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小的空間、隐密的牆,這種密道就是在城市遇到危險——通常是有大蟲子撞擊地下保護層的時候,讓地面士兵迅速前往危險區域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爲了方便百年事變,當初在荊城就設計出來的密道,在需要暴力收回城市的時候,就可以從這些密道潛入地底,破壞天虹等重要設施。
而這種密道通常不是通往地下一層的,很有可能深入地底,甚至直通最底層。
陳陣和夏帆穿起了胸口繡有“骨”字标志的白大褂,周鼎揭下了假面皮,在身上纏了些繃帶假裝受傷,做好了準備,陳陣第一個爬下了梯子。
在梁城曾經爬過一次這樣的地道,當時在追田怡,是直接跳下去,利用梯子減速的,這次情況不同,不能那麽激進,他拉住梯子兩側往下滑去。
梯子往地底深入了七十多米,很冷,最底端是一條通道,一個人都沒有,這樣的密道在城市裏有很多條,不可能每一條都守住。
無法确定骨樂園的人在第幾層工作,可能是靠上,也可能是在下方,但肯定不是這一層,因爲順着過道走了很久,他們都沒看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亮光。
三人都是第一次來這裏,不知道具體的結構,不過這是個大迷宮,迷宮意味着在同一層會有很多上下的樓梯,要在地底尋找某個地方可能會繞到迷路,但要回到地面很簡單,隻要看到樓梯就往上走,終究能出去。
他們一路都沒有交談,放輕了腳步,由陳陣帶路,在迷宮裏穿梭着,陰冷會給人陰森的感覺,夏帆不适應這樣的環境與氣氛,恐懼在心中累積着,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往上走了幾層,終于在一道樓梯上方,他們看到了火光。
夏帆終于松了口氣,周鼎也覺得舒服多了,三人沒有急着上去,再次檢查了一下各自的裝備,這才往樓上走去。
樓梯口有人守着,聽到動靜,立即拔出武器警戒着,果然和那個人說的一樣,他們穿着白大褂,胸口有“骨”字标識,藍色的主體,紅色的兩橫。
“怎麽回事?”二人看着陳陣和夏帆的衣服,又看了看周鼎,皺着眉問道。
“押送抓到的人。”夏帆指着周鼎說道,她戴着假面皮,化妝成了一個較瘦的男人,壓低了聲音粗着嗓子說話,雖然不能和遊先生比,但也不容易被看出問題來。
“爲什麽要從下面來?你們在哪接收的人?”兩人仍是十分戒備的模樣。
“他是周鼎,重要的犯人,爲了避免被潛伏在城裏的狼衛或其他人看到,士兵秘密抓捕後,選擇在最近的入口聯系我們。”夏帆說了個很可信的理由,青城裏埋伏着狼衛的可能性很大,誰也無法保證沒有。
兩人立即被“周鼎”這個名字吸引了,原狼衛外衛副總隊長,确實是很重要的犯人,确實是會被齊雲曉的消息吸引來的人,确實不宜在街上亂走。
他們仔細看了一下,其中一個人問道:“真是周鼎?”
