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水在被控制時密度會有變化,也可能是水裏充斥着唐立的神秘“力量”,陳陣的頭部,包括肩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是自然漂浮,而不是被水推上來的。
也就是說,要讓水将他徹底淹沒,就必須讓水漲起來,漲滿走廊,陳陣頂住天花闆就沒辦法上浮了,就像剛開始那樣。
可那樣一來,陳陣就能觸碰到天花闆了,他撐住天花闆就能發力,而水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擋他,他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脫離出來,現在這樣他相當于懸浮在空中,沒地方借力,就沒辦法逃出這個“水牢”。
聽到他的話,唐立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摸着下巴說道:“真是可怕的敵人,這麽短的時間就能看出這麽多東西來,難怪一直抓不到你,還好我機智,及時把你困住了,我控制的水确實沒什麽實際的攻擊力,但是你别忘了,水是滴把石頭滴穿的,反正你現在拿我沒辦法,就好好洗個澡吧。”
陳陣沒有說話,又閉上了眼睛,唐立還在引誘他釋放黑暗,不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水能透進皮膚裏這件事,雖然沒辦法對這件事加以利用,但至少他是能夠提防的。
遊泳會怎麽樣?
他力量足夠大,動作足夠快,就算阻力會拖慢他的速度,但打破災變前世界紀錄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說動就動,他立即往前遊去,黑暗缺乏傷敵的爆發力,他不缺,一劃水果然就來到了“水牢”的邊緣。
可唐立控制水雖然也缺乏爆發力,控制水流的速度卻不慢,陳陣身後的水立即流到了前面,同時整個水牢都往後移,二人間的距離沒有變過。
陳陣繼續遊,唐立控制着水繼續流,遊了好一會,陳陣沒有前進半分,就算突然改變遊動方向,唐立也能及時調整水的流動方向,将他困住。
唐立的反應實在太快,這明顯不是用眼睛觀察陳陣,然後再改變水流方向的,而是直接感受水的流動,再根據流動方向來控制水往相反的方向流。
前後遊動的話,水牢有足夠的流動空間,那麽上下呢?
陳陣深呼吸幾口,猛的倒轉身子往下遊去,能碰到地面,同樣有借力的地方。
唐立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得意的笑了笑。
陳陣四周的水流立即往下流,流到水牢的中心後往上流,由于水是幾乎無法壓縮的,隻要有了控制的方向,整個水牢的水都會流動起來,沒有緩沖、沒有延時,這就是水沒有太大力量的最根本原因,拳頭要收回來再打出去才有力量,抵在目标身上,沒有中間的加速過程,力量自然就小了。
可這樣一來,這個水牢就是牢不可破的,陳陣的遊動速度還是比水流慢一些,再怎麽遊都不可能觸碰到地面。
突然,他改變遊動方向,翻身往上遊去,想要借着往上湧的水流沖上天花闆,然而還是慢了一步,水流立即改變方向,中間的朝下,四周的朝上,他跳不出水面。
反複折騰了幾次,陳陣不再嘗試,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有趣,我突然有種在看海豚表演的感覺,你繼續遊吧,看能不能遊現我的‘汪洋’。”唐立誇張的大笑起來。
這确實是看得到邊界的汪洋,無論如何都遊不出去,永遠被困在“海”中央,當然,唐立還是需要吃飯睡覺的,但陳陣一定比他先餓,而且很可能餓暈。
而且水溫仍在下降中,可能已經低于十攝氏度,就算外骨骼的導熱性很差,也讓他有了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如果“沸騰”的熱血因此降溫,他的狂化狀态會不會自然解除?這是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如果會,在解除狂化狀态的那個瞬間,這些水可能就會滲進他的身體,雖然那時就可以用微波加溫了。
陳陣靜靜的浮在水裏,像是青城地底實驗室裏的蟻人,思考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
不對!
不用解除狂化狀态也可以使用微波的,他隻是慣性思維,認爲要使用微波就必須解除狂化狀态而已,在狂化狀态時,外放振動是可以和左手接觸的物體形成共振的,他現在不就接觸着水麽?除了水和空氣以外,他也不可能接觸别的東西!
