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比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陷阱未免也太大了點,大到了無迹可尋的程度,站在地上看不到地球全貌,身在陷阱裏看不到陷阱邊緣,還不僅僅是邊緣,連陷阱中心的誘餌都看不到。
陳陣他們就像是一群聽說了某處有腐肉的秃鹫,立即飛過來,不僅看不到肉,還連吃剩的骨頭都看不到。
要離開還是不成問題的,就算對方占據主動,陳陣也有信心殺出一條血路離開這裏,夏帆能飛出去,方爲跑起來連陳陣都抓不住,就隻有周鼎因爲帶着妻子,行動力不如另外三人,可是他有假面皮,有夏帆回揚城帶過來的強化藥劑——也就是陳陣滅樓家後得到的戰利品,兩口子一人一劑,也不是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可是齊雲曉的消息還沒有找到,那麽大陣仗,還真看不出來他們手裏到底有沒有齊雲曉,這個陷阱不是用來抓人的,而是困人的。
柏四公子和苦根都是認識,甚至很熟悉方爲的,彭紀和他也見過面,幸好他們是先被方爲發現,而不是先發現的方爲。
“現在我的處境就比較微妙了。”方爲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我繼續當民兵,很有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已經露臉了,又沒辦法再戴假面皮,戴上去倒是沒問題,就跟認識我那些人說是遇上仇人之類的,可這樣就暴露了有假面皮的存在,之後可能會引出一系列變化,所以不能戴,幫我出出主意吧,我該怎麽辦?”
他甚至不認識齊雲曉是誰,來這裏隻是爲了替柏朗表忠心,畢竟認識柏朗的人太多,而方爲一直呆在樂園鎮裏,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他,如果能處理好齊雲曉這件事,把她或是誤入陷阱的狼衛救出來,柏朗就算正式入夥了,至少他能取得陽炎、陳陣他們的信任。
“比較穩妥、安全的辦法就是辭職,然後戴上假面皮,這樣還能繼續在青城活動。”周鼎撓着下巴說出了上策,抽身而退,反正有假面皮,就算見過方爲的人也不可能把他認出來。
“我也這麽想過,但是浪費了,能找出苦根、四公子、彭紀他們來,正是因爲我有民兵這個身份,可以四處走、四處看,要是有個調查方向,我退出來參與調查倒也可以,沒有具體的方向的話,退出來也是閑着沒事幹,我想呆到能找到線索再出來。”方爲歎着氣說道。
周鼎笑道:“可惜是可惜,但隻有這麽做才是萬無一失的。”
“還是有線索的時候再考慮安全吧,齊姑娘這事最好别拖,要是有時間,咱們慢慢查也沒關系,可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一頭霧水,随時可能有新情況出現,越早調查出來越好,值得冒險去做。”方爲還是搖頭,要想做事,就不能隻考慮安全。
“我也是這麽想的。”陳陣同意方爲的看法:“已經來了一個星期,什麽也查不到,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再過一個星期還是這樣,我會采取更激進的方法,讓青城這池水翻滾起來,沉在水下的東西就能浮起來了。”
“你打算幹什麽?”夏帆好奇的問道。
“暴露我的身份。”陳陣說出了他的計劃。
揭下假面皮、假手皮,纏上繃帶,穿上藍鬥篷,以陳陣這個身份現身,就像在水裏投了顆炸彈一樣,那不管是水裏的魚還是水底的石頭,統統都要被炸出來。
“五代強化藥劑。”夏帆提醒了一聲。
陳陣不怕人多,但是對方除了有數量優勢外,可能還有質量優勢,而且是未知的力量,五代強化藥劑到底有什麽玄機還一無所知,突然對上,很可能對陳陣不利。
“加上消息傳出去的時間和我們來青城的時間,至少已經過去了兩個月,變化可能很快就出現,由他們策劃的變化對我們不利,由我們策劃的變化對他們不利,他們算準了我們隻會暗中調查,我就現身打亂他們的計劃,直接去把柏朗的兄弟抓起來當人質,他總不可能用自己的命換齊雲曉的命。”陳陣說出了他剛想到的計劃。
“方法倒是不錯,就怕你沒那麽容易抓到他,抛開苦根不說,柏家任何一個人身旁都有人保護,而且是有強化藥劑的人,二公子是把那些人甩掉了,隻帶了兩個可以信任的,彭紀應該也能想到你會抓四公子的可能,說不定露面就是等你去抓的。”方爲不同意,這個險又冒得太大了。
