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人聽完了錄音的話,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紛紛拍照發到了網上,并激烈的對江禾進行了譴責。
記者也都聞風而動,電視台的,報社的,都來了。
老院長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所以見到扛着攝像機的人,也不慌亂。
當有一名女記者拿着話筒采訪她的時候,王老師和袁老師便把老院長扶了起來。
“我這一輩子,就沒有别的想法,就想把孩子們照顧好。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能折騰什麽呢?就是可憐這些孩子。他們沒有錯,被父母抛棄,不是他們的錯,是那些當爹媽.的沒有良心!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他們乖巧懂事,從他們記事起,就一直住在孤兒院裏。好心人資助他們,讓他們上學,讓他們能有一個像尋常孩子那樣的生活,雖然沒有父母,但是他們有我們,有朋友。他們樂觀,開朗,向上。”
“可孤兒院拆掉,讓他們去哪兒?去别的孤兒院?遠離原來一直熟悉的生活?我想讓大家設身處地的想想,不要把他們當成孤兒,孤兒院就是他們的家,你們就把他們看作是有家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家沒了,要趕他們走,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原來的朋友都不見了,沒有人心疼他們。”
“我聽說,是打算把他們安置在市郊的一處孤兒院裏,可每個孤兒院都是有配額的,人滿了,就又要把他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老院長難受的說道,“原來的學校,他們也去不了了,他們還能有繼續上學的機會嗎?就爲了江禾這公司的一己私欲,就這樣生生的打散了這些可憐孩子的生活。”
“我們大人無所謂,我這把年紀了,不需要什麽工作,其餘的老師,他們可以出去再找工作。可孩子們怎麽辦?他們那麽被動,那麽無助,除了被動的接受,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他們甚至都沒辦法替自己争取什麽,就任由那些跟他們毫無關系的人替他們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憑什麽?”
“江禾難道還缺這點兒錢嗎?難道他們爲了掙錢,就要犧牲掉這些可憐的孩子?爲了錢,連人性都不顧了?現在那麽多企業家都在做善事,可江禾呢?卻在盡惡!他們掙到的錢,是犧牲這些孩子換來的!是毀掉了這些孩子的一生換來的!孩子們有什麽錯,無父無母有什麽錯,要讓江禾這麽糟蹋!”
不知道是哪個孩子先哭出來了,他一哭,其餘的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聽着特别可憐,哭的人心裏難受極了。
“少賺一點兒,能讓他們損失什麽?可他們就爲了這點兒黑心錢,要毀了這些孩子的一輩子!你們看看這些年輕的姑娘,小夥子。他們有的在上大學,有的已經工作了,一個月賺得不錯,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可他們卻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來孤兒院看孩子,給他們買書買文具,或許經濟條件不允許他們供養一個孩子,可他們卻在盡自己的所能幫助孩子們。這些大學生,平時自己打工賺了錢,就給孩子們買衣服,買好吃的。他們沒辦法在經濟上給孩子們提供多麽多的支持,卻利用課餘時間,給孩子們講題,有的孩子在學校裏跟不上進度,這些學生就來給他們做免費的家教。”
“他們每個人都不容易,在江禾的擁有者們眼裏,他們就是不起眼兒的平民百姓,一個月的生活費都還沒有江家人随手買一樣小東西花的錢多。可這些小姑娘,小夥子,卻在真心爲可憐的孩子們好。這個小夥子,他上班工資隻有六千塊,你們也知道B市的房租有多麽吓人,他甯願委屈自己,不住好點兒的房子,不改善自己的生活環境,一個月隻拿出2000快來租房子,也要省出孩子們的學費,讓他們上學。”
“今天知道了孤兒院的情況,都義無返顧的跑來支持我們。他們本身沒有多麽好的條件,可是卻有一顆善良的心。可江禾呢?自以爲高人一等,爲了錢什麽都能出賣,不管别人的死活,甚至還要親手把無辜的人逼入絕境。爲了什麽?難道就爲了他們能夠在有錢人面前更加風光,讓自己的生活過的更加奢靡?”