陳陣擡起左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低溫症的問題解決了,但他沒有急着加油,唐立明顯不知道他的微波加溫能力——這也是唐立不屬于骨樂園的證據之一,苦根是被燙過的,已經知道了陳陣的微波,如果是骨樂園派出來的人,唐立肯定也會知道。
現在的問題是,在當前的局面下,如何更好的使用微波。
想了一會,他解下了手臂上的繃帶。
唐立看到了他的動作,笑道:“哦?想要挂在什麽地方,把你拉過去嗎?沒用的,繃帶拉斷了也不可能拉動你的,換成鎖鏈還差不多,可惜這裏沒有可以挂的地方,你又沒有鎖鏈,用不了這個方法的。”
把繃帶扭起來未必拉不動他,關鍵是這走廊上沒有可以挂的地方,不遠處倒是有一扇門,門把首可以繃帶,可連陳陣自己都沒辦法遊過去,繃帶就更不可能了,輕易就會被水流帶走。
他在繃帶頭上打了個結,然後慢慢裹起來,裹出來一個結實的球。
“不會是想用來砸我吧?”唐立呆呆的看着陳陣:“這東西用來逗貓倒是可以,打人也太勉強了吧?我就在這裏,讓你打好了,看你能把我打出什麽問題來。”
“不躲?”陳陣一邊裹着一邊問道。
“不躲。”唐立不屑的冷笑了一聲:“你要是把匕首扔出來,我還是會躲一下的,繃帶有什麽好躲的?”
“躲了你就輸了。”陳陣裹得很緊。
“好啊,我就陪你賭一把。”唐立笑着說道。
“不,我不是要和你打賭,我隻是說,賭了你就輸了。”陳陣手裏的繃帶球越裹越大。
“哦,有意思,我等着。”唐立仍坐在地上,抱着手,穩如泰山。
裹好了繃帶球,把最後剩下來的一截繃帶撒下來綁在手腕上,陳陣又摸出了他的匕首。
“匕首我可是要打的,你當我傻子啊?”唐立連忙叫了起來。
“我扔匕首的時候你再躲好了。”陳陣沒有說話,把匕首柄插進綁在手腕上的繃帶裏,像是袖劍一樣,隻讓匕首的刃豎在腕前,然後将繃帶球插在匕尖上。
“這是幹什麽?”唐立好奇的看着。
陳陣擡起左手,把繃帶球擡出水面,手掌也與水面齊平,如果不看露出來的匕尖,就像是有個繃帶球懸浮在水面上一樣,右手也擡到差不多的位置,比左手稍微低一些,橫在一旁。
唐立看不懂,一臉好奇,但很快就變得驚訝。
蒸汽從繃帶球上升起來,很濃,濃得吓人,空氣原本就很熱了,可繃帶球的熱度比空氣要熱得多,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過了一會,陳陣又用右手舀了些水潑在繃帶球上,“哧哧”作響,共振仍在繼續,繃帶球的溫度已經超過一百度,陳陣的左手仍泡在水裏,接觸着水,外放的振動頻率和水的振動頻率一至,繃帶球的溫度雖然還沒有達到讓水碰到就直接汽化的程度,但已經高得吓人了。
不斷的共振,不斷的澆水,蒸汽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開始朝着過道兩頭漫延,很快就連陳陣在哪裏都看不到了,唐立不得不站了起來,心中有了幾分害怕。
走廊很長,空氣原本已經很潮濕,在釋放水中熱量的時候已經熱了起來,再加上熾熱的蒸汽,熱得讓人難受。
最關鍵的不是熱,二人都強化過,這樣的熱還傷不到他們,可視線受阻對唐立來說卻是個大問題,不僅僅是眼睛看不見了,就連他對水的感知也受到了影響,如果蒸汽達到飽和狀态,對他來說就和水沒什麽區别了。
這是陳陣對付鄭三刀的方法,光太亮,人的眼睛就會看不到很多東西,鐵太多,鄭三刀就看不見人,水太多,唐立就看不到“汪洋”。
汪洋沒有受到外放振動的影響,仍然很涼,露在水面的身體部分熱得難受,但他能用右手潑水降溫,如果有足夠多的食物和時間,可以一直這麽玩下去。
唐立已經閉上了眼睛,感知着他的汪洋,現在蒸汽密度還不大,那些水還是非常明顯的,衛生間的水管仍在排水,随時可以補充,他不擔心陳陣會把水全部蒸發,可是不想出個應對措施,陳陣肯定會利用這樣的環境脫困。
他以爲他有充裕的時間,陳陣很快就會因爲低溫症休克,現在看來,時間是站在陳陣那一邊的,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就在這時,濃濃的蒸汽中響起了陳陣的聲音:“我要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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