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一直在監視着尤的夏帆帶回了這個消息,對陳陣來說這是個壞消息,對荊城的人來說恐怕也不是好消息,骨樂園在和尤合作,可事實上他們的行爲更像是在獻祭,獻上蓄振石,祈求得到一些帶有振動的血液,甚至還要活祭——獻上苗氏兄弟。
如果尤在很多年前曾經來過,那麽最早的神祇崇拜很可能就是從它開始的。
陳陣開始思考他們的行動方案,柏朗已經救出來了,現在他們還有三件事要做,一是帶走柏朗的母親,二是帶走于善,三是離開荊城。
由于人蟲已經開始行動,林家不能算是他們的盟友,兩邊的戰鬥可能會波及他們,所以帶出柏朗的母親和找到于善是要同時進行的,以免晚了一步,留下太多遺憾。
他們都不認識柏朗的母親,柏朗必須參與柏府這邊的行動,而這邊也隻有陳陣認識于善,必須參與尋找于善的行動,人員的分配是個大問題,這次人比較少,除了他們三人外,隻有遊先生和方爲可以參與進來,狼衛的人都撤離了,他們必須靠自己。
“你們叫上遊先生和方爲回柏府吧,趁着他們應付人蟲,沒多少人管柏府的事,你們把人接出來,我們在東門東邊五公裏遠的地方集合。”想了一會,陳陣做出了決定。
出丁可能會遇到林家的人,南門是荊城的主城門,面向盤古大陸,防範最嚴,尤在北邊,正在往這邊來,隻有東門相對安全一些,實在不行還可以前往豫城或徐,于善是豫城人,在那裏還有朋友,陳陣也認識不少人,雖然繞得遠了點,但是安全;徐城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布置,情報網絡已經形成,荊城的情報人員也已經撤了過去,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應該也比較安全。
“你一個人去找?地方很大,怕不好找。”柏朗看了一眼夏帆,有空中優勢,夏帆找人是很厲害的。
“他們可能已經躲起來了,而且人蟲一鬧,荊城很可能會像徐城那樣亂起來,就算從空中也不好找,東門東邊五公裏遠的地方,從現在開始計算,如果我三小時内如果還沒到,就說明出事了,到時候你們就選離開,如果我先到,會等着你們,你們不可能全部人都出事。”陳陣抹了一把臉,二人都是剛從泥水裏出來的,髒得要命,夏帆能認出他們來還真是不容易。
“好,那你多加小心,你一個人要逃出去應該沒什麽問題,就怕多一個人,拖慢你的速度,不過……我們這邊也一樣,走了,東門東五公裏外見。”柏朗揮了揮手,朝着洪承客棧所在的位置走去。
…………
陳陣獨自一人朝着監獄方向跑去,他沒有上屋頂,以免被街上的士兵當成可疑人員,徒增麻煩。
人确實不好找,大街小巷不少,監獄通往柏家大院的路有很多條,既然于善被當成囚犯看待,那麽帶他來的時候走的應該是大路,也就是普通人會走的路線,好走,不用在窄街小巷裏鑽來鑽去,反正隻要跟于善說明了是帶他來找陳陣,他肯定不會找機會逃跑之類的。
可人蟲一鬧就不一定了,遇到體積大的東西,走小巷是最把穩的,不容易被發現,發現了人蟲也難以追進來,唯一的壞處就是建築物塌了沒地方躲,被埋的可能性較高,不過機率也不大,和走在街上被花盆砸中腦袋差不多。
監獄通往各個地方的路都逛過好幾遍,陳陣已經十分熟悉,他繞回了柏家大院正門所在的那條路上,從他到達院門外到現在,過了大約四十多分鍾,從監獄到這裏也差不多要那麽長時間。
他來到這裏,柏家大概會立即派人去監獄接于善,希望他能盡快離開,跑着過去的話要十多分鍾,來的速度應該也不慢,他們大概快要到了。
街上還沒有亂起來,市民們已經被遠處的巨響聲驚動,紛紛跑到街上看熱鬧,響聲離得很遠,他們都認爲這裏是安全的,市中心算是富人區,平時治安管得也嚴,那些人的活動範圍不大,有些甚至一輩子沒去過城邊,幾乎沒有危機意識。
就連看到髒兮兮的陳陣,他們都覺得有趣,對着他指指點點,直到尖銳的哨聲響起。
這次陳陣沒有聽到,他沒有保持狂化狀态,免得餓得太快,普通人狀态,他的聽力範圍也是介于超聲波和次聲波之間的,直到街對面有人開始變異,他才知道市中心也開始了,而且從距離來判斷,應該是城裏最先開始的。
先在荊城外圍鬧出動靜來,讓城裏的高手出去,再從城中心開始鬧,讓那些高手不知道顧哪頭,這個計劃還是很不錯的,恐怖主義、生化攻擊,再來幾次,荊城的居民就會開始恐懼,這裏是柏家的根基,是骨樂園的藏身地,根基被動搖,柏家就站不穩了;把整個荊城梳理一遍,骨樂園總會被挑出來的。