夏帆點了點頭,從懷裏拿出幾張通緝令來,将周鼎那張遞給對方,城裏很多地方都貼着這樣的通緝令,她心細,偷白大褂的時候順手帶了一份回來,正好用上。
二人接過來,就着火光對比了一會,小聲交談了兩句,其中一個對夏帆說道:“你們在這裏等一會,我去叫人,他身份特殊,上頭可能會要特别對待。”
“好。”夏帆點了點頭,站在原地街着。
周鼎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他已經戴上了一副假鐐铐,自己有辦法弄開,稍微一動,鏈子就叮叮當當的響。
等了大約五分鍾左右,剛才那名守衛帶着個老者過來,鷹勾鼻,戴着副眼鏡,頭已經秃了,剩下的也都是灰白色的。
看到他,陳陣微微皺了皺眉。
是骨樂園的研究人員,是陳陣的擊殺目标,不過皺眉的原因還在于那人胸口的“骨”字不是藍色,而是綠色的,相同的隻有紅色的那兩橫。
這些人似乎用“骨”字的顔色來區分身份。
陳陣帶着假面皮,任誰都沒辦法認出他來,那人也沒有看他,盯着周鼎看了一會,一招手,說道:“跟我來。”
說完轉往前原路走去。
夏帆和陳陣一人抓着周鼎的一隻胳膊,跟在那人身後,往裏面走去。
這一層要緩和得多,牆壁燃着燭燈,偶爾能看到站崗和巡邏的守衛,都穿着白大褂,防守相當嚴密,走了一截,陳陣就看到有個“呆人”從一扇門裏走出來,手裏抱着個玻璃罐子,罐子裏裝的是一些紅色液體。
呆人貼着牆走,像是個機器人一樣,遇到了障礙物會繞開,然後繼續貼牆走,罐子抱得很穩,走得沒那麽快,漸漸被甩到了後面。
陳陣和夏帆對視一眼,他們本以爲這些人是受苦根控制的,但控制終究還是會有距離,要是呆在地面,能控制地底深處的人,那也太厲害了點,而且呆人的數量太多,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控制得了。
“控制”這個猜想似乎錯了。
跟着走了五分鍾左右,前面帶路的人轉到了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等裏面的人應了一聲,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這是個辦公室,裏面十分明亮,有一張巨大的辦公桌,桌後坐着個中年人人,同樣穿着白大褂,但胸前的“骨”字主體是黑色的。
他手裏拿着筆,正在寫東西,聽到開門才停下來,擡頭看着走進屋子的人。
這不是骨樂園的人,至少陳陣沒有見過。
“抓到了周鼎,要怎麽處理?”老人扶了扶眼鏡,抹了抹蓋在頭頂上稀薄的頭發,小意的向那人問道。
“周鼎?”中年人放下筆,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張通緝令來,同樣對比着看了一會,向陳陣問道:“怎麽抓到的?”
“不清楚。”夏帆回答道:“聽士兵說是有人告密。”
“哦?不是我們的人?”中年人收起通緝令,面帶微笑,自言自語道:“看來手裏的牌又多了一張,不錯,很不錯。”
周鼎看着中年人,問道:“你應該是個當官的吧?齊雲曉在哪裏?”
這話由他來問是最合适的,他就是來找齊雲曉的,就算被抓住了,也想知道她的下落。
中年人笑着說道:“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天花闆想了一會,對那名老者說道:“你覺得怎麽處理比較好?”
老人想了一會,說道:“這麽重要的人,把他做成傀儡有點可惜了,還是喂一些藥放着吧,當籌碼,萬一陳陣來了,身邊帶着個牽挂,他的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抓他就更簡單了,反正喂了藥,就算放走了也隻是死路一條。”
他也是順着中年人的話在說,隻不過把牌換了個說法,換成了籌碼。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那麽久了,陳陣恐怕早就來了,潛伏在城裏,隻是他不可能打探到什麽消息,隻能找青城的士兵麻煩,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開始實施計劃的第二步了。”
老人歎了口氣,說道:“聽說他現在越來越厲害,樓家的事……”
二人談論着陳陣,陳陣在旁邊聽着,遺憾的是他不能提任何問題,否則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周鼎默默的聽着,二人似乎對自己的計劃有着十足的信心,當着他的面說,毫不避諱,他沒有打斷他們,反正說得越多對他們越有利,等到二人聊得差不多了,他才又問道:“齊雲曉到底在不在你們手裏?”
中年人微笑着,看着周鼎,得意的說道:“可以說在,也可以說不在,我們知道她在哪裏,隻是沒有動手而已,也沒必要動手,因爲你們都不可能知道她在哪裏,隻要我們說她在我們手上就足夠了,你們不就上當了麽?”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齊雲曉不在青城,不在柏家或者說骨樂園手裏,而是在一個很難找到的地方,否則中年人不會說得那麽自信。
那麽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就簡單了,找到、救出方爲,離開青城,如果有可能的話,殺死骨樂園的研究人員,再問出齊雲曉的下落;如果有機會的話,順手殺死柏成。
“好了,我們走吧。”老者見中年人又拿起了筆,帶着三人出來,繼續往裏面走去。
這一次路線就比較複雜了,繞了一會,他在一扇鐵門前停下來,門旁站着不少守衛,門上寫着“倉庫重地”四個大字,但沒有寫明是什麽倉庫。
等守衛打開門,老人又帶着他們走進去。
倉庫裏有很多籠子,陳陣在翼城甘府樓下看到的那種大籠子,裏面關着不少人,有人一看到周鼎被帶進來,立即睜大眼睛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但是方爲不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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