老院長顫抖着朝王老師伸出手,王老師立即會意,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支手機,調出了錄音功能,交給老院長。
老院長便直接将手機杵到從四面八方伸過來的話筒前。
一個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我知道你怨我,孤兒院要被拆遷,原本就無家可歸的孩子這下更艱難了。但這你也怨不得我,這些孩子将來如何,何去何從,跟我無關,怨隻怨他們是孤兒,怨隻怨他們命不好,生下來就被爸媽扔掉了。我不過就是有這個能力,可以這樣決定你們的将來,我們之間懸殊這麽大,也是改不了的事情。這種優勢我天生就有,既然有,我就能用。而且,我也沒有義務要爲你們着想,你們的命運,跟我沒關系。”
那就是他們命不好,關我什麽事!你們這些刁民總想着占别人便宜。我們有錢怎麽了?有錢難道還非要給你們嗎?不給就是不善良是不是?”
“我們江禾既然把這片兒地買下來,那麽就要來跟你們商讨拆遷的問題。今天下午公司就會有人過來跟你們談。”
要說前面兩段還沒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江禾的人說的,誰都有可能說出這番腦殘的話來,可最後一句,卻是徹底的把這件事兒給定死了,推脫不得。
手機裏的聲音,女聲聽着嬌滴滴的很溫柔,可說出的話卻那麽刻薄,讓人不自主的就将她溫柔的聲音給忽略過去,隻聽着這話都覺得生氣。
“說這番話的女士,叫江嫦黛。”王老師接口道。
原來,江嫦黛帶着燕芷清和陸薇甯去跟老院長談條件的時候,王老師原本是在照看孩子們的,聽到動靜,把孩子們安置好,自己出來時,卻多留了個心眼兒。
聽到江嫦黛說話那麽不客氣,不管有用沒用,王老師都先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把江嫦黛的話給錄了下來。
王老師平時就好捯饬這些電子産品,雖然用的不是多麽貴的牌子,但玩起來是相當的麻溜,手機裏的軟件都挺全乎的。
在來的路上,就把錄音給截取處理了下,把有關于林初的話都給截掉了。
“各位記者應該對這些人都聽清楚的,如果有不知道的,那我再說一下。”王老師說道,“這位江女士,聽說就是江家的人,江禾董事長的妹妹。各位要是有懷疑,不放把這聲音拿回去對比一下。這種高科技的東西我不是很懂,但一定是可以對比出來的吧。”
“她說的很明白,不在乎别人死活,一切隻是因爲她高興。”王老師冷聲說道,“江禾多牛啊,一邊賺着錢,還一邊不給人活路。”
“如果江禾有正當的理由,誰也沒法說什麽。”老院長對着鏡頭,死死地盯着,仿佛想要穿透鏡頭看到另一面去,看看江嫦黛是不是在鏡頭那頭,如果是,看到這個會是什麽反應?她會不會慌?
“可就因爲不在乎别人死活,就因爲那麽塊兒地,就要把孩子們都趕走。”老院長冷笑兩聲,“就算這事情最終結果改變不了,我也要讓大家夥兒都看看江家人的嘴臉,看看那些人的毫無人性!”
“我不管别人,但是從今以後,但凡是江禾旗下的所有産品,我都會抵制。”旁邊,一名志願者走過來,面帶氣憤的說。
旁邊一個志願者姑娘此時正拿着手機,也說:“我剛剛查過了江禾旗下所有的公司,産業。包括江禾地産,嘉業影城,以及江津啤酒。B市的房價貴,反正我現在誰家的地産都支持不了,但我不會去嘉業影城看電影,不管多便宜,效果多好,我都不看!并且,從此不買江津啤酒。”
“我也是!”
“我也是!”
路人有一些情緒被帶動起來了,也紛紛表态,拒絕江禾的所有産品。而有些則覺得不能聽一面之詞,這些話,在這裏聽聽也就完了,回去要看看最終結果再說。
但饒是如此,江禾的名聲兒也是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又有兩名志願者過來了,是利用公司午休的時間來的。
兩人都是開車過來的,還帶來了午飯。
孩子們年紀小,呆不了太長時間,就被抱進車裏睡覺了。
老院長年紀也大了,好不容易被袁老師和王老師給勸着,跟孩子們一起,被送回了孤兒院。
王老師和袁老師還在這兒,跟志願者們一起繼續抗議。
一直到下午四點來鍾,兩人也是覺得累了,畢竟也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于是跟志願者們謝過,邀請他們回孤兒院一起用餐。
不過幾個小年輕都擺擺手沒答應,說是今天都累了一天,哪能再回去招待他們,讓老院長和兩位老師都好好歇歇。
至于他們幾個,難得來的挺齊的,就找間飯館兒聚在一起吃個飯,商量商量還能爲孤兒院做點兒什麽。
袁老師和王老師就沒再堅持,一再的跟他們道了謝,又說一定要找個時間去孤兒院,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
沒說的是,如果不去,以後都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因此,衆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都一一應了。雖然沒來得及說,但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想着,一會兒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就商量商量,找個時間一起去孤兒院聚聚。
……
袁老師和王老師坐地鐵回的孤兒院,從地鐵口出來又步行了一刻鍾多一點兒,才到的孤兒院門口。
“袁老師,王老師。”對面,袁老師和王老師正好看到朱禾萱走過來。
“禾萱啊。”王老師笑道,“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今天下班這麽早?”
