九死一生的必死之心,曹營中成千上萬的骁勇武夫,在陶應的眼中自然成了土雞瓦犬,而且乘着這個機會,昂首進到了軍帳星羅棋布的曹軍大營中,将劉備的親筆書信呈交給了一位不知名的曹軍官員後,陶應就開始了欣賞和學習曹軍大營的立營之法。[
曹o到底是三國的中前期最優秀的統帥還沒有之一,他親自坐鎮的曹軍大營果然非同尋常,營盤雖然不是很大,但安排布置得井井有條,倚靠着山丘河流,各部各曲錯落相置,兵力環環相扣,彼此互爲掩護,同時兼顧了防守、取水、運糧、補給等需要,銜接和配合毫破綻,森嚴而又周密。
相比之下,徐州軍隊的駐地營寨在有城池可依的情況下,和曹o的大營比起來,仍然隻能用一個詞形容——狗屎!
至于劉備,陶應雖然沒有去參觀過劉備的營寨,但陶應仍然敢打賭,如果劉備的增援隊伍不是選擇從于禁的防區突破,而是選擇了曹o親自指揮的防區,那麽劉備即便有關張趙三大猛男充當打手,也休想突破曹軍的阻擊抵達徐州城下!
陶應在曹軍将士的嚴密監視下感歎的時候,劉備的親筆書信已經被送進了曹軍的中軍帥帳,呈獻到了曹軍boss、被李傕和郭汜冊封爲大漢鎮東将軍的曹o曹老大面前,正在爲于禁阻擊劉備失利大發雷霆的曹老大展信一看,頓時勃然大怒起來,“織席販履之徒,也敢來書勸我?書信之中,竟然還敢有譏諷之意?”
劉備的這封書信确實是用心良苦,關鍵節略如下:“備自關外得拜君顔,嗣後天各一方,不及趨侍。向者,尊父曹侯,實因張闿不仁,以緻被害,非陶恭祖之罪也。目今黃巾遺孽,擾亂于外;董卓餘黨,盤踞于内。願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後私仇;撤徐州之兵,以救國難:則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從字面上看,劉備這封書信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說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仔細一分析,味道就不對了,而味道最不對這句話,就是‘董卓餘黨,盤踞于内’!
董老大命犯桃花蹬腿後留下的幫兇很多,稱得上盤踞于内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前在長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李傕和郭汜兩位新老大,偏偏一年之前,曹o遵從李傕和郭汜的命令,出兵青州鎮壓了那裏的黃巾軍,借此從李傕和郭汜手裏撈到了鎮東将軍的官職,是名譽上的李傕、郭汜部下。
如此一來,再結合書信中的上下文意思,劉備諷刺曹老大接受董卓餘黨冊封、給董卓餘黨爲虎作伥的意思,也就暴露遺了,當年矯诏建立反董聯盟的曹老大,自然也就不舒服了。
“來人!”暴跳如雷之下,曹老大馬上一拍桌子,大喝道:“将劉備派來的信使出轅門斬首,首級送往徐州城下示衆!大軍出營,即刻發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