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F:“到底是不是真愛了,讓兩個男人同時當王八?一個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出軌,一個跟有夫之婦出軌還替她法定丈夫養孩子?”
下面議論紛紛,陸正航又拍了拍話筒,說:“當父母輩的三角糾紛,我不想追究,也不是我今天召開這個記者招待會的原因。今天最主要的原因,是公開我的真實身份。至于當年江嫦黛女士爲什麽會将我帶離我生父的身邊,欺騙我和我的養父,讓我成爲了陸家的孩子,這點我知道原因。在我得知我的真正身份後,曾去質問過江女士,但在這裏,我并不方便說。”
記者E:“今天這新聞鬧得也太大了。”
記者B:“信息量太大,就是我也有點兒亂,得捋捋。”
這時候,突然有個記者高聲問:“陸先生,這件事情燕家已經知道了嗎?爲什麽今天沒有看到任何燕家的人在場?”
陸正航絲毫不亂的說:“燕家人并不知道。”
“既然你手裏都有了證據,爲什麽不直接去找燕家,而是在這裏開記者招待會?”那記者又問。
“因爲江女士跟我養父之間的一些關系,燕家并不喜歡江女士和陸家。”陸正航說。
他這話,就等于是坐實了當年江嫦黛跟陸正航婚内出軌的事情。
記者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的站起來,伸長了話筒想要把陸正航的聲音收的更清楚。
“所以我貿然上門去說,燕家的态度可想而知。隻當我是陸家的人,故意去惡心他們,卻不會相信我。無論我出示多麽有力的證據,他們都不會相信,隻覺得我在耍陰謀詭計。”陸正航說道。
“無恥之尤!”
林初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喝罵,把林初三人都吓了一跳。回頭一看,燕老爺子跟燕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爺爺,奶奶,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林初驚訝的說道。
“有一會兒了,看你們仨全神貫注的擠在一起,挺好奇的,結果看到這個了。”燕老太太解釋,燕老爺子還在旁邊氣的吹胡子。
林初趕緊扶着二老坐下,“别信他的,他說的都是假的,之前就來找過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麽他才是爸的兒子,北城是假的,簡直可笑。我回來跟北城說了,北城都跟我解釋了,凡是了解情況的人,都不會信他。”
燕老太太輕輕拍拍林初的手背,“你放心,我們也不信,這種報告要作假也不是沒有辦法。”
“簡直無恥,真當他玩兒這一手,我們就得信,不信也得被逼着讓他進門?”燕老爺子指着手機怒道。
“别着急,咱們現在就不能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旦我們急眼了,就輸了。”燕老太太鎮定的坐在沙發上,一向慈善的臉此時都沉了下來,竟是嚴厲的讓人有些不敢看。
這才是燕老太太遇到正事兒時候的氣魄,平時别看慈眉善目的一老太太,骨子裏畢竟是燕家的主母,該厲害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手軟。
看八大家族裏的這些老太太,平時爲了兒孫的事情互相攀比着,跟老小孩兒似的,可哪一個都不是簡單地。
燕老爺子一瞪眼,吹着胡子說:“我當然知道,還用得着你說?咱們就不表态,就不出現,愛咋咋地!”
林初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拿起手機給喻梓打了電話,跟她簡單說明了情況。喻梓現在在醫院裏,跟江嫦黛在一起,江嫦黛作爲當事人,記者肯定會聯系她。現在不能讓江嫦黛對着媒體亂說。
林初挂了電話,便見有記者現場連線陸振庭,沒想到竟然接通了。
燕老爺子露出嘲諷的表情,“都事先商量好的,演什麽啊!”
然後就聽那記者問出了先前的問題,“陸先生,我是《京都信報》的記者,今天陸正航先生公開說自己是燕懷遠先生與江嫦黛女士的兒子,對此不知您有什麽想說的?”
“沒什麽可說的,孩子大了,該知道真相,有權認回自己的親生父母。”陸正航平靜的嗓音從開了揚聲器的手機中傳來。
這是林初第一次聽到陸振庭的聲音,聽着很一般,不是會給人留下強烈印象的好嗓音。不像燕北城和燕淮安那樣的好聽。即使有年齡關系在,但跟陸振庭同齡的一些公衆人物,林初也聽了不少,裏面有些人雖人到中年,但嗓音仍舊有磁性,或溫文或醇厚,很有特色,讓人聽而不忘。
但陸振庭顯然沒有,林初有些不明白,陸振庭難道是長得特别好,又或者某方面特别有魅力,才讓江嫦黛如此死心塌地?