“沒有,我是提早出來了。剛才我同事回去,說你們去市.政門口抗議了。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朱禾萱說道。
王老師聽了,也沒覺得奇怪,朱禾萱本身就是記者,收到消息早也是正常的。
“快進來吧。”王老師笑着說道,開了院門,三人一起進了屋子。
老院長一見朱禾萱,也是驚訝又高興,“禾萱怎麽來了?”
朱禾萱将剛才對王老師和袁老師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老院長歎了口氣,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朱禾萱見老院長這反應,本就有些單薄的唇抿緊了,更是有點兒看不出來長了張嘴似的,隻因爲唇膏才勉強在臉上留下了一條橫線。
朱禾萱去老院長身邊坐下,雙手握住了老院長的手,“現在孤兒院這麽艱難,就快要不存在了,您把這事兒告訴林初了嗎?”
老院長對她這話也沒多想,搖頭說道:“沒有,何必給她增加負擔呢?她現在也不容易。”
“您這說的叫什麽話?她怎麽不容易了?”朱禾萱一聽,便有些不樂意,雖然盡量忍着,但多多少少還是表現了出來。
松開了老院長的手,站起來挪到老院長的面前,直視着她,“林初現在跟燕北城在一起,燕北城那可是燕家的實權人物。縱觀全國,都沒有比八大家族再厲害的人家了。您或許不知道燕北城有多麽厲害,燕家有多麽強大,可您隻要想想,在國内就隻這八家,沒誰能再比得上他們,就是在世界上都是排的上号的,您就該知道燕家的厲害。”
“林初跟他在一起,還能有什麽難處?不是我說,孤兒院的這點兒困難,在燕北城那裏根本就不是事兒。舉手之勞的事情,跟林初說說,讓她幫幫忙,有什麽難的?”朱禾萱越說,心中的不忿越明顯,“而且,孤兒院本就是受了林初的連累。”
“你說什麽?”老院長臉色微變。
“您不用瞞了,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也不想想我是幹什麽的。”朱禾萱又坐回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今天您接受采訪,說出江嫦黛,我就都知道了。”
“江嫦黛是誰?她是燕北城的母親,雖然常年不在B市,但是如今卻來了。怎麽一直住在甯市的人,突然就來了?還是在燕北城跟林初在一起後,就過來了?擺明了她是不同意林初跟燕北城在一起。而且,之前也有新聞報道過,有一次燕北城去甯市出差,跟一個年輕姑娘一起吃飯,那架勢,是相親的意思。”
“您或許不知道,但是我能從照片兒裏認出來,而且也跟甯市那邊兒的同行确認過。當時同桌的,除了燕北城的母親,跟燕北城相親的那位小姐,就是陸薇甯,而且陸薇甯的父親陸振庭也陪着。”
“明顯,江嫦黛是想讓燕北城跟陸薇甯在一起,并不滿意林初孤兒的身份。”朱禾萱嘲諷的笑笑,也不知道是在諷刺林初,還是把自己也自嘲進去了,“像我們這樣的,尋常談個戀愛,找個普通男人也還說得過去,對方家裏或許不會嫌棄我們無父無母,沒有家人,少了拖累,全心全意的爲婆家。這是想的好的。也有比較忌諱的,覺得我們命不好,不吉利。”
“而像燕家那樣的大家族,是實在看不上這樣的身份。江嫦黛不滿意林初,也不意外。”朱禾萱說道,“所以我也猜得出,江嫦黛實際上是屬意陸薇甯的。江禾會突然要買下這片兒地,拆了孤兒院,就是爲了威脅林初吧?跟林初那兒說不通,她不肯跟燕北城分手,就跑來威脅您了。拿孤兒院和孩子們要挾您,讓您去勸林初。”
老院長嘴巴動了動,見朱禾萱都猜着了,隻能無奈的歎氣。雖然沒說話,但也是默認了。
“老院長,這事兒說到底都是受了林初的連累。如果不是因爲林初,江嫦黛也不會找到孤兒院來。孤兒院還好好的,您也不必拉扯着老師跟孩子們去抗議。孩子們還能好好的在這兒住着。既然都是因爲林初而起,爲什麽不能告訴林初?”既然是因爲她,那麽這件事理應她跟燕北城來解決才對。總不能她找了個那麽能耐的男人,結果這點兒小事兒她都不管吧?都是孤兒院出來的,難道她就這麽幹看着?要是我,我都于心不安!”
