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在嘗試着對抗壓力,他又往更深處走了一些,呆在海底十多米深的地方,水壓已經很大,甚至能讓耳膜發疼。
改變外放振動可以小幅度的改變氣壓,不可能和水壓比,但是在水壓下可以更明顯的感覺到變化,這已經偏離了他原本的目的,本來是想找出對付尤的方法的,可是下海之後才意識,他對黑暗的控制比以前厲害了很多,可尤的能力也比過去強了很多,一旦脫離黑暗,很可能就再也無法兜回來了。
他不再考慮尤的事,繼續開發新技能,這也是在尋找對付尤的方法,除了尤以外,還有對付骨樂園的方法。
新的藥劑可以讓骨樂園的人——包括孔度在内——基本免疫黑暗的攻擊,也就是和振動有關的攻擊方式,眩暈攻擊是靠振動影響内耳,次聲波是靠共振傷敵,必須有一種和振動無關的攻擊方式,壓力雖然是振動制造的,但是與振動無關,如果能研究出來,就有了對付任何存在的攻擊方式,尤也一樣,雖然它沒有實體,但“身體”還是由核心振動構成的,核心能夠制造壓力,壓力也能影響振動。
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就是重力。
之所以意識到這一點後,仍在海裏悠閑的練習,主要還是想把尤困在黑暗裏,盡量拖延一些時間,這時夏帆、柏朗他們還在離得較近的地方,得等他們離開了,離得遠點,再讓尤離開黑暗,然後自己離開。
由于不知道凝固的時間是多久,他已經做好了在這裏呆幾天的準備,反正海裏有魚可以吃,需要水的話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尋找,反正在哪裏都一樣,沒有規定一定要留在這個區域,需要的話他也可以找一條小河去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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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城東門東方五公裏的地方,歐陽思考着留在林家的必要性。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了,雖然在大多數人眼裏他是有些瘋的,但那僅限于心理層面,和智力無關,如何報仇、如何更好、更快的報仇,對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他很早就知道林家的企圖,知道林家會和柏家對立,知道林家有着可以和強化人對抗的人蟲,所以選擇加入,林家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确實和柏家對抗,并且抗住了。
他也知道,林家會最大程度的利用他,但隻要不妨礙他報仇,被利用也沒什麽關系,之前一直在留意着、觀察着、提防着,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直到今天。
方爲有方爲的立場,他說的話肯定是對林家不利的,但客觀來看,那些話是有道理的,不是胡編亂造,目前整個盤古大陸,能夠“安全用電”的就隻有他一個人,電能夠帶來的便利不用多說,要想栓住他,就不能讓他徹底報仇。
這不是阻礙,卻是一種妨礙。
其他人都在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不是等歐陽,衆人和他都不熟,而是在等遊先生,遊先生已經是能夠完全信任的重要夥伴,歐陽的事弄得她在見到陳陣時有些尴尬,大家都知道這個情況,希望歐陽能夠離開林家,而且齊雲曉的下落也已經很清楚,她也要報仇,報殺父之仇,必然要去找林家,如果歐陽還留在那裏,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你們先走吧。”想了一會,歐陽擡起頭來,對遊先生說道:“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殺的人,再觀察下林家的态度,反正要走也不可能今天走,林家那邊還留下了不少兄弟。”
看到遊先生臉上失望的神然,他笑着拍了拍她的頭,說道:“爲了報仇,我在那破地方苟延殘喘那麽多年,不把他們全殺了,是絕對舍不得死的,放心吧。”
遊先生也隻能點頭,她擔心的不僅僅是骨樂園,還有遊蛇的人,他們走後,遊蛇可能分出一部分力量來追擊他們,再留一部分對付歐陽,他們已經知道歐陽的在這裏,知道了他的行蹤,還聚焦了不少人,歐陽回去的路可能比城出時的更難走。
“悄悄回去吧,别忘了骨樂園才是主要目标。”她遞上了幾張假面皮,衣物好找,隻要能換個模樣,就能保證遊蛇的那些叛徒認不出他來。
歐陽接過假面皮,和衆人點了點頭,轉身朝着荊城走去。
“咱們也走吧。”平安的出了城,平安的帶出了自己的母親,柏朗終于能真正的松口氣,歎着氣說道。
他們還沒有真正的平安,幸好現在大家都集合了,而且有苗西在,遊蛇那邊已經不可能威脅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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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擔心陳陣,不是不關心,而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擔心,尤是他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再别說是對付了,就算想幫陳陣也幫不了。
一行人回到密林帶,朝着南邊走去,打算走到徐城附近再轉向西南。
果然沒走出去多遠,他們就被追兵找到了。
遊蛇的人認爲他們的機會來了,在城外,可以放開手腳大殺特殺,不用擔心被人看見會怎麽樣了,地方又大,可以一擁而上。
可是調集好人手、布置好包圍圈、注射好強化藥劑,沖了上去,他們才發現事情不太對勁,對方的人數并沒有增加多少,還去了個實力強勁的歐陽,可他們看起來卻更加弱小了。
很多人沖過去後就站着不動了,舉着刀,擺出個很厲害架勢,被對方砍翻在地。
幾十個人圍過去打殺一陣,再退回來,數量就少了十來個,這怎麽打?
