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的時候,桌上的辦公座機響了。辦公座機上雖有來電顯示,但林初一直都看不太清楚,灰色的電子數字像格子一樣,一串下來讓人眼花。
林初隻看了個大概,也沒認出是誰的,便拿起了話筒,“霖意,你好。”
“東西收到了嗎?”是陸正航的聲音。
林初沉下臉,惡心的不行,但仍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頓了頓,傳來一聲輕笑,擱在别的女人,例如朱禾萱的耳朵裏,或許會覺得挺好聽的,但林初就是覺得惡心,胳膊上雞皮疙瘩都生起了一片。
她沒見過陸振庭,但陸正航既然是陸振庭的兒子,與他長的也一定像。想到當年陸振庭可能也這樣勾着江嫦黛,她就愈發的想要吐。
這種感覺實質化,林初捂着嘴,胸中真湧上一股惡心要吐的感覺。
就聽見電話裏陸正航略帶着諷刺地說:“我是陸正航。”
林初強壓下胸口的惡心,冷聲問:“有事?”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意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你收到了吧?”陸正航不懷好意的說。
林初冷冷的看了桌上的紙盒一眼,鄭雲彤怕有人回來,趕緊找了個不透明的袋子,把紙盒放了進去,想了想,在那邊兒給許默顔打了個電話。
想來想去,就許默顔值得信任,交給她也不會有别人起疑。
林初收回目光,裝傻的說:“什麽禮物?我沒收到,陸先生也不要破費了,你就算真送我也不收。”
陸正航嗤了一聲,“我剛才看到物流信息說已經簽收了。”
“哦,那可能是送錯了,又或者沒送到就輸入簽收信息了吧,快遞公司經常這麽幹。”林初一副不在乎的語氣,“要是送到我這兒了,我就拒簽了,沒送到就是丢了。再見。”
“等等!”陸正航喊了聲,才懷疑的問,“真沒送到?”
“真沒送到。”林初冷聲說,“你送我什麽我都不稀罕,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麽樣,但我并不想跟你聯系,跟你也沒有成爲朋友的可能,所以陸先生還是别來煩我了。”
“你不知道我到底想怎麽樣?怎麽會不知道呢?”陸正航低笑,“那天在你家門口,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如果東西你沒收到,那麽我告訴你也是一樣,我送了你一根男人的東西,按照我的比例訂做的。燕北城滿足不了你,你就用那個試試,體驗到了我的好,以後來找真人。你越用約會覺得好的。”
林初沒想到那個竟然是用陸正航那東西照着模樣比例做出來的,他惡不惡心!難不成還把他的東西拍下來發給店家去訂做嗎?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倒真要找快遞打電話問問那快件到底送到哪兒去了,怎麽也要要回來挂網上讓大家都看看你陸先生的東西。”林初冷聲說道,便挂了電話。
“真是陸正航送的?”鄭雲彤問。
林初點點頭,見沒人來,便冷笑一聲,小聲說:“他跟我說,是按照他的那東西讓人訂做的。”
鄭雲彤一聽,臉都綠了,差點兒把剛才吃的午飯給吐出來,“他惡不惡心,你……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跟我說了啊,惡心死我了,午飯都要吐出來了。”
林初本來還挺惡心的,結果見到鄭雲彤的反應,便忍不住失笑。
“我的錯。”林初笑着說道。
鄭雲彤白了她一眼,幸災樂禍的,哪兒是認錯啊,都被燕家人帶壞了!
“我剛跟默顔打電話了,她這就過來。”鄭雲彤說,許默顔經常要見客戶什麽的,所以跟同事打個招呼就能出來,上班時間還比較自由,“一會兒我們把東西交給她,讓她處理吧。”
林初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一個損主意,“我有辦法。”
鄭雲彤見林初那一臉的損樣兒,臉上挂着壞笑也湊了過來,林初便附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鄭雲彤越聽眼睛越亮,最後用力的點了幾下頭,朝林初伸出了大拇指。
午休時間過去,她們開始工作過了半個小時後,許默顔來了電話,說她已經在她們公司樓下了。
林初便拎着袋子跟鄭雲彤一起下了樓,把袋子交給許默顔,林初囑咐:“你回去别扔,先留在家裏。”
說完,又把自己的打算小聲說了。
許默顔眼睛放亮,沖林初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先回家一趟,把這個放家裏。”
真要大咧咧的拎進公司,她也不好意思。
林初笑着抱了她一下,“多虧你了,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客氣什麽。”許默顔大咧咧的笑道,朝她們擺了擺手,就轉身走了。
許默顔才剛轉身,相反方向衛子霖的車就駛了過來,開進地下停車場。途中看到林初和鄭雲彤交給許默顔一袋子東西,他沒怎麽正經見過許默顔,隻是看過幾次許默顔來找林初,知道是林初的朋友,所以認了出來。
當下也沒多想,便開車走了。
……
戴慧敏倒了兩趟地鐵回了小飯館,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見一個年輕姑娘穿的幹練,背着一個大通勤包,站在她家飯館門口,仰頭看着上面的招牌:老徐私家菜。
是徐嬌嬌起的名字,說現在私家菜聽起來比一般的什麽小炒店之類的名字要高端很多。
這個時間不晌不晚的,不是飯點兒,戴慧敏琢磨着是不是想進來吃飯怕他們不做生意?