“禾萱,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件事是我做主不告訴林初的。是,江嫦黛是因爲林初才找過來的。可你做記者的,人脈挺廣的。肯定也知道,我們這片兒早晚也要拆,隻是因爲江家,這事兒提前了。正因爲江嫦黛是沖着林初來的,我們更不能把這事兒告訴林初。她不容易,我們——”
“她怎麽不容易了?”朱禾萱不樂意的說,“我剛才都跟您分析了那麽多了,燕北城那麽能耐了,幫幫我們怎麽了?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小事罷了。”
“禾萱,她要是容易,江嫦黛怎麽會來逼迫?你是沒看到江嫦黛和燕芷清的那副嘴臉。就因爲這個,我才不能讓林初因爲我們被那母女倆威脅住。就算林初能幫我們,我也要爲了林初争一口氣!告訴那母女倆,事情不是她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老院長沉聲道,臉上的堅決有着年輕的風采,乍一看,竟讓人心裏發緊,不像是平時那樣和藹的樣子。
“她們不就是瞧不起我們窮嗎?我們是沒有錢,可我們也有骨氣,也要讓她們知道,我們不會被她們随意拿捏住。是,找北城是能解決了。可江嫦黛母女倆會怎麽想?會想我們凡事都要靠她兒子,會想我們有點兒事情都需要北城的幫忙,會認爲我們就是這樣無能,會覺得她們一開始想的就沒有錯!”
“而且有一就有二,這次被她們威脅住了,北城給解決了。但是她們也知道了我們對林初的意義,下次還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早晚有一天,會弄得大家夥都疲憊。萬一因此真的把林初跟北城拆散了怎麽辦?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所以我不會給江嫦黛這個機會。”
“那您就甯願爲了林初将整間孤兒院都被賠進去?爲了她,您就要犧牲那麽多孩子?”朱禾萱嗓音尖銳地說,“我知道您從小就喜歡林初,最喜歡她。林初她命好,從小就招您疼愛。您什麽事兒都想着她。”
“從前在孤兒院有您疼她,七歲的時候,竟然還能被林家選走,去成了千金小姐,住在别墅裏,錦衣玉食。等畢了業,又遇到燕北城,現在出去人人都敬着她。尋常人都沒有她這樣的好命。”
“她已經這麽幸運了,到現在,您爲什麽還要爲了她犧牲掉整個孤兒院?她就那麽重要?重要到您眼裏就隻有她,其他人誰也不顧了?”朱禾萱攥着雙拳,滿是不甘的說,雙拳緊的有些抖。
老院長瞳孔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就連袁老師和王老師都吃驚了。
她們從來沒想過,朱禾萱平時有說有笑的,回來都那麽孝順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對孤兒院,對林初,都有那麽大的意見。
“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老院長驚訝的問,從來不知道,朱禾萱心中竟然有這麽大的意見,對她,對林初。
“是,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憑什麽她命這麽好,一輩子順風順水的?憑什麽她就能從小離開孤兒院去過好日子?爲什麽當初林家來選人的時候,您不把我送過去?不就是因爲您喜歡林初,有什麽好事兒都先想着她嗎?現在也是一樣,林初有點兒事情,您都不願意麻煩她,甯願自己扛下來,甯願讓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吃虧。哪怕所有人都吃虧,就是不能讓林初吃虧,是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您爲什麽這麽喜歡她!”
