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安說完,多一眼都懶得看他們,轉頭低聲對喻梓說:“咱們走吧。”
那輕聲細語的模樣,真的是把喻梓在乎到骨子裏了,溫柔的讓人都不想在旁邊繼續看下去,簡直太起雞皮疙瘩。
喻梓點點頭,一句話沒說,便被燕淮安護着往那輛奔馳去,乖巧聽話,一個眼風都沒有給嶽靖晨。
可當嶽靖晨看到那輛奔馳,臉色大變,雙眼都紅了起來。
這就是他今天早晨看到的那輛!
所以,燕淮安是爲了追求喻梓,一大早特特跑去秋園接她嗎?
又或者,昨晚就是在她家過的夜?
嶽靖晨努力回想昨天在電話裏聽到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卻始終無法确定是不是燕淮安的聲音。
但他始終忍不住心中的猜疑,一天不确認,就始終像是有蟲蟻在他的胸口啃噬。
“昨天是不是他在你家!”嶽靖晨咬牙,僵硬的問喻梓。
喻梓皺了下眉,不願意回答他。
嶽靖晨卻當喻梓這是心虛了,顧不得旁邊還有那麽多人看着,質問:“是不是!他是不是還在你家過夜了?”
燕淮安容不得别人給喻梓潑髒水,主動停了下來。
他轉頭,嘲諷的看着嶽靖晨,“我昨天實在喻梓家吃了晚餐。你們既已分手,就别拿捉.奸的口吻來質問她。而且不巧,我不是在她家過夜,我在我自己家住着。”
燕北城咧開嘴,暢然的笑,“因爲我們是鄰居。”
嶽靖晨臉白了些,心猛然的往下墜。
一個在每一個方面都比他出色太多的男人來追求喻梓,别說他們已經分手,就算還在一起,嶽靖晨都沒有自信,會擔心喻梓跟燕淮安跑了。
更别說現在兩人分手了,而燕淮安,竟然就住在喻梓的隔壁!
這樣的近水樓台,這樣的出色,嶽靖晨真是沒有一點兒自信能夠與他競争。
燕淮安打開車門,護着喻梓坐進去。也不理嶽靖晨,便直接坐進車裏,開車走了。
嶽靖晨沒臉在這兒待,勸着潘雲鳳離開。
潘雲鳳沒理卻又不甘心就這麽走了,嶽靖晨隻能說:“媽,我還要回去值班,隻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如果晚了就算曠工。我現在還隻是輪科實習,這一輪實習完後,我們科的主任要給我打分的。”
一聽是關乎到他的前途,潘雲鳳趕緊收了聲,一臉緊張的跟嶽靖晨走了。
還能聽到她一邊走一邊說:“那你還來幹什麽,請什麽假!趕緊回去,趕緊回去!”
……
燕淮安沒有把車開遠,便又找了個可以停車的路邊,把車停了下來。
傾身打開喻梓身前的儲物格,将一盒抽紙巾拿出來放在兩人中間的儲物盒之上,又捏出一張紙巾給喻梓,柔聲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溫柔的聲音一下子就打破了喻梓心裏本就搖搖欲墜的堤壩,她接過紙巾,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燕淮安心裏不是滋味兒,看着她哭,自己卻比她還難受。
他張張嘴,但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這是她的感情問題,說得多了,過了,怕引起她的方案。
燕淮安掙紮了一下,傾身,把喻梓輕輕地擁進了懷裏,手掌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拍着哄慰。
被這樣溫柔以待,喻梓就像個委屈的孩子,一下子哇的大哭了起來,雙手攥着燕淮安的衣服,渾身顫的厲害。
哭的太厲害,隐約感覺頭頂好像壓下柔軟,卻又感覺的不是很清楚,想着許是錯覺。
燕淮安在她哭的時候,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安慰。吻過之後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怕她發現,但好在她好像并沒有發現。
等喻梓哭的差不多了,才發現她離燕淮安實在是有些太近。
整個人都在他懷裏不說,她的額頭緊貼着他的下巴,隻要他稍稍側側臉,就會變成吻她。
喻梓窘迫的臉漲紅了,耳根發燙,趕緊從燕淮安的懷裏退了出來。
低頭讷讷的也不敢看他。
燕淮安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端着正直可靠的表情,柔聲問:“好些了嗎?”
