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怕黑暗的攻擊,顯然用了骨樂園給的新型強化藥劑,玩的是騷擾戰術,就不讓二人好好前進,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引陳陣去追,消耗陳陣的體力,尋找抓住齊雲曉的機會。
“看來他們是想把我當作人質。”齊雲曉偏頭躲過一支射過來的弩矢,對陳陣說道。
她躲得很巧,她的根勢走的也是“小巧”路子,偏頭五厘米能躲過那支弩矢,她就正好偏五厘米,絕不會偏多一點,像是懶人的做法,隻是很容易玩脫。
這也是盲人習慣的打法,在戰鬥的時候,聽覺、嗅覺和觸覺終究還是不如視覺那麽方便,反應總會慢那麽一些,躲得巧妙是不得已,但久而久之,巧妙成了一種習慣,就可以好好研究了。
這種打法風險是大,但好處也不少,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在第一時間反擊,對盲人來說,尋找敵蹤是最困難的,如果能在對方進攻的第一時間反擊,再以連綿不斷的進攻鎖定敵人,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敵人出手一次,迎來的将是一連串的快打擊。
齊雲曉能看見,練習這樣的根勢更占便宜,她的反擊一定是非常迅捷有效的,這種打法偏向于後制人,傾向于控制,身體、協調、平衡、躲避和出手的時機等等。
一些很小的細節是能決定招式威力的,比如先前劈大門,劍刃與門面呈九十度,造成的破壞最大;砍人,如果刀刃砍在皮膚上的時候能輕輕拉一下,更容易破開皮肉,雖然這個區别非常細微,但和高手對戰時,這個很小的細節能很大的影響。
小巧的打法需要在這些細節上下功夫,難以看出來,但是小看的話,很可能吃大虧,而且這種打法不需要在“根”上下太大功夫,三年時間就可以有所成,不依靠身體素質,在身體不行的時候——例如受傷和衰老——實力也不會下降多少,隻要還能躲得開對方的攻擊就行。
缺點是需要拼命練習,對身體的協調性要求較高,所以不能使用強化藥劑,突然增加的力量和度會使動作變形,反而降低攻擊力,如果齊雲曉有時間,注射強化藥劑好好練習一番,未必不能适應突然增加的力量,可她沒時間,她隻有二十四小時,盡管陳陣的目的是滅林家,無論如何都會幫她。
“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麽辦?”陳陣沒有去追殺那些豹侍,豹侍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那些弩矢根本不可能射中二人,完全沒必要急着殺他們,反正他們是保護林家的,他們要去的也是林家,到時候那些豹侍肯定會靠近,現在去追隻是浪費能量。
“我大概會用暗殺的方式,化裝進來,在兖城生活着尋找林晉,他那樣的人在家裏呆不住。”齊雲曉想了想,又道:“或是和我的那些同伴從地底挖過來,在天虹轉動起來之前沖進城裏,攻擊林府的時候尋找林晉。”
陳陣搖頭道:“你應該先去找柏家的人,就像歐陽一樣,柏家的勢力和骨樂園的力量,才是你報仇的最大依仗。”
“像歐陽那樣,失敗了才來找你?他倒是個不錯的教訓。”齊雲曉有些不以爲然。
“他的選擇沒有錯,錯在他的能力,電力的好處太大太多,林家不會幫他報仇,反而會爲了利用他,阻止他報仇,你不同,你能指揮變異生物大軍,對作戰有利,但是又沒到少了你就打不成的地步,而且你的目标隻是林晉,比骨樂園這個目标簡單得多,他們會和你達成協議,林晉死後讓你繼續幫他們,你大概不會拒絕。”陳陣接住一支弩矢,扔出去砸飛了另外一支,始終沒有進入狂化狀态。
“那也得是看是什麽時候的柏家,柏容死了以後柏家就不行了,去找柏弘也不什麽用。”齊雲曉理了理頭,順便趕走了一片吹向她眼睛的雪花,天虹飛轉,兖城裏的風很亂,吹得雪花四處亂竄。
“不一定。”陳陣又搖了搖頭:“你忘了柏朗這個人,如果我沒來,說明早就出事了,很可能當時就死在了樂園鎮,柏朗也不會來找我,他是有能力的人,隻是無心上位,但是被逼急了,他會保證自己是最後活下來的那一個,當初他來找我的時候,就是讓我幫他當皇帝的,如果柏家的當家人是他,和現在應該有很大不同。”
“那又不一樣了,如果你死在樂園鎮,骨樂園的人很可能不會去投靠柏家,就算投靠,你的血足夠,他們也能有足夠的強化人殺滅林家;如果沒有你,歐陽不會離開樂園鎮,也就不會去投靠林家,林家也就不可能有能力和柏家抗衡,說不定也早滅了,可能性太多,如果你要說如果,那麽盤古大6現在的局勢會完全不同,仔細想想,展到現在這個樣子,和你的關系是最大的,你一個人影響了整個大6的局勢。”齊雲曉侃侃而談,她對大6局勢的了解比陳陣想象的還要多。