老院長眨着眼睛,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吃驚,心痛,失望,難過,那麽多的情緒一股腦的都一起蹿了上來,呈現在臉上,複雜之極。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當初林家老太太過來選人,不是按照人選的,是按照八字選的。是林初的八字合上了她的要求,她根本就不管是哪個孩子,隻要八字對了就帶走。如果你的八字對了,那麽當初她帶走的就是你,而不是林初了。”
“還是,你覺得我應該爲了你,把八字改了,改到你身上去?可實際上,我甯願林初從來沒有跟林家走過,我這輩子就隻有一件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讓林家把林初帶走了。林初在林家過的日子,她回來孤兒院,從來沒說過,我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不知道,她在林家受到的虐待!如果不是我去林家看她怎麽樣,我也不會知道,那個孩子怕我擔心,怕我内疚,從來不肯多說。來了孤兒院,都是一副笑臉,一副她過的很好的樣子。”
“你覺得她過的很好?實際上她過的沒你好。她在林家挨得打,好幾次差點兒都沒挺過來。”老院長對朱禾萱失望的搖頭,“你隻看她的表面。你怎麽不想想,如果她真的像你以爲的那樣過得好,爲什麽江嫦黛還能找到這裏來?隻要林家承認她,做她的後盾,縱使林家在B市算不上多麽厲害的家族,但好歹也是個富貴人家,江嫦黛也不至于嫌棄她,不至于拿她的身份說事兒。”
朱禾萱眼神閃了一閃,這些她确實不知道。
但朱禾萱仍然說:“可這些都過去了不是嗎?林初也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了,跟燕北城在一起,世上有幾個人能有她這樣的運氣?她現在有這個能力幫助孤兒院,您爲什麽不讓她幫?這本來就是被她連累的,您難道還要拿孩子們的人生開玩笑嗎?”
“你别說了。”老院長已經不耐煩聽了,揮揮手,“這些話,也别讓孩子們聽見,吓着他們。”
朱禾萱張口還要說,老院長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出。
語氣又嚴厲了幾分,“都這個時間了,你留在這兒吃了晚飯再走吧。”
可朱禾萱覺得,這語氣怎麽也不像是要留她吃飯的。
正這時,院門的鈴在玄關處響起。
袁老師說了聲:“我去開門。”
便匆匆的出去了。
等她回來,老院長發現她的表情有點兒古怪,再一看,竟是林初和燕北城跟在後面。
老院長錯愕的問:“你們怎麽來了?”
林初快步走上來,别的什麽都顧不上說,直接拉住老院長的手:“我知道江女士來過了,江禾要把這裏買下來。”
“你怎麽知道的?”老院長驚訝的問。
林初也知道,老院長平常不上網,年紀大了不會倒騰這些,自然不知道現在傳播消息有多麽的快,不一定非要等媒體公布。
今天她們去抗議,路人拍了下來,當場就發網上了。照片兒、視頻,一樣兒不缺。
“我在網上都看見了。”林初說道。
老院長錯愕了一下,心裏直拍腿,把這茬兒給忘了。
“您怎麽能瞞着我呢?”林初内疚地說,“孤兒院會被她們找上,都是因爲我的關系。您瞞着我,想自己解決,您這是成心讓我心裏堵得慌。”
朱禾萱眼中閃過嘲諷,但馬上接過話來說:“是啊,我剛才也這麽勸來着,總不能爲了你一個,把所有孩子的将來都賭上。”
“這事兒我會解決。”燕北城突然說道,低醇的嗓音淡然,讓人聽了心裏踏實,仿佛這真不是什麽大事兒。
隻要開口了,那定然能解決。
朱禾萱看了燕北城一眼,移開目光,這麽個出色的男人,怎麽就看上林初了。
她運氣怎麽就那麽好!
老院長動了動嘴,話沒說出來。
林初拉着老院長坐下,
燕北城冷眼看着杵在旁邊,也想跟着坐下的朱禾萱,淡漠的出聲:“我有話與老院長說,麻煩朱小姐回避一下。”
剛才對老院長說話,燕北城的嗓音稱得上是沉穩淡然,雖然不說多麽飽含感情,但仍舊是柔和的。
可這會兒對上朱禾萱,便是充滿了不耐,不耐煩再跟她說第二句似的。甚至看她一眼都懶得再看第二眼,很煩她。
朱禾萱張張嘴,不知道燕北城爲什麽會對自己這麽厭惡排斥。
怎麽對林初那麽溫柔,怎麽對她就這麽冷淡,甚至厭惡。
就算她跟他沒有關系,互不認識,但也不至于對她這麽不客氣吧!
