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梁城的市民對陳陣表達了異常強烈的歡迎态度,和梁城的官員無關,他們并沒有像豫城樓家那樣造孽,單純隻是因爲陳陣曾經在這裏生活過,而且他的名聲太好。
名聲好是宣傳導緻的,狼衛情報組織的人滿世界宣傳陳陣的好,簡直吹上了天,這是陽炎的嘗試,想知道狼衛是否已經有了引導輿論的能力,這對是情報組織來說是很重要的,進可攻可防,雖然武力能蓋過聲音,但無論在哪種情況下,對百姓動手都是種錯誤的行爲,能夠引導輿論的情報組織才算是合格。
陳陣的名聲好壞本身就是件無所謂的事,所以這個實驗并不是太重要,陽炎也沒有急着觀察結果,沒有把這事告訴陳陣,導緻一個身體發福的中年婦女将一袋茶葉蛋塞給陳陣時,他差點把她殺了。
低頭看着手裏的一小袋茶葉蛋,陳陣在西大街上愣了一會,又轉頭看向了街對面的巷子。
巷口的鋼弩猛的縮回去,拿着鋼弩的人轉身就跑,然而跑出去還不到十步,陳陣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飛到了西大街上,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陣剛要離開,忽然聽到頭頂有人吹了聲口哨,擡頭一看,一個小男孩趴在三樓的窗台上,夠出身子來,扔下一小袋牛肉幹,壓低聲音說道:“我昨天才買的。”
接着,一隻手伸出來,揪住了他的耳朵。
小男孩咧着嘴、歪着腦袋被揪了進去,接着又有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女孩探出頭來,睜大了眼睛問道:“他回來了嗎?在哪?”
問的自然是陽炎了,離開一年多,他并沒有被梁城的女性遺忘,相反,有了這段落難經曆,身上的大少爺光環沒了,大概會更受歡迎。
“還沒。”陳陣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滿頭問号。
他本以爲今天的行動會一路殺到底,結果梁城士兵的抵抗弱得像是在玩過家家,僅僅是在城門位置稍微遇到一些抵抗,接下來就是排着隊上來挨打了,反而弄得他有些束手束腳的。
士兵弱也就罷了,市民的行爲也很怪異,爲什麽都在向他投食?他還是特地吃飽了才來的,結果還沒開始餓就收獲了一些食物。
繼續往前走,士兵越來越少,送食物的市民越來越多,身上的大包小包越來越多,甚至有好心人送來了一個大編織袋,讓他看起來像是個災變前忙着回家過年的打工仔。
這是打算用送食物的方式拖慢他的行動?
陳陣剛開始的時候以爲是有人要給他下毒,後來又覺得不太像,現在提着沉重的編織帶,又覺得添個累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大家送來的食物,如果是出于好心,扔掉有點不太合适。
包裝滿了,陳陣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走到一棟客棧前,他把編織帶放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幫我保管。”
然後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街邊仍有士兵放冷箭,哪個方向都有,有時還會同時射擊,甚至乘坐着有軌蒸汽機車朝他射擊,不過所有扳下扳機的士兵都被打倒了,那些沒找到射擊機會的士兵隻要被他看到,也逃脫不了重傷的命運,隻是比實際上動手的人好一點點,基本都隻是骨折,不至死。。
按照計劃,陳陣原本是要慢慢前進的,可是因爲送食物的人太多,他不得不跑起來,就加快了進度。
路并不算長,計劃是一小時到達市中心——這樣增援才有時間過來阻攔,結果這又是跑又是追的人,四十分鍾就到了。
陳陣不是一個人在行動,正是因爲有人配合,所以才會有時間規定,陳陣提前到達城中心的圓形廣場,就隻好等在這裏。
守護天柱的士兵也早就被打倒扔到了一邊,陳陣獨自一人站在天柱旁,看着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士兵,等着包圍圈的形成。
倒在城門口的士兵有一百多,躺在西大街上的有兩百多,環形廣場周圍的有四五百,目前除了荊城和兖城外,另外七座城市的士兵數量都是一千到一兩千百人左右,也就是說,連上倒下的那一些,梁城的大部分士兵都在這裏了。
人多、弩多,加上絕大多數士兵都不知道西城門的情況,所以士氣仍然很高漲,四五百人,也就是兩三千支弩矢,對付一個人,勝算自然是很大的,就算陳陣放出黑暗,看不到他的位置,一齊射也能覆蓋黑暗的每一個角落,他必死無疑。
“看你還能往哪跑。”一個精壯的中年人帶着一群人從包圍圈裏站出來,得意的笑着,大義凜然的向陳陣吼道:“你不可能躲過這麽多弩矢,也不可能擋得住弩矢的射擊,更不可能承受得住弩矢上塗的殺蟲劑,你今天就要死在這裏,我梁城大統領胡啓發,今天就要将你正法!”
