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來一番,她也看出了那人能力的弱點,他一次隻能偏轉、移動一個物體,隻不過非常熟練,那麽多東西同時砸過去,也能讓碗盤、桌椅護撞,摔落在地,僅僅漏了一滴菜汁,這已經非常了不起。
菜汁很小,或許他不能去控制太小的物體,可太小的物體也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哪怕糊他一臉菜汁,也隻是糊他一臉菜汁而已,最多是惡心人、讓人難受而已,對齊雲曉毫無幫助。
當然,說到弱點,那人過度的自信才是最大弱點,他一直沒有叫人,說話的聲音也不大,是真的在說話,而不是在通過說話聲給别人報信,他想單獨抓到她,以他的能力,也确實能單獨抓到她,或者說已經抓到了,隻是還沒有抓牢。
移動對齊雲曉來說已經沒太大意義,不管她去哪,都可能會被送回原地,可她還是動了,慢慢移向了飯堂中央的立柱,這根漆成了紅色的立柱隻能起到裝飾作用,因爲飯館不大,以二樓地面的厚實程度,就算遇到地震也不可能塌下來,要塌,立柱也頂不住。
掌櫃隻是冷笑着看着齊雲曉,她不可能完全藏在立柱後面,就算藏也不可能逃出去,立柱确實會遮擋他的視線,但視線被遮擋的位置隻有牆壁,沒窗沒門,無處可逃。
果然,移到柱子後面,發現柱子不能完全把她遮住,齊雲曉就停了下來,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問道:“怎麽賠?”
這反而讓掌櫃的愣了一下,她還真打算賠?這是走投無路時想出來的辦法,期望賠錢後能離開這裏?這也太天真了點。
“要怎麽賠呢?”掌櫃的也不着急,反正齊雲曉已經是甕中之鼈,他想了一會,說道:“就用你的衣服來賠吧,聽說脫光的女人就算敝開大門都不會逃跑的,你脫下來,我就讓你……走……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齊雲曉看着他,表情沒什麽變化,等他笑完了,這才說道:“對很多女人來說衣服比命還重要,不過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我的目的是殺死林晉,隻要能殺他,别說是脫下衣服,就算要讓我穿上荊棘我也不會猶豫。”
她說着還真把左肩的小犰狳放到了地上,拉住領口,擡起手把穿在最外面的長襟脫了下來。
和嶄新、漂亮的長襟比起來,裏面的衣服像是用布布縫起來的,還耷拉着很多布條,着實不好看,但那些達拉着的布條有很好的隔熱作用,穿着應該會挺舒服,隻是一般的女性——特别是在她這個年紀的女性,不會穿這麽難看的衣物。
“真會脫?”掌櫃的更加驚訝了,小犰狳在地闆上對他怒目而視,她的劍也放在一旁,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内,她的動作很自然,也不像是在玩什麽花樣,可他怎麽也不相信她會是這麽天真、單純的人,不可能認爲自己脫了,就真能出去了。
有點意思,他這樣想道,難怪上頭老傳令下來,一定要活捉她,要把她帶給林晉,林晉那麽中意她,應該就是因爲她有趣吧。
“接好了。”齊雲曉在說這句話之前,終于有了一個讓掌櫃的在意的動作,她手中的長襟掉在了地上,她彎腰去拾了起來,但撿起來之後,拉住了長襟的一個底邊,也看不出來是兜裆布還是屁簾子。
說完,她往旁邊橫跨了一小步,被立柱遮住的半邊身子也露了出來,沒有任何異常,擡手把長襟扔向掌櫃的。
掌櫃的一點不怕,就算那長襟有萬斤重,向他擲過來,他也能輕輕松松的再把長襟返回去。
長襟真的揚了起來,但是齊雲曉抓着長襟的手并沒有松開,布長襟的另外一邊還裹着一團什物,随着她揚手的力道,被扯着猛的揚了起來,飛向掌櫃的。
“臨時做了個流星錘?”掌櫃的微微一驚,流星錘就是把錘頭栓在鏈子上,甩出來打人的冷門兵器,軟錘的一種,很難使用,如果一頭栓錘頭,另一頭栓在直柄上——可以用那把劍——就是一把鏈錘,同樣很難用。
而且不管是流星錘還是鏈錘,都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他完全可以把錘偏轉回去,敲在齊雲曉自己頭上,還有,這距離也太遠了點,以長襟的長度,就算繃到撕破的極限,也不可能夠到他。
