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死他還非作不可,遊先生能打聽到柏家與林家之間的戰況,卻打聽不到柏家内部的情況,大多數時候,帝王家事比國事還要隐密得多,柏朗必須親自回去,而且要把母親接出來,也非得他自己去不可。
穩妥點的辦法有了,一共三個,一個叫陳陣,一個叫餘圖,一個叫夏帆。
夏帆回來了,她繞着盤古大陸飛了一圈,沒能找到有人居住的孤島,島嶼不少,曾經是盤古大陸的一部分,被震碎了,或者說與大陸連接的部位已經被海水淹沒了,有的島嶼非常大,而且樹木十分茂密,她一個人很難去找,所以花了比預計長很多的時間,不排除有找漏的情況,等以後有空了,她可以帶陳陣到那些島嶼上找。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不是陳陣和柏朗一同前往荊城的原因,陳陣前往荊城是因爲從柏剛那裏得知,于善現在就被關在荊城。
于善是在跟蹤樓智康的時候被抓的,當他得知樓家被滅的消息後,猜測是陳陣看到了他的信,替他報仇,立即趕往豫城尋找陳陣,到了豫城,找到劉飛他們一問才知道,陳陣是來消除隐患的,同時也知道了樓智康還沒有死,劉飛他們也在等着,樓智康要是回來,就立即殺了。
知道陳陣在梁城活動,于善就打算去找他,反正他大仇得報,豫城也沒了親人,不如去投靠陳陣他們,順便把齊雲曉的消息告訴給陳陣。
結果往南走了沒幾天,他就撞上了樓智康一行。
于善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一看到樓智康就十分沖動的跑上去殺,他悄悄跟着,打算先弄清楚樓智康這邊有多少人、是什麽樣的編制,然後提前回到豫城和劉飛他們商量下作戰計劃。
他不知道的是,樓家還是有人逃出來,樓智康仍在朝北邊前進,卻不是去豫城,而是去找從樓府逃出來那些人的,基本都是過去的傭人、護院之類,陳陣來得太快,他們還不知道樓智康的情況,打算先去看看樓智康的情況,看樓家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于善一路跟着樓智康走,來到了逃出來那些人所在的營地,知道繼續跟的話肯定會被發現,剛準備離開,就撞見了柏剛。
柏剛主管開礦的事,他和柏朗一樣,也不敢回荊城,怕被老大柏弘給暗算了,滿世界跑,在采礦這件事上,别的城都沒辦法和豫城相比,柏剛就經常往這邊跑,這次又來了,還差點撞到陳陣滅樓家的行動,幸好晚了那麽一點點,他不清楚樓家現在的情況,聽說在這裏聚着,過來看,正好抓到了于善。
于善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像他這種想找樓家報仇的人可以從豫城的天柱排到城門,柏剛抓到他後本來是打算随手殺了的,但是他一名手下認出來,于善曾經在梁城出現過。
那名手下曾經是獅群的成員,百年事變時到過梁城,曾經和陳陣在廢墟邊戰鬥過,當時陳陣、齊峰、齊雲曉和于善一路逃出來,齊峰被林晉殺死時陳陣沒有把剩下的獅群殺光就轉回去了,這人就遠遠看到過于善。
于是柏剛好奇起來,沒有殺于善,帶着他和樓智康一起回到荊城。
既然已經被認出來,于善就覺得也沒有隐瞞的必要,把他和梁城的關系說了一下,如何受雇去殺陳陣,如何被抓住,如何在牢裏騙取了信任等等,七分真三分假,反正這不是什麽重要的大秘密,說出去也沒關系。
倒是在齊雲曉的下落這件事上,他猶豫了。
他完全可以說之後二人就分開,再也沒見過面,他躲在“路”上,呆到了知曉樓家的消息後就立即趕往豫城,之後就被抓了。
可于善覺得,自己這樣說之後,很有可能被殺,殺了他倒是沒關系,反正大仇得報,心願得償,除了沒能去感謝陳陣外,他已經沒什麽遺憾,但齊雲曉的信息就沒辦法告訴陳陣了。
于是他把齊雲曉跟着蒼茫劍客學劍的消息說了出去,幾乎是逮誰跟誰說,想借别人的口,将這個消息帶到陳陣那裏,隻是沒有說出尋找齊雲曉的方法,以免柏家派人去抓齊雲曉,這個計劃是成功了,陳陣從骨樂園那裏知道了這個消息,隻是于善也沒猜到,柏成還利用這個消息,給陳陣設了個陷阱。