陳陣曾經見過胡啓發旁邊的那些人,向胡啓發問道:“背叛狼衛的人都在這裏了?應該不止這幾個才對。”
“狼衛?”胡啓發大笑起來:“狼衛是什麽東西?我怎麽不知道?不存在的東西又哪來的背叛這一說?和柏家作對的才是真正的叛徒,聽說剛才有些人給你送吃的,等殺了你,我倒是要找他們好好談談,問問他們爲什麽要背叛柏家。”
“那你爲什麽還不動手?”陳陣好奇的問道,他再次環顧周圍,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情況,既然胡啓發确定他跑不了了,躲不過那麽多弩矢,直接讓士兵動手不是更好?
“當然要動手,隻是想讓你知道死在誰的手上。”胡啓發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陳陣警惕起來,就在這時,他聽到東邊有馬蹄聲響起,剛轉頭去看,就聽胡啓發大叫了一聲:“射!”
胡啓發就是在拖時間,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弩弦的響聲把馬蹄聲掩蓋住了,陳陣立即往前撲出去,沖向了胡啓發和那些背叛的狼衛。
他沒有放出黑暗,因爲四五百支弩矢确實可以讓他避無可避,振動不外放,他反而能有更快的速度和力量。
也就是這時,胡啓發和那幾名背叛的狼衛眼睛裏放出了紫色光芒,紛紛拔出了各自的武器,迎着陳陣沖上來。
陳陣還是沒有釋放黑暗,在士兵裝彈的過程中,馬蹄聲又出現了,而且離得很近,他朝東大街看過去,遠遠看到一個騎馬的人正朝這裏跑來,戴着鬥笠,看不清面容,但是看到了那人背上背着的劍。
不是孔度,因爲那人十分高大。
沒有黑暗也是能對付王啓發他們的,斷刀在手,陳陣敢去拼刀,不怕卷口,雖然斷刀的刀锷鏽了,刀柄還是很難看,但這把刀鋒利依舊。
右手使刀,左手出拳,再次抓住一名背叛狼衛的腳踝,用力甩動、砸地,然後扔了出去,砸向了那匹越來越近的馬。
馬上的人沒有擡頭,鬥笠仍遮着臉,隻是擡手握住劍柄,拔劍橫劈。
沒有明亮的線,這一劍揮得樸實無華,但是劈得太快、太早,竟然揮空了。
被扔過去的士兵并沒有飛到劍的攻擊範圍之内,卻偏轉開來,像是撞在了一根無形的柱子上,本來是迎着馬飛過去的,轉向,擦着馬上那人的身體飛向了後面,身體在空中翻轉着,露出了腹部被劈出來的大口子。
這是孔度那一派的劍法,陳陣當初在密林帶外就見識過了,那天陳陣殺了孔度的三徒弟張順,砍斷了小徒弟徐燕文的一隻手,還和孔度對了幾招。
馬跑近了,陳陣又殺死了兩名背叛的狼衛,也終于看清了馬上那人的樣貌。
是曹洪洪,孔度的大弟子,陳陣那天餓得傷了,沒有力氣戰鬥,被曹洪洪斬了很多劍,現在的曹洪洪又比當時要厲害多了,再過些年,恐怕還要厲害一些。
這也是“勢”的強大所在,勢是沒有盡頭的,天賦決定了進步的速度,而不是實力的上限,上限隻是人的壽命,隻要肯勤練,肯下苦功,“勢”能夠突破很多東西。
馬跑到了包圍圈旁,曹洪洪一撐馬鞍躍進來,也不見他做注射的動作,眼睛突然亮起紫光,取下鬥笠朝着陳陣飛過來,同時握住劍柄
第五代強化藥劑,可以提前注射,在需要的時間立即強化。
鬥笠的速度極快,而且仍得極準,出乎了陳陣的預料,正常情況下,鬥笠應該是劃着弧線飛的,但曹洪洪的鬥笠飛出來的是一條直線,來得太快,陳陣用刀架住了胡啓發的攻擊,左臂一拳打在鬥笠上。
鬥笠散了,散成了千萬條竹篾,被一陣風卷着撲向陳陣的臉,但是竹篾沒有幹擾他的視線,哪怕是尖端刺向了眼睛,陳陣都沒有眨眼,他盯着曹洪洪,盯着曹洪洪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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