掌櫃的準備着,打自在齊雲曉放手讓流星錘飛出來之後再把錘頭偏轉回去,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看清楚了,長襟隻不過是裹着個酒壇子。
是放在柱子後面的酒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食客放的,正好在他的視線外,這個武器更可笑了,别說是骨子或強化人,就算砸中個普通人,也不一定能砸出太大問題來。
然而齊雲曉始終沒有松手,當長襟繃直之後,酒壇子裏的酒液就猛的潑了出去,灑向掌櫃的。
掌櫃的沒有去偏轉酒液,而是擡手去擋,同時,金光充斥了整個飯廳,照亮了一切。
光的速度很快,而人的速度是不會有那麽快的,掌櫃明白了齊雲曉的意圖,擋住酒液後把手微微往下移了一點,看到了那人撲過來的人影和砍過來的劍。
偏、轉。
金光很快又重新斂回到劍鞘裏,齊雲曉背對着櫃台,左手拿着劍鞘,慢慢轉過身來。
“好計策,可惜還是慢了,要是動作能再快一些,說不定還真能砍中我。”掌櫃的甩掉了手袖上的酒水,眯着眼睛,微笑着說道,他的眼隻有黑斑在閃爍,但一點也不礙事,因爲他不需要和齊雲曉硬拼,隻要能稍微能看見,就能将她困在這裏,一點黑斑算得上什麽。
齊雲曉看着掌櫃的,臉上沒有失望的表情,淡淡的說道:“我不認爲能砍中你,所以我的速度慢一點沒關系,隻要光的速度夠快就行了。”
這話讓掌櫃的皺起了眉頭,隻要光夠快就行?什麽意思?那金光能傷人?不可能的,要是光能傷人,他們早殺進林府了,根本不需要去地底鑽來鑽去,那光有什麽用?
遮擋視線?
想到這裏,掌櫃的心髒猛的一跳,吸了口涼氣。
小犰狳不見了。
他急忙轉頭,看到那隻白色,微微有些發黃的小生物就坐在櫃台的活動門下面,擡頭看着他,眼神有些無辜。
這是掌櫃的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
齊雲曉撿起地上的長襟,看了一眼摔碎的酒壇子,稍稍松了口氣。
沒有形體的物質無法偏轉,這也是那個能力的弱點之一,偏轉的是物體,而不空間,否則剛才不可能隻偏轉小犰狳,而櫃台和掌櫃的都沒事,如果能利用好這個弱點,就能殺死掌櫃的脫困。
齊雲曉最先想到的是火,她移到柱子後面,是想看一眼那個酒壇子裏的是烈酒還是黃酒,如果是烈酒,點燃了砸過去,直接能把掌櫃的燒死,可惜酒是黃酒,根本不可能點燃,又不可能把壇子砸過去——那樣的話酒液很難潑出來。
接着她又想到了抱着柱子戰鬥,太小的菜汁防不住,太大的、大到了超出視野的東西肯定也沒辦法偏轉,她打算說話吸引注意力,然後想辦法把柱子踹下來,掌櫃的正好說到衣服,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讓長襟掉在地上,俯身撿起時把一頭栓在了酒壇子上,這是爲了争取更多的時間,因爲金光能讓人眼花,卻不能讓人眼盲,如果看到她把小犰狳扔過去,這個計劃就沒用了,必須有一種讓掌櫃的完全把自己視線擋住的東西,無論是用手擋還是酒液進了眼睛後條件反射的閉眼都行。
接下來就好辦了,潑出酒液,彎腰拔劍,順手把小家夥扔過去,再起身朝掌櫃的撲過去,倉促間,小犰狳不可能扔得太準,得給它一些走近櫃台的時間,那一劍隻是吸引注意力、争取時間用的。
…………
穿上仍沾着些酒液的長襟,挂好劍,抱起小犰狳,齊雲曉拉開門往外看了一眼,萬花筒沒了,這家飯館的店門在一條較寬的巷子裏,而巷子的另一邊,就是林府的圍牆。
僅僅隔了一條巷子,三米左右,走過去,翻過圍牆,就能進入此行的目的地。
齊雲曉微微感到了一些緊張,雖然林晉或林宏宇可能不在裏面,林府可能已經成了一個陷阱,但她還是要進去看一眼。
五米高的圍牆,對一個強化人來說和半米高的籬笆沒什麽區别,扒在牆頭,齊雲曉往裏面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埋伏的人或是巡邏的士兵,林府仿佛不設防,但進去之後,很可能就要面對高強度的戰鬥。
她重新落回地面,把小犰狳從肩上拿下來抱在懷裏,說道:“已經到了,好好睡一覺吧,再填飽肚子,接下來,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