于善沒有被殺,隻是被扔進了牢裏,等待處置,結果沒過多久,林家就開始鬧事了,他也被人遺忘在了牢裏,好吃好睡的養着。
這就是陳陣要前往荊城的原因,他要去把于善救出來,餘圖跟來是因爲他對荊城十分熟悉,夏帆跟來是因爲她能飛,要在空中觀察尤的動靜,遇到危險了可以救人,需要的話也可以把柏朗的母親送回梁城,空中仍是最安全的路線。
除了柏朗和三個骨子外,同行的人還有柏朗的影子和方爲,他們是可以大搖大擺回荊城的,把喬裝過的陳陣、餘圖帶進去也不成問題,反正遊先生就在城裏,需要假面皮可以随時找她。
從西南方走到最北端,就算六人的前進速度很快,到達荊城也花了一個月。
荊城是九座城市中最大、最古老的城市,占地面積是其它城市的三倍有餘,居民數量也是一樣,士兵數量就更多了,這也是當初能有那麽多獅群同裏派往揚城、青城、翼城和梁城的原因,之後又招募了一些補足。
想要攻打這座城市是非常困難的,不僅因爲這裏有着大量的士兵、精銳的裝備、厚達十米的城牆和衆多的高手,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骨樂園,骨樂園就藏在荊城的某一處,除了柏容和柏弘外沒人知道,骨樂園爲荊城提供了大量的強化藥劑,還制造了大量驅蟲藥,可以說,荊城是不需要爲蟲災擔憂的,天虹仍在旋轉,是爲了防止人蟲突然大舉進攻。
城門處的盤查非常嚴格,若不是因爲柏朗帶隊,陳陣和夏帆還真有可能被發現。
進城稅自然也免去了。
這是座曆史悠久的城市,和别的城市有很大區别,街道、巷子的地面已經沉澱出幾分古味,一些建築物的牆壁也已經開始斑駁,這樣的城和“生機勃勃”四字沒太大關系,人們以一種特有的節奏生活着,不快不慢,剛好,沒有人會試圖改變這個城市的節奏,就算有改變的想法,最終的結果也隻是被這座城市同化了,荊城像是一個活物,吸收、包容着裏面的一切。
位于城中心的柏家大院比樓家在豫城興造的小皇宮要大得多了,修起了高高的城牆,城牆上、城牆外都有士兵把守、巡邏,戒備森嚴,離遠的看倒是沒什麽問題,反正也看不見裏面,離得近了多看幾眼都會受到責問,所以附近的街道都十分安靜,不趕時間的話人們甯願繞點遠路,趕時間的也是低着頭快步走過——跑起來是要被抓的。
進城後,陳陣、餘圖就和柏朗他們分開了,就算有柏朗帶着,他們也不能輕易進大院,反正監獄不在裏面,他們也沒有進去的打算,而夏帆也已經飛到高空去觀察尤的動向。
柏家大院位于天柱的東北方,陳陣和餘圖住的是天柱西南方的洪承客棧,靠近市中心,但不臨主街,低調、幽靜,收費略貴,反正錢不是問題。
開了兩個房間住進去後,二人又離開了客棧,來到了城西住宅區當子胡同口的一家蠟燭店。
蠟燭是這個時代不可或缺的東西,九成九的人是用不起光石的,天黑之後最主要的照明工具就是蠟燭,如果這是家普通的蠟燭店,開在這裏生意應該會好些的,可在這麽好的位置開家精品蠟燭店,生意之慘淡可想而知。
賣的都是手工蠟燭,好看是好看了,可是比普通的蠟燭貴很多,本來就是爲了讓人看清别的東西的東西,這東西好看有什麽用呢?
所以陳陣和餘圖走進店裏時,除了坐在櫃台後面看小說的老闆外,店裏一個人都沒有。
陳陣走到櫥櫃前看了一下,指着其中一根上面繪有群狼圖案的蠟燭說道:“我要這根狼蠟燭。”
老闆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那根蠟燭,說道:“那是黃蠟燭,不是藍蠟燭。”
陳陣又道:“我眼裏這就是狼蠟燭,多少錢?”
“兩百獅币。”老闆神色平靜的又低下頭去看小說。
這根蠟燭的底色是老宣紙的那種黃色,上面畫的狼群又是藍色的,并不如何出色,兩百獅币這個價格是能把所有客人都吓跑的。
“來兩根。”陳陣說着拿出了他的錢袋。
老闆再次擡起頭來,拿出本便簽本放在櫃台上:“隻有一根了,還是樣品,你給一百塊押金,留個地址,等哪天做好了我找人給你送過去。”
陳陣點了點頭,寫下洪承客棧的地址,拿出一塊百值一百的獅币放在便簽本上,又和餘圖走出了蠟燭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