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刀知道陳陣力氣大、身體堅硬,被貼身了,他的能力和實力都無法發揮出來,自然要阻止,刀出鞘,猛的劈出去,帶着自己的勢,借着磁力的勢,劈進了頭顱。
這一刀是可以把人豎着劈成兩半的,但是因爲太快,刀刃毫無阻礙的穿過了腦袋和胸口,指向了地面。
手感不對。
鄭三刀先前是刺過陳陣一刀的,刺的正是胸口,那一刀的威力也不小,沒能刺進去,陳陣胸口也是有骨頭保護的,可這一刀明明劃過了胸口,劃破了心髒,身上的骨頭劈斷了,但沒有感覺到外骨骼的阻礙。
不是陳陣!
中計了,刀才剛劈下去,“陳陣”也撞到了面前,妨礙了擡刀,想到陳陣剛才砸過來的刀刃碎片和磚塊,鄭三刀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也顧不上抱燈籠了,擡手抓住他劈開的那個人,擋在身前。
果然,屍體劇烈的震動了幾下,顯然是被什麽東西打中了。
燈籠掉在了地上,“嘭”的燒起來,黑暗消失,明亮的光刺得鄭三刀眯起了眼睛,等适應光線,他看到手裏的人正是自己的大徒弟,也就是先前藏在屋子裏埋伏陳陣,被陳陣刺穿腦袋的那人,腦袋胸口劈開了,後背又被磚塊、刀刃碎片打出來幾個口子,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鮮血僅僅是受地心引力影響,“啪嗒啪嗒”的滴在燈籠旁邊。
陳陣就在前面不遠處,回頭看着鄭三刀,明顯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表情平靜,蒙眼布黑得深沉。
他把屍體背過來了,鄭三刀能感應到血液裏的鐵元素,但肯定沒辦法分清誰是誰,否則沒必要讓他徒弟和那些拿着鋼弩的人離開。
屍體血液裏的鐵元素不會消失,陳陣背着,顧三刀就隻能感覺到前面有一團淡薄的鐵元素在跑,等他追上來,把屍體抛過去,順便砸一把參雜了碎磚塊的刀刃碎片,能傷到鄭三刀固然好,傷不到至少也要把那盞燈籠給毀了。
燈籠在燃燒,地下層最後的光芒異常明亮,鄭三刀知道,在這火光消失的時候,形勢就會變得對他極爲不利,整燈籠都燃燒起來了,很快就會燒完,裏面的蠟燭大概化成了一灘,再也找不到光亮。
怒吼一聲,鄭三刀把徒弟的屍體往後一扔,沖了過去。
陳陣擡起左手,四指刺進牆壁裏,用力一揮,水泥和磚屑飛向鄭三刀,他則轉身繼續往前跑去。
不釋放黑暗,沒有負重,陳陣的奔跑速度是非常驚人的,但他沒有全力奔跑,沒有把鄭三刀徹底甩脫,那沒有意義,他無法偷襲鄭三刀,哪怕是用遠距離攻擊。
鄭三刀拼命追着,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陳陣腰上挂着的扁壺、酒壺,手裏握着的刀刃碎片,不至于跟丢,但是轉過轉角後,他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燈籠熄滅,光芒徹底消失。
跑了一截,陳陣轉進了一間屋子裏,地下層的房間都沒有窗子,也就是說,隻要堵住了門,陳陣就會被困死在那間屋子裏。
鄭三刀卻沒有急着去堵門,他能感覺到地上有幾灘血迹,拿着鋼弩的人應該就是在這附近被殺死的,但是屍體不在這裏,鋼弩也不在。
陳陣詭計多端,不知道這一次又玩了什麽花招,鄭三刀不怕鋼弩,弩矢裏的鐵含量很高,也是會受他控制的,哪怕速度極快,躲過來的時候他也能控制弩矢偏轉開來,除非是抵在身前,否則絕不可能射中他。
那間屋子很特殊,非常特殊,鄭三刀能感覺到裏面有鐵,大量的鐵,走到房間門口,他停下腳步。
房間裏有桁架,胡亂的堆在牆邊,四壁都有;有鋼弩,弄壞了扔在地闆上;有弩矢,插在天花闆、牆壁裏;有各式各樣的金屬物品,有挂在牆上的,吊在頂上的,鋪在地上的。
對于一個可以鐵器的人來說,這個房間既是天堂,也是地獄。
因爲陳陣消失了。
鐵元素含量的多少,關系着鄭三刀感應力的強弱,血液裏的鐵元素極少,和這些金屬物品比起來,就是一碗清水與一片汪洋的區别,把水倒進汪洋裏,誰還能把那碗水找出來?