于是挂着親切的笑,就走了過去,“姑娘是想吃飯?沒事兒進去吧,我家什麽時候都開火營業。”
朱禾萱不着痕迹的打量戴慧敏,“您是老闆娘?”
“是我家開的,小本生意,可不好叫老闆娘。”戴慧敏說道,帶着朱禾萱進店裏,指指對面的牆,“菜都在那兒了,要是有什麽想吃的菜單上沒有,也可以說說,我看我家能不能做。”
朱禾萱并不餓,也不想在這小飯館吃飯,看着就沒什麽食欲,便似閑談的說:“我之前路過還沒看到這家飯館呢,才開的?”
“哎,姑娘也是好久沒路過這兒了吧?年前就開了,也快将近一年時間了。”戴慧敏笑着說。
朱禾萱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便呵呵的笑了兩聲。
徐嬌嬌坐在收銀台裏面,正在點算上午的收益,擡頭看向朱禾萱,總覺得她眼熟。
“這是你們自家人開的吧?别看飯館小,但我知道在B市開門做生意也不容易,這不大的店鋪也需要不少錢呢。”朱禾萱笑着說道。
做記者久了,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從農民、農民工,山溝溝裏的貧困戶,到富豪榜上的成功人士,自有一套面對不同的人而先出的不同表情。
此時笑容真摯親切,真的很容易引人攀談。
但戴慧敏被林初拿事實教育過了,心裏多了分心眼兒,見朱禾萱雖然笑的親切,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陸薇甯,一開始接近她的時候,笑的比朱禾萱還無害呢。
而且朱禾萱來了以後也不點菜,也沒有要吃飯的意思,還一個勁兒的往她們家裏打聽。
要是沒有林初,打聽就打聽吧,她們家現在把錢都搭在飯館兒上了,家裏窮的叮當響,可沒什麽值得别人惦記的。
但有了林初,她就怕是什麽人又借機過來接近她,其實是想利用她們拿林初做文章。
她沒本事,又對不起林初,林初能不計較這些幫她們,她更不能做拖累了林初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聰明,但笨人有笨辦法。玩不了心眼,就守好自己的嘴巴,索性什麽都不說。
所以戴慧敏呵呵的笑了兩聲,不做趕客的事情,隻是問:“在哪兒做生意都不容易,姑娘想吃什麽?”
徐嬌嬌趁朱禾萱背對着她,悄悄地去了後廚,找了正在收拾廚房的徐棟國。
“你怎麽進來了?”徐棟國刷着鍋,轉頭問。
“爸,你先把活兒放放。”徐嬌嬌說道,走過來。
徐棟國把鍋放進水池,自己拿肥皂洗了手,随意的往圍裙上抹了兩把,見徐嬌嬌調出了拍攝功能,遞給他。
“爸,外面來了個記者,隐瞞身份在套我媽.的話呢,我怕她是沖着林初來的。你跟我來,一會兒偷偷地把我跟她說的話都錄下來。記者最會斷章取義了,我怕我媽就是不說話,也能被她編出點兒什麽來,倒不如我過去跟她說明白了,咱們錄下來,有證據。她要是按事實說話,那也就罷了,但她要是胡亂報道,咱就把這個拿出來,不能讓她利用我們又給林初做什麽文章。”
徐棟國聽了徐嬌嬌的話,眼眶就濕潤了。粗糙厚實的手掌胡亂的在眼睛上擦了幾下,“嬌嬌,你是真的懂事了。”
徐嬌嬌局促的紅了臉,“爸,你這是幹什麽呢。我知道你們還不信我,但我确實是已經改了,決定本分過日子,自己圖強的。林初雖然面上冷,但我知道她是真善良,真心實意幫我們。她幫了我,我自然要幫她的。再說,她是個好人,她說的話我信。不管怎麽說,她是我姐,我不信她,信誰呢。”
徐棟國眼裏的淚越發的多,年紀大了稍顯渾濁且比年輕時更小的眼睛卻因爲眼淚更亮了。
他不住的點頭,“對,你能這麽想就對了。”
徐嬌嬌無奈的說:“爸,你一個大男人,别哭啊!”
“呵呵,不哭,不哭。”徐棟國也有些尴尬的笑了兩聲,直接抓着系在腰上的圍裙擦眼,“不過你怎麽知道她是記者啊?她不是沒說自己的身份,在外面套你.媽.的話嗎?”
徐嬌嬌尴尬的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的拽了兩下衣擺,才說:“那時候剛知道林初是媽當年丢下的女兒,我不是去找過她嗎?有一回那個記者就來找過我,還給了我一張名片呢,我記得叫朱什麽的。那時候我傻,說了些話可能對林初不好,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後來也沒見她登出來,沒想到她今天就過來了。”
徐棟國一聽,便立即往外走,“那還等什麽,趕緊過去。”
至于徐嬌嬌以前辦的蠢事兒,既然她已經改好了,徐棟國也不想總提起來讓女兒無地自容,并且私下裏還說過戴慧敏,讓她也不要總提。如果徐嬌嬌一直這樣好,總提傷感情。但有了這次的教訓,夫妻倆也會時常注意徐嬌嬌的變化,隻要有點兒苗頭,那肯定要提起來給徐嬌嬌長記性的。
徐嬌嬌出去,徐棟國偷偷地去了收銀台後面,背過身去按了拍攝功能的那個紅圈,便把手機立在了身後的酒架子上,又用酒把手機給擋住,隻露出了手機背面的鏡頭,然後自己才像沒事兒人一樣的坐在收銀台後面裝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