手機還被話筒放大了音量,聽得挺清楚。
“據我所知,江女士當初還跟燕先生在婚姻中,也就是說,當初她是與您出軌,是嗎?我記得,當初您妻子也還在。”記者問。
陸振庭沉默了會兒,說了聲:“是。”
“既然當時已經做了親子鑒定,那爲什麽江女士還說陸正航先生是您兒子?您當時就沒有去做過親子鑒定确認嗎?”記者問道。
陸振庭語氣十分平靜的說:“沒有,那時候我跟江女士相戀,她說孩子是我的,我就信了。且那時候燕懷遠長期駐燕家在國外的分公司,隻要他不在,江女士就會回到甯市。江女士跟我說她已經很久沒有跟燕懷遠在一起,算時間孩子也是我的。我們相愛,所以她說的,我就信了。”
陸振庭可不敢說早知道這種話,不然性質就變了,他不就成了拐帶兒童了嗎?
“我也是在前不久,才從江女士那兒知道真相。她告訴我因爲她與燕懷遠的婚姻都不是出于自願,江女士不想再給燕懷遠生兒育女,甚至出于報複的心理,把兒子給了我,想讓燕懷遠一輩子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因爲她不滿婚姻,所以不惜拿兒子來報複。”陸振庭說,“我卻覺得對不住正航,我雖然一直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甚至在知道真相後,依然把他當我的親兒子看,這份感情從來沒有改變。但我覺得孩子大了,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誰是他真正的父親。不論他怎麽選擇,我都尊重他。”
……
病房内,喻梓舉着自己的手機遠遠地給江嫦黛看,讓江嫦黛将陸振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江嫦黛隻聽陸正航說過,會犧牲點兒她的名聲兒,可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陸正航也沒有具體跟她說過,根本沒有機會說。
陸正航才剛跟她提起這事情,就被燕芷清撞見了。燕芷清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她要守着燕芷清,不敢離開,手機又被喻梓收走了,根本沒辦法跟陸正航聯系。
隻是看喻梓的手機屏幕中,記者拿着手機打開揚聲器,從裏面傳出的陸振庭的一句句話,倒是把他給撇幹淨了,卻将她逼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這哪裏隻是小小的犧牲。
且不說抖出當時她婚内出軌的事情,甚至還把她背叛燕懷遠的那份理直氣壯的态度都說了,别人一定都會說是她的錯。江嫦黛一直不覺得自己錯是一方面,但同時她也知道她的那套言論拿出去是站不住腳的,實際上她也知道自己是理虧的一方,隻是自私的不肯承認而已。
陸振庭這一句句的,竟是把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萬一要告她拐孩子怎麽辦?
真要判了刑那是要坐牢的!
這時候,喻梓包裏又有手機響了,就連喻梓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手機鈴聲聽着很陌生。
拿出來才想起來,這是剛才沒收的江嫦黛的手機,屏幕是陌生的手機号。網上的視頻直播有時間延遲。現在屏幕中,記者才剛剛結束與陸振庭的通話。實際上記者會現場,已經另有記者撥通了江嫦黛的手機。
喻梓沒有急着接,過了一會兒直播中也顯示出記者撥江嫦黛号碼的畫面,手機上堆滿了話筒。
喻梓嘲諷的擡頭,下巴努了努,說:“是記者會現場的記者打來的,定是要來詢問你陸正航的事情。别怪我沒提醒你,一旦你承認了,就是拐賣婦女兒童罪。以出賣爲目的,拐騙、綁架、收買、販賣、施詐、接送、中專婦女、兒童的行爲,包括出于報複他人動機而實施拐賣婦女、兒童的行爲。觸犯以上任意一條,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條規定,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以罰金。情節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沒收财産,情節特别嚴重的,處死刑并沒收财産。”
江嫦黛腦子轟的一聲響,臉色蒼白的倒在椅子上,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捂着胸口,隻覺得悶疼悶疼的喘不過起來。
“當然了,這是在陸正航确實是燕懷遠兒子的前提下。可實際上他并不是,這點你清楚。隻要他不是,你就構不成犯罪。但如果你明知道他不是,還堅持幫助陸振庭父子,聲稱他是。那麽就屬于詐騙罪。”喻梓好整以暇的說。
她瞥了眼一直在響的手機,并不去管它,反正現在着急采訪的是記者,不怕記者會放棄。這麽容易放棄,早就沒辦法在這行生存了不是?