朱禾萱硬着頭皮說:“我也是從孤兒院裏出來的,從小受老院長照顧,這件事情,我也想要參與,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燕北城隻拿着眼角瞥了她一眼,正眼都不帶看的,唇角嘲諷的扯了扯,說道:“孤兒院會出事,涉及到我跟林初的私事。換句話說,這也是我們倆跟孤兒院之間的事情,與朱小姐無關。孤兒院的事情我能解決,沒有什麽忙是你能幫得上的。而接下來的話,是我們的私事,朱小姐不便參與。”
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朱禾萱就算想留下來,也不敢。她就算留下來了,燕北城也不會再說話了,她一樣什麽都不知道,還得罪了燕北城。
朱禾萱雙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這才僵硬的攥着包,對老院長說:“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老院長點點頭,囑咐她路上小心。
等朱禾萱走後,燕北城便也自在的坐下來。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把這兒當嶽母家一樣的,熟門熟路。
他坐在對面,身子微微前傾,雙手前臂撐在打開的兩條長腿上,十指自然地在中心交叉,不等老院長拒絕,便說:“這件事情之于我确實不是多麽難辦的事情。您也不用覺得是孤兒院拖累了林初,也不要擔心江女士總來找麻煩,次數多了會讓我厭倦,不樂意再替林初解決問題。”
老院長想說的話都被他說去了,隻能又重新閉上嘴。
燕北城嘴角泛起柔柔的笑,“我樂意替她解決一輩子的麻煩。況且,這事兒又是因江女士而起,不管我多麽不樂意承認,她都是我母親。說到底,真正給我帶來麻煩的不是你們,不是林初,反而是我自己的母親。她不怕麻煩她兒子,我又怎麽會覺得你們麻煩?”
“她想讓我娶陸薇甯,可我絕不會。這輩子就是女人都死光了,就隻剩下陸薇甯一個,我也不會娶她。而除了陸薇甯,别的女人不論是誰家的,江女士都不會樂意。所以這不關乎林初的身份。不論是誰,隻要不是陸薇甯,我就得爲我女朋友處理一輩子我母親帶來的麻煩。”
“當然,我不愛替别人處理,這輩子就隻愛替林初處理事情。”燕北城微微一笑,“所以這件事您别管,也别擔心,很快就處理好。您跟孩子們依舊在這兒,哪兒也不會去,沒有人會趕你們。孤兒院就一直在這兒,永遠在這兒。”
聽燕北城說了,老院長對孤兒院會沒事兒是不存疑慮的,至于其他的,她隻能放下一半兒的心。
原本不想讓林初知道這件事情,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老院長也就不再堅持自己解決。
當晚,白天老院長帶着人去抗議的事情就登上了各大頭條。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家媒體率先證實了江嫦黛去孤兒院威脅老院長的事情。
他們當然不知道江嫦黛是因爲林初才拿孤兒院來威脅,但依然能斷定王老師手機裏存着的錄音,确确實實是江嫦黛說出的沒錯。
而且,老院長她們是上午去抗議的,那時候雖然有人發到了網上,但是還沒有徹底的傳播開。
立即就有記者反應快,從錄音裏聽到說江禾下午會派人去孤兒院談,便立即返回給了公司,讓他們派人去孤兒院等着,果然真等到了江禾的代表。
派去的記者反應很快,針孔攝像機在攝影師的包裏藏着,另一名記者冒充志願者堵着門不讓江禾的代表進,三兩句的就把江禾代表的話給套出來了。
昨天下午的時候,白天的抗議才在網上大片的傳播開來,林初才看到了,跟燕北城說,兩人一起去了孤兒院。
而今天早晨,當那名去孤兒院門口堵着的記者把跟江禾代表的對話公布了,網遊皆嘩然。
昨天老院長說的沒錯,江禾真的是不管别人死活,就連對那麽可憐的孩子們都沒一點兒同情心。
江禾的代表是得到了江嫦黛的授意,而且從江嫦黛的态度裏也琢磨出了應該怎麽對待這件事情。所以昨天被記者堵着,他們就真當記者是孤兒院的志願者了,也沒多想,說話要多跋扈有多跋扈。
被記者套話套的不亦樂乎,什麽大實話都往外說。而且跟江嫦黛說的也是大同小異。
他江禾要買地拆房子蓋房子,原來住在這兒的人就得滾。管你多可憐呢,跟他們有什麽關系?你可憐那是你沒本事,你要是有本事了還會怕别人來拆你房子,還會怕沒地方去嗎?
怪就怪你們命不好,生的不好,跟江禾可沒關系。江禾可沒義務養着你們,天底下的可憐人多了,管得過來嗎?
這是幫助社會發展,經濟進步的好事兒,你們在這兒攔着,簡直就是些刁民。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無怪你們窮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