“或許是吧。”陳陣并沒有否認這一點,一切都是從他逃離地牢開始的,如果沒有逃離,現在很可能還被關在那裏,成爲一個過着極度簡單生活的輸血袋,這樣看來,也可以說是孔瑩影響了整個大6的局勢。
“有時候我在想。”他繼續說道:“我所看過的、經曆過的,和正在經曆的一切,都是尤想要讓我看到、經曆的,能閱讀記憶,說不定也能篡改記憶,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趙琪的幻境。”
齊雲曉有些意外的看了陳陣一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說明這樣的想象對他已經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
陳陣繼續說道:“也可能是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才會這麽想,如果是假的,我的病就不會作。”
“作了嗎?”齊雲曉并不知道這一點,睜大了眼睛,甚至驚訝得停下了腳步,她曾經在有軌蒸汽機車上聽到陳陣講述他的前世,那可怕的病。
“就目前看來,應該很快就要作了。”陳陣還在等待着他的第一個明顯病竈——眼珠不規則震顫,也就是偶爾的抽動,對别人來說不太明顯,也隻是一個瞬間,但對他來說,在那一個瞬間,整個世界都會劇烈的晃動一下。
齊雲曉的眉頭緊緊皺起,這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雖然從陳陣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但這曾是令他放棄自己的生命的疾病,他不可能不在乎。
“别擔心。”陳陣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就算我病入膏肓,你們也會照顧我的。”
“嗯!”齊雲曉重重的點了點頭,終于又有了一絲三年前那個少女的純真感。
…………
街上的人都逃回家了,或許正在處理他們家中的肉,南大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兩旁的屋頂上有人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偶爾擡起鋼弩來射一矢。
一直走到了南大街中段,幾乎能看到天柱的底座了,才有幾個人從旁邊的巷子裏轉出來,他們的眼睛亮着紫色的光芒,臉上帶着輕浮的笑容,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陳陣和齊雲曉停腳步,這些人敢出來正面應戰,應該都有着不俗的實力,至少要比那些豹侍厲害得多。
“二位這是要去哪啊?走在路中間,也太危險了吧?”爲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個子很高,頭全部往後梳着,眼睛細長,雙手插在褲兜裏,佝着背,看起來像是沒吃飽飯似的。
這情景像是一群小混混堵住了散步情侶的去路,可這不是散步的時候,也不是小混混活動的時候,小混混也不可能有強化藥劑。
“可能是骨子。”陳陣提醒道。
骨子基本都擁有特殊的能力,而且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特殊能力,這讓他們覺得自己很特别,通常都會有很強烈的優越感,目中無人,哪怕面對的是早已聞名天下的陳陣。
畢竟是特殊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陳陣對付不了的能力。
齊雲曉沒有說話,朝着這群人繼續走去。
最前面的瘦高個笑着說道:“都說了,走在路中間是很危險的。”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陳陣和齊雲曉都有了強烈的危險感,同時回身往後看去。
一輛有軌蒸汽機車以極快的度朝着二人撞來,悄聲無息,沒有車輪輾在鐵軌上的隆隆聲,沒有蒸汽動力裝置動作或洩壓的聲音,而且地上連鐵軌都沒有,金屬車輪就像是懸浮着滾動一樣。
陳陣和齊雲曉分别往左右躍開,躲過了蒸汽機車的撞擊,也因此被蒸汽機車隔開了一兩秒鍾。
這像是幻象,但是陳陣注意到了,車尾将雪花卷得向上飛舞起來,卷出了旋風,如果這些風和雪都是幻象,那麽對方太注重細節了。
如果隻是爲了更吓人、更逼真,那麽蒸汽機車的突然消失就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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