見他這樣,喻梓也放松了些,不好意思的點頭,“抱歉,我失态了。”
燕淮安搖頭,“沒事,我能理解。不過剛才那位女士的事情,你介意跟我說說嗎?”
喻梓詫異的擡頭,就見燕淮安善意的微笑,嗓音溫厚的說:“我覺得你一直把事情憋在心裏,這樣會很難受。總得找個人說出來才行,不然一直憋着,會把身體憋壞了。”
不知不覺的,喻梓好像是被他溫潤的聲音安撫了,有如浸在涓涓細流之中,而這細流還帶着宜人的溫度,暖烘烘的,讓她不自覺地放松。
“我是個很好的聽衆。”燕淮安柔聲道,“而且嘴巴也足夠嚴實。”
喻梓有些心動,不知爲何,面對燕淮安,确實有中吐露心聲的沖動。
她不是個會把自己的想法輕易地跟人說的人,哪怕是跟最親近的人,她也不太習慣暴露自己的情緒。并非因爲内斂,隻是因爲害羞。
其實,她是個頂内向的人。
平時看着爽朗大方,可實際上卻内向的很。是個很矛盾的性格。
不知爲什麽,先于大腦,她開了口,緩緩地将訂婚那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沒想到,果如燕淮安所說,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甚至是對嶽靖晨父母的不滿,包括對嶽靖晨的不滿都說出來了,她的心情确實好多了。
隻是說的時候,免不了又哭了一場。
這一次卻跟剛才的感覺不同,剛才是委屈的哭,可這次哭完,竟是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她現在才發現,其實不隻是對嶽靖晨的父母,就是對嶽靖晨本人,她也是有怨。
但凡嶽靖晨能夠堅持一些,能夠阻止他的父母,或讓他的父母看到他的決心,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情。
以後跟嶽靖晨哪怕是結婚,嶽靖晨都無法在他父母面前護的住她。
這樣日子又如何過。
所以嶽靖晨想要複合,複合又有什麽意思呢?
喻梓已經能夠料得到,即使複合,也不過是再一次分手而已。
舒服多了的喻梓,捏着紙巾擦眼淚,不好意思的對燕淮安說:“真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看笑話了。而且,還聽我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麽多。”
然而燕淮安卻很滿意。
他知道了喻梓跟嶽靖晨分手的原因,不禁感謝嶽靖晨的父母給力,隻要他們再這麽給力下去,喻梓跟嶽靖晨就永無可能。
面上,他卻溫潤舒朗的說:“這沒什麽,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做了這些讓人難堪的事情。真正不好意思的該是你男……不,你前男友他們一家。但現在,顯然他父母根本不覺得自己錯,也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你就不要拿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喻梓見他眉目認真,目光澄澈幹淨,不隻是安慰她,而是真的這麽想。心中很感激,壓力也輕了好多。
目光不禁落在了他的衣服上,發現自己剛才哭的時候,把淚水全都落在了他的胸膛上,留下好大一灘淚漬。
喻梓尴尬的趕緊捏了紙巾,連連抱歉,“對不起,我都把眼淚哭到你身上了。”
這也就罷了,她上班都上淡妝,現在一些妝的顔色也随着眼淚一起暈染在上面,有點兒紅,有點兒黑,别提多狼狽。
喻梓的臉立即窘的通紅,趕緊去給他擦。
燕淮安卻直接把外套脫掉,扔到後座上,“沒關系,回頭送去洗就可以,而且本來也不怎麽髒。”
她的妝又不濃。
燕淮安沒有好意思說,怕她更尴尬。
喻梓突然臉色一變,小心的看了燕淮安一眼,微微側過身背對着他,面朝着車窗的方向,從包裏拿出一面小巧的随身鏡,打開來檢查自己的眼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