陳陣花了十分鍾才布置出了這個房間,有黑暗,有一屋子的鐵器,他就能做到真正的隐身。
“有想法。”鄭三刀站在門框内,笑着說道:“你是怎麽想到這一招的?”
他說話,也是爲了測試這裏是否被黑暗籠罩着,周圍已經一片漆黑,他無法分辨出是陳陣的黑還是自然的黑。
“你的刀。”陳陣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鄭三刀一揮手,一截桁架突然飛起,砸向聲音響起的地方,但什麽也沒打中,又落到了對面的桁架上,嘩啦啦一陣響。
“你每次出手後都要把刀插回刀鞘裏,我猜你的刀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插進去後,就能減少刀刃上的鐵對你的影響,否則那把刀就像蒙眼的布一樣,會幹擾你的感應。”陳陣的聲音在屋子裏遊曳不定。
在他說話的同時,鄭三刀也沒有閑着,控制着那些鐵器不停的向聲源砸去,滿屋子都是噪音,刺得人耳膜發癢,他已經習慣了這要關的聲音,但對陳陣來說,這是件痛苦的事。
“可惜啊可惜。”等陳陣的聲音消失後,鄭三刀又不屑的說道:“你在天花闆、地闆、牆壁上都布置了鐵器,确實可以消失,可隻要你離得比較,我還是可以感應到你的,你想攻擊我就必須動起來,一動我就能夠發現你,而且布置得這麽好,還讓我知道了這個房間的情況,牆在哪,天花闆在哪,我都能感覺到,在房間裏,我的‘眼睛’可比你好使多了。”
說罷,他一招手,招起一把鋼弩飛到身邊,圍着他旋轉起來,越轉越快,發出了呼呼的聲音,被環繞自己的鋼弩保護起來,鄭三刀邁步走進了屋子裏,随手把一些鐵器堆到屋門口。
他走到了房間中心,這樣無論陳陣身在什麽地方,都離他比較近,房間不大,隻要陳陣一動,他立即就能反應過來,無論是砸磚塊還是砸刀刃,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不一定。”陳陣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鄭三刀立即控制鋼弩砸過去,“噗”的一聲砸進了一個人的身體裏,骨頭被砸斷,接着,一大團鮮血朝着他飛過來。
鄭三刀急忙揮刀去砍,砍是砍中了,但那團東西還是打在了他的身上,那是鮮血,帶着濃濃的鐵鏽味,還熱着,極爲惡心。
然後又是一團。
鄭三刀被惡心得不行,幾欲作嘔,心頭火起,虎吼一聲,不停的朝角落裏的桁架、地上的鋼弩招手,不再控制鋼弩,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自己的磁力上,讓屋子裏的鐵器都飛起來四處亂砸,威力不弱,而且屋子裏空間有限,最寬的兩面牆壁之間也隻有五六米的距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不用鋼弩防身,鄭三刀也有辦法保護自己,他掏出一支金屬針管,刺進了大腿裏。
強化藥劑。
這是他一直隐藏着的實力,敢走進這個既像天堂又像地獄一樣的屋子裏,憑借的就是這支強化藥劑,他唯一怕的就是陳陣用磚石砸他,有了強化藥劑,有了強大的防禦力,他還怕什麽呢?
很快,鄭三刀的眼睛裏放出了紫色的光芒。
但在他注射強化藥劑的時候,鐵器砸在地上、牆上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黑暗已經放出來,但他仍能感應到房間裏的一切。
又砸中了不少肉體、砸斷了不少骨頭,那是陳陣放在屋子裏的屍體,那些金屬砸遍、絞碎了,房間裏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濃得刺鼻。
停下來,鄭三刀專心感應着周圍的動靜,釋放出黑暗,陳陣的防禦力就會大幅下降,就算被鐵器挂到一下也會受傷,他肯定沒有死,因爲黑暗還在,但很有可能受傷了,說不定斷了手甚至,或是流出了内髒。
半塊斷磚突然砸過來,打在鄭三刀臉上,碎成了碴,而鄭三刀隻是被打得歪了下頭,立即控制大量鐵器往磚塊飛來的方向砸過去,如海浪一般,覆蓋了很大的一片區域。
鋼鐵海浪拍擊在牆壁上,砸出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坑,但是鄭三刀卻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他背着的刀被人從後面拔出來了,能夠在黑暗中知道他的刀柄在哪,必然是陳陣無疑,拔得極快,在鄭三刀轉身之前,刀已經被拔出,掰斷,刀柄向他擲來。
鄭三刀揮手打開刀柄,又控制着鋼鐵海浪拍向身後,但這次也是一樣,什麽也沒能打中。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陳陣在身後,那麽剛才的磚塊是誰砸過來的?如果拔刀的人是陳陣,爲什麽打不中他?
又是半塊斷磚砸過來,砸在了鄭三刀後腦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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