陳陣迅速轉進了一條巷子裏,看到有零散的士兵朝着變異的人跑過去,從兜裏掏出來一些玻璃瓶子。
人蟲的變異速度比樓智康他們又快了不少,但是變異的過程也明顯的更痛苦了,變異的人慘叫着,聲音先是非常高亢,很快就變得低沉,仿佛從喉嚨一直沉到了胸口,再往下沉,叫聲裏就夾雜了嗡嗡聲,像是被胃袋擠壓着,扭曲變形,聲音叫得嘶啞的時候,變異也就結束了。
而士兵手裏的玻璃瓶子也砸在了它們身上。
毀壞房屋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因爲痛苦,肢體揮動造成的,這些人蟲的個頭都很大,有的比房屋還要高,有的街道的寬度都容納不下,随便動一動就能撞到建築物,人蟲不可能恢複成人類,隻會産生無盡的痛楚,大概和全身骨骼相當,人蟲生命力又旺盛,不會疼死,隻會痛得失去理智,哪裏還顧得上打壞的是自家房子,殺死的是自己家人。
直到這時,亂子才起。
人們瘋了一樣的逃竄,這些形狀怪異的人蟲隻需要動一動腳趾——如果它們有的話——就能将他們踩成肉醬,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能真正做到視金錢爲糞土。
陳陣所在的巷子旁也出現了一隻人蟲,但是沒有看到他,他擡起頭,想看看天上、天虹上有沒有會飛的頭腦,如果有,就能證明遊先生的猜測是正确的,林家真找到了控制人蟲的方法,能讓敵方的士兵爲他們作戰,那麽戰争将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沒有會飛的人蟲出現,骨樂園的對抗藥劑也起效了,人蟲一隻接一隻的死去,但荊城的人也不能說是勝利了,因爲死去的同樣是荊城的居民,林家那邊沒有任何操作,隻是費了些藥。
就算于善已經來到附近,大概也沒辦法到達柏家大院了,陳陣想了想,爬到建築物屋頂,放出黑暗,集成束的黑暗直沖天迹,幾乎和天柱一樣高了,不管藏在哪裏,于善都應該能看到,那是個聰明人,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陳陣的黑暗,但他肯定聽說過,一定會往這邊來的。
除了放出指天的黑暗外,陳陣還在周圍布置了一些細網,還是自行轉動的,任何東西靠近他都能感覺到,這是種很費能量的做法,但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尖銳的哨聲在各處響起,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變成人蟲,會變的隻是極少數,地方大,士兵的數量也多,兩三瓶對抗藥劑砸過去,一隻人蟲就必定死亡。
哭喊聲越來越多,有大人的,有孩子的,有人的妻子變成了人蟲,有人的丈夫被人蟲殺了,有的孩子失去了雙親,但最可憐的還是失去了雙親的孩子。
士兵的做法看起來很殘忍,卻把附帶傷害控制到了最小。
不是有人看向那根漆黑的柱子,也有人蟲被吸引,朝這邊走來,陳陣沒有等到于善,倒是把餘圖吸引過來了,隻要看得見的地方,他都能去到。
餘圖是第一個到的,撿了一塊碎磚扔進黑暗裏,就像他在海邊扔小石子一樣,黑暗立即收起來,陳陣看向餘圖。
“遊先生說了,你就用這個方法在這裏等着,我們接到人後,讓夏帆帶着飛走,其他人過來幫你,這樣找起來最快,如果你收起黑暗,就表示人找到了,我們就直接出城;如果你遇到危險,就讓黑暗搖動,我們也會直接出城,不來找你,反正總會有人盯着黑暗的。”餘圖說着,還遞過來一個包。
是陳陣的應急包,裏面塞滿了肉和一些水。
“好。”陳陣點了點頭,他沒有忘記尤來了這件事,必須盡快找到于善,然後離開,尤的行動很慢,可它離荊城的距離不算遠,而且還有搭便車的方法,鑽進大蟲子體内,控制大蟲子跑來荊城。
餘圖又離開了,陳陣繼續放出黑柱,有了約定,黑柱就不能收起,他坐在屋頂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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