想了一會,他說道:“不如這樣吧,你說到暴露身份,我倒有了個點子,給我兩個星期的時間,我對身邊那些民兵暴露身份,給重酬,讓他們下班後幫我打探消息,建立個臨時的、移動的情報點,打探到的東西可以在上班的時候跟我說,這樣不容易暴露,就算暴露了,我也可以以柏家内鬥爲由,說是跟着四公子來的,想要查出四公子在這裏做什麽。”
周鼎點頭道:“這個相對好一些,比陳陣大殺四方好。”
“好,那就再等兩個星期。”陳陣也點了點頭。
…………
方爲離開了,陳陣和夏帆也回了各自的房間,套房裏還剩下周鼎和他的妻子郝薇二人。
“剛才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想到了什麽辦法?”周鼎看向了起身收拾屋子的郝薇。
陳陣等人都和郝薇不算熟悉,可兩口子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一丁點不對勁都能看出來,說到實力,周鼎比郝薇強上百倍,但說到頭腦,他自愧不如。
“沒什麽……”郝薇的動作停頓了一個瞬間,緩緩搖頭。
“說吧,咱倆是齊頭介紹認識的,沒有齊頭,我也很可能活不到今天,沒辦法報答他,至少要把欠齊頭的那些債還給小雲,來之前咱們不就商量過了麽?有陳陣在,咱們需要面對的危險就小得多,隻要不是必死的想法,就說出來聽聽。”周鼎猜到郝薇的想法,她不願意說,想到的東西肯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郝薇似乎在猶豫着,直到把房間都收拾整齊,這才坐到桌邊,臉色有些蒼白。
“說到暴露身份。”她輕輕蹙着眉頭,說道:“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選。”
“我?說說看。”周鼎坐直,給妻子倒了杯酒。
“在尚義路的時候,他們就差點抓到你,你是他們最想要的目标之一,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他們就會把你抓起來,你要麽能查到小雲有沒有被抓住,要麽能查到之後被抓到的那些人是誰,無論把你送到哪裏關押,你都能查到很多東西,隻是……太冒險了,他們的身份暴露了還有逃脫的機會,你用這樣的方式暴露,就根本不可能逃出來,隻能等着别人去救,在救到之前,你的命是被别人握在手裏的,而且他們很可能會折磨你,問出你知道的東西。”郝薇說出了她的想法,越說越覺得兇險。
“确實是個不錯的辦法,就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萬一我被抓到之後秘密關押起來,誰也找不到,那這個計劃就沒有意義了,說不定陳陣也想到了這個辦法,隻是沒有提出來,被折磨一下倒是沒什麽,你能不能想出在我被抓到後,還能找到我的方法?不管是水泥還是鋼鐵,都擋不住陳陣,他随時可以挖地道去找我,隻要能找到我,我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周鼎冷靜的思考了一下,說出了計劃的關鍵。
如果方爲是正式的士兵,說不定還能找出關押的位置,民兵做的就是士兵的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觸到這方面的東西。
“我想想。”郝薇點了點頭。
…………
接下來的幾天,方爲開始建立他的臨時情報網,陳陣、夏帆和周鼎則繼續着每天出門瞎逛的日子,他們是來和同伴彙合的,說辭一緻,在城裏“找人”也不會引起懷疑。
陳陣主要是去柏四公子所住的地方附近走,夏帆則在苦根所住的地方活動,周鼎則是滿城亂逛,希望能找到過去的狼衛。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了,方爲那邊沒有太大的進展,倒是陳陣這邊有了新的發現。
那天他在街上走着,看到了一個人,身材矮小,從柏四公子所住的地方出來,往苦根那邊走去,走得快的時候,右腳看起來有點瘸。
是很久沒有見到的餘圖。
餘圖到底能不能信任,陳陣現在也無法确定了,在徐城交戰之後,當時的餘圖是可以信任的,但人的想法是會發生變化的,幾個月的時間,可能又有了新的際遇,新的想法。
不過在這種一愁莫展的時候,能遇到餘圖,很可能會讓事情有新的轉機,畢竟餘圖的身份還是柏家的人,他是能夠接觸到核心機密的。
陳陣當機立斷,立即跟了上去,走到餘圖身旁,問道:“能讓你變成蒼蠅的藥劑,研究出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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