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齊雲曉不方便,但打聽方爲還的下落還是很容易的,陳陣去了靠近北門的民兵兵營,詢問韋福安的下落。
“早回去了,昨晚值班的隊伍在早上十點就解散了。”負責排班的人拿出了登記冊,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交班登記,指了指方爲的簽名。
韋福安那三個字确實是方爲寫的,不是僞造,深入敵營,細節方面的東西他們特地找時間對過。
十點下的班,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就算回家補了個瞌睡,也早就該到客棧了,方爲連家都沒回,要麽是遇到了危險,要麽是找到了重要線索,去跟了。
如果是前者,陳陣一點法子都沒有,就算方爲有危險他也不知道去哪救,不過以方爲的實力,遇到了危險應該能逃脫;如果是後者,他應該會留下一些标記。
十點下班,以方爲喜歡熱鬧的性格,應該會選擇直接前往客棧,和陳陣他們一起吃午飯,而不是獨自回家睡覺,陳陣出了民兵營,往客棧走去,一邊走一邊觀察着路邊可能留下的标記。
果然有标記,第一個記号就在離民兵營兩百多米遠的地方,上面一個京字頭“亠”,下面有點像個“目”字,兩豎上下出頭,刻在牆上。
京字頭也是“方”字頭,方爲的方,下面那個不是個字,而是個圖形,是有軌蒸汽機車的軌道。
站台就在不遠處。
陳陣走上站台,四處尋找了一下,沒有找到别的标記,于是站在站台上等,等了一會,一輛蒸汽機車開過來,下車的那扇門邊又有一個字。
仍是個變形的“方”字,看起來有點像“虧”字,隻是最上面那一橫仍是個點,下面一撇沒有出頭,豎折折鈎寫得比較圓潤,看起來像阿拉伯數字“5”,刻得很淺,淩亂,字也很小,大概是裝作膝蓋疼,扶着門下車的時候用夾在手指頭裏的東西刻出來的。
阿拉伯數字仍在使用,主要是寫起來方便,清晰明了,下車的門邊定着5,那就是坐五站。
到了站下車,在附近尋找了一番,陳陣在牆上找到了一個小于符号“<”,上面仍有京字頭,這明顯就是箭頭了,于是朝着指示的方向一直走,在第三個路口的轉角處,又看到了上面有個京字頭的“蔔”字。
“蔔”字右邊那個點如果往上移,移到豎的頂端,就是個指着上方的箭頭,
屋子轉角沒有攀爬點,也沒能直接跳起來十米高,這個箭頭指的應該不是上房頂,而是轉彎,轉到與箭頭平行的那條路上。
轉過去是條小路,再走了百八米,一個十字路口的牆邊又有個帶京字頭的豎鈎“亅”,同樣是個箭頭,指着下方,下方沒有字,也沒有進入地下的洞口,那指的應該就是街對面。
過了街,走進了那條路,最終來到了一條巷子口,牆上也是個“蔔”字,和前面的不同,這個字被刮出來一條橫線,又粗又長,像是要把這個字劃掉。
陳陣站在巷口看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進了巷子裏。
刮痕比“蔔”字深得多,字都被刮去了一部分,如果字是後刻上去的,就不應該刻在這條線上,說明刮痕是在字之後出現的;如果要劃掉“蔔”字,那應該再添個小于符号,示意陳陣繼續往前走才對,什麽也沒有,除了進巷子看以外也沒别的辦法了。
巷子曲折,但是拐了幾個彎後,就被一堵磚牆給隔斷了,周圍沒有留下任何信息,也可以說留下了很多信息——到處都是打鬥過的痕迹。
大概可以判斷出來方爲遇到了什麽事。
方爲遇到了一個可以值得跟蹤的人,一路留下标記跟過來,跟到這裏,可能是中了埋伏,也可能是被對方察覺到了,叫來了幫手,打鬥一番,他打不過就逃了出去,離開巷子的時候順便在那個帶京字頭的“蔔”字上刮了一下。
沒有看到血迹,不代表方爲沒有受傷,骨折就不會有血迹,不過他能逃出巷子,繼續逃走應該不成問題,這片區域小路很多,實在不行還可以上房頂。
可是七個多小時了,如果他能逃走,爲什麽沒有逃去客棧找同伴?沒有回去,要麽是被抓到了,要麽是被殺死了,要麽是已經脫離危險,但有人跟着,不想把那些人引到客棧。
陳陣沿路往回走,試圖找出方爲在逃跑時留下的線索,哪怕有個沒寫完的京字頭、一道刮痕都好,可繞了好一會,都沒有任何痕迹。
天色已經快要全黑了,陳陣已經戴上蒙眼布,又爬上了房頂,這才又找到了新的刮痕。