喻梓懶洋洋的收回目光,看着面色蒼白的江嫦黛,“詐騙罪,以非法占有爲目的,用虛構事實或者隐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爲,根據《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犯本罪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數額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财産。”
喻梓高高的揚着聲音,蓋過了手機鈴聲。聲音清越自信,卻讓江嫦黛越聽越慌。
“以燕家的财産,陸正航的圖謀,這可以屬于數額特别巨大了。”喻梓挑挑眉,“是你說陸正航是燕懷遠的兒子,如果你堅持,就是拐賣婦女兒童罪。可如果你不承認,那你就是欺騙燕家,是以圖謀燕家财産爲目的,你又是詐騙罪。他們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了,一旦事發,他們可以全身而退,左右欺騙他們的都是你,他們又有什麽責任呢?”喻梓說道。
“我……我……”江嫦黛慌了,捂着腦袋拼命的搖頭,“這不是我的責任,不是!這些事都不是我說的,我沒說過!就連鑒定報告也不是我給的,我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弄來的。他們不會這麽陷害我……不會這麽陷害我的……”
江嫦黛不相信,而本能的反應就是先撇清自己的關系,不能讓自己出事。
說白了,她愛陸振庭,愛陸正航,但最愛的就是自己。
她可以爲了陸振庭和陸正航出賣燕懷遠,出賣燕北城和燕芷清。其中是有一部分是喜歡他們,爲陸振庭和陸正航好的原因在。但會這樣做,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于對自己的考慮。
歸根究底,還是她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是爲了讓自己開心高興才會答應幫助陸振庭和陸正航。但一旦這兩個人威脅到她自身的利益了,恐怕江嫦黛就得先保自己了。
“你别騙自己了,剛才陸振庭的話你都聽見了,這也不是我瞎編的,也不是我危言聳聽,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他們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你的後果是什麽。”喻梓說道,這時候手機鈴聲已經停了下來。
喻梓淡淡的瞄了一眼,也沒把手機放回去,一會兒一準兒還得響。
“現在記者窮追不舍,你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一輩子。陸振庭父子倆把你逼到這份兒上,就沒給你找點兒退路?”喻梓嘲諷的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他們什麽都沒告訴我……他們不會害我的!我知道,他們不會害我的。”江嫦黛失神的搖頭道。
“他們要是不會害你,就不會說出那麽一番話,就會事先跟你通氣兒。恐怕他們什麽都沒跟你說吧?隻是哄了你先答應下來,至于其他的,反正說都說了,你就算知道,也來不及阻止不是?”喻梓說,慢悠悠的,好似一點兒都不着急,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吹了幾下,小口慢慢地喝了。
隻有燕淮安知道,她一緊張就渾身發冷,手腳冰冷的必須要喝點兒熱水才能舒服。此時冰冷的雙手捂着燙人的杯子,才能鎮定。
“我……我怎麽辦……”這已經不是犧牲點兒名聲兒的問題了。
即使不願意承認,江嫦黛也知道這跟事先說好的不一樣。陸正航明明隻說她犧牲點兒名聲就可以,可現在看,簡直是把她往牢裏送的節奏啊!
陸振庭和陸正航都不是沖動的人,他們敢這麽做,其中的風險他們肯定都評估過了,說不定也找律師咨詢過了。可這風險卻對她絕口不提,就把她往外推。
喻梓不說話,隻是微笑着看她。江嫦黛猛地想起喻梓就是律師,“你……”
“我能幫你,隻要你同意我做你的代理律師,我就可以替你發言,把你從責任中擺脫出來。”喻梓話音剛落,江嫦黛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喻梓拿着江嫦黛的手機晃了晃,“考慮好了沒?”
“你……你隻代替我發言,但不能說陸振庭和陸正航的任何事,不能陷害他們。”江嫦黛咬牙道,攥緊了冰冷的雙手。
喻梓諷笑,江嫦黛自身難保了還能想到陸振庭父子倆,可見也是真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