追出去十多公裏,天色已經越來越近,人數也越來越少,在剩下十多個人的時候,遊蛇決定放棄。
損失了這麽多人手,也算是能有個交待了。
…………
天黑了,餘圖和苗西獵來了一隻野豬,樹林深處生起了火堆,烤野豬的肉香味四處飄散。
衆人臉上都有了笑容,盡管困盹,他們還是決定好好享受了這頓晚餐再休息,遊先生擦着油膩的手,坐到夏帆身旁,小心說道:“心不在焉的,這麽好吃的東西都被你當成蠟在嚼了,擔心的話就去吧,飛得高一些,别被控制了。”
夏帆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否認遊先生的猜測,隻是稍微有些窘迫的說道:“和他約好的,要一起對付尤,在解決尤的問題之前,我不和他動手。”
“還解釋什麽,誰都能看出來你不會動手的,你的情況和齊雲曉不同,他爲什麽要殺死你的父親到現在還是個迷,我想他一定很好的動手理由,在确定這一點之前,殺他是不理智的,這是我的看法。”遊先生看着火堆緩緩說道。
“别人也和我說過差不多的話。”夏帆也看向了火堆,又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
那天也有火,屋子正在燃燒着,穿過火焰,她看到了那隻森白的手掐在父親粗壯的脖子上,吸幹了他的血,然後看向她,表情似乎有些錯愕,隔着火焰裏看不清楚,也因爲蒸騰的熱浪讓一切都變得扭曲。
這個情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我隻是說出我的看法,你和他的恩怨也隻有你們自己去解決,對付尤的事更重要,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他。”遊先生點到爲止,不再勸說什麽。
“我知道,就是怕尤變得不一樣了,可以影響全城,包括在城外五公裏遠的人,如果我飛在空中,思維被停頓很可能會摔下來摔死,而且飛得太高也幫不上什麽忙,要是還被控制,反而給他添麻煩。”夏帆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才心不在焉。
“别去幫忙,隻要觀察就好,他在海裏或是海邊,沒有遮擋物,黑暗又是很顯眼的目标,你最大程度的遠離,用望遠鏡看,至少知道他的消息,沒有他,我們,包括梁城的人在内,都可能會有危險。”遊先生歎了口氣。
“那我天亮就去。”夏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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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陣已經進入了忘我的狀态,時間對他來說隻有兩種形勢,一種是在海底,一種是出來透氣、休息。
黑暗上方的海水越來越洶湧了,氣壓與水壓的對抗,使得空化更加劇烈,他又受了傷,不過都是輕傷,不見天日的這麽練習着,已經有所得。
不知道尤能否自主脫離黑暗,不知道柏朗、夏帆他們是否已經平安的離開,在他決定趕走尤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一直沒有讓空化徹底形成,這一次,陳陣已經做好了重傷的準備,打算一直呆在海底,等尤被炸出黑暗之後,再放出黑暗浮到海面,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他仍是用腳勾住珊瑚,躲避着黑暗中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的氣泡,在所有氣泡連接起來,形成一個巨大氣泡的時候,陳陣又看到了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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