刮痕大概是用鐵棍之類的東西刮出來的,一頭較深,刮得比較明顯,另一頭較淺,像是輕輕帶出來的,深的那頭應該是下棍的方向,淺的那頭就是方爲的逃跑方向,在全力奔跑中,也隻能留下這樣的标記了。
找起來還是不容易,方爲不是沿一條直線走的,說明有人堵截,房頂上的那條刮痕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最後的一條刮痕在離那條巷子足有千米遠的地方,這還隻是直線距離,算是繞來繞去的那些,方爲在這裏繞了恐怕有七八千米遠。
最後一條刮痕指向屋頂角落,前面已經是條較寬的路,方爲應該跳到了路上。
街上有燈,陳陣取下蒙眼布跳下去,又往前走一會,在路邊找到了一根折得很厲害的鋼筋,折口上沒有刀痕,其中一頭還殘留着不少刮下來的水泥屑。
武器沒了,要麽是被什麽鈍器打飛的,要麽是砸出去打人的,再往前走,身後就多了尾巴。
有人跟蹤,這是好事,比什麽線索也沒有要強得多,陳陣走回到那個錯綜複雜的建築群,對方立即追了上來,不再跟蹤,而是明目張膽的圍堵他。
陳陣沒有急着動手,前面有人就轉進巷子裏,遇到人就轉,七拐八繞的,最後在一條死路前停了下來,很快,後面就轉出來七八個人,同時兩側的房頂上也有人守住,俯看着他。
“還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一個穿着皮衣的人,從腰後抽出根短棍,笑着對陳陣說道。
“有事?”陳陣問道,這夥人來得很快,而且站位布置得很合理,他相信那堵牆後面也有人守着,大概就是餘圖說的化妝成平民的士兵了。
這裏隻是青城中間地帶的一片普通建築群,規劃得比較亂,不過小街小巷的串着走也挺有趣,按理說沒必要弄那麽多士兵守在這裏,方爲很可能是跟着人來到這裏,才被這些士兵盯上的,守衛那麽嚴密,莫非這裏藏着什麽重要的東西?
那人沒有回答陳陣的問題,用質問的口氣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陳陣仍是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那人皺了皺眉,沒耐心和陳陣說話了,一揮手,看着陳陣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他身後那些人擁過來,每個人手裏拿的都是短棍,朝着陳陣的肢體攻擊,沒有打他的腦袋。
頭皮較薄,容易打開花,身體則不一樣,骨頭打斷了也不會留血,方爲很可能就是被短棍圍毆了。
陳陣仍沒有急着打人,瞅準機會奪下來兩根棍子,和對方對拼,他雖然沒有練過根勢,但對身體的控制和對攻擊的判斷都異常精準,再加上左手有着很強的力量,很快就将兩人打倒在地。
“不錯嘛,比中午來的那家夥厲害些。”帶頭的那個人一點也不慌張,笑着招了一下手,說道:“一起上,看他能有多厲害。”
房頂上的人跳下來了,圍牆後面的人也翻過來了,一群人将陳陣圍在中間。
這是條小路,而不是巷子,路面能站下很多人,十多個人一起圍攻陳陣,也不顯得擁擠,但他們沒辦法傷到陳陣,反而又有幾個人被打趴下了,還有一些人的短棍在和陳陣對拼之後脫手飛出去。
呼喝聲和慘叫聲不停響起,卻始終收拾不下陳陣來,陳陣看人到得差不多了,突然發力,瞬間又打倒了幾個人,圍住他的人隻剩下四五個。
帶頭那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叫了聲“住手”,圍攻陳陣那幾個急忙退開,臉上是驚愕的表情,都想不明白這個招式看起來平淡無奇的人,爲什麽能和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對抗。
“你是誰?到底是來這裏幹什麽的?”那人又向陳陣問道。
“找人。”陳陣看着他說道:“中午來的那家夥在哪?”
對方冷笑了一聲,拿出瓶強化藥劑刺進腿裏,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也就是說,如果被這些人抓到,就能被送到方爲所在的地方,不過陳陣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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