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安看起來沒胃口,隻是随便吃了點就放下了筷子,倒是酒上來後,就不停的喝着,很快就把自己灌得臉紅脖子粗。
“範虎是虎衛。”他講述着邋遢中年人的事:“虎衛的外衛副隊長,大概在……七年前,他和當時的外衛隊長鬧翻,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揚城,到外面創立了小貓獵人團。”
虎衛和狼衛齊名,虎衛個人戰力強,狼衛團隊作戰強,事變當天,正因爲狼衛内部出了問題,不再是一個整體,梁城才破得那麽快,揚城的情況和梁城差不多,同樣有叛徒,同樣打不過強化人,但是成功逃離的虎衛比狼衛要多得多。
範虎是外衛副隊長,也就是和周鼎一個級别的,可已經離開了,現在也隻是一個結石獵人團的首領,照理說肇安還是不應該怕他。
段征明提出了這個問題,肇安灌了杯酒,回答道:“他做虎衛的時候就在梁城很有名望了,受人敬重,留下了不少傳說,但真正讓他擁有現在地位的,還是在半年前……”
半年前,揚城初受蟲災,無數大蟲子爬向東方海邊,由于大蟲子的目的性很強,碰到密林帶根本不會繞開,而是破出一條道來繼續前進,揚城的第一道防線就這樣被破壞了。
當時事變剛過不久,換防事宜還沒有徹底安排妥當,雖說蟲子大軍提前就被偵巡隊員發現,但來得太快太突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了不少。
天虹高速轉動起來,據說當時大蟲子的肢體、蟲殼把城牆堆高、堆厚了不少,局勢是穩定住了,可是大蟲子源源不斷,而熱石、柴禾總有用完的時候,最多撐一個月就得玩完。
過去也有過持續一個月的蟲災,但都是陸陸續續的來,不會像這樣蜂擁而至。
揚城要完,消息傳出去後,柏家立即從别的城市抽調士兵趕往揚城,并收集了大量熱石運往梁城,士兵倒是還好,可熱石運過來需要花不少時間,而且路上可能會遇到危險,要是被蟲子攔了,揚城的天虹停轉一小時,城可能就滅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範虎帶着小貓獵人團到了。
對居住在其它城市的人來說,隻是聽說揚城鬧了蟲災,鬧得挺大,而且蟲子是往東邊去的,也就是說遠離他們了,暗自慶幸的人也不少。
但範虎是揚城人,曾經是虎衛,雖然離開了,但聽到揚城出事是不會放着不管的,小貓獵人團也是第一個趕赴揚城增援的結石獵人團。
人數不多,他們不可能以一個團隊的力量對抗大量變異生物,了解清楚情況後,就分散開來,往返奔波于各個城市,背着木箱子運熱石,身手好、速度快,獨自行動又有着很高的機動性,大蟲子追不到他們,他們也把揚城的最新情況帶到了各個城市。
一個月的時間,小貓獵人團的其餘成員多次往返于離揚城最近的徐城、豫城和翼城,範虎到達離得較遠的荊城兩次,回到揚城兩次,兩次都是進城就虛脫昏迷了,是摔進城内的。
小貓獵人團的瘋狂奔波,給揚城帶回來了大量熱石,揚城的天虹才能多轉一個月,接着他們又幾次出城,護送柏家從各地運來的熱石,真正确保了揚城的安全。
沒有小貓獵人團,揚城可能在幾個月前就變成廢墟了。
範虎帶人主動回援、千裏奔波拯救揚城,他在揚城的受尊敬程度是沒人可以比拟的,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沒有人不敬佩範虎,而穩定局勢後,小貓獵人團也沒有立即離開,繼續接任務、做實事,在危機徹底解除之前不打算離開。
之後陸續到達的士兵和結石獵人團聽說了這事,也都對小貓獵人團佩服得五體投地,别說當街割人舌頭,哪怕他一刀把那人殺了也不會有人管。
在揚城,沒有比範虎更橫的,但這僅指他的地位,他本人并不是個橫人,就像今天的事,他出面解決了陳陣等人和肇安之間可能發生的沖突,又何嘗不是救下了肇安?
“我是官員”這句話,在範虎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肇安此時灌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後悔自己說了那句話。
“我得好好謝謝他,他這一出面,我除了掉了點面子,什麽損失都沒有,唉,那樣一個人,真是……真是……”肇安紅着臉感歎。
“你的命還不一定保得住。”陳陣緩緩說道。
當頭一盆冷水澆下,肇安一哆嗦,苦笑着說道:“幾位看在他面子上,就放過我吧,我是真不敢再玩什麽玄虛了,否則别說你們,揚城的其他人也饒不了我。”
“那範虎不是簡單人物啊。”段征明也感歎道:“出面說幾句話,解決個沖突,救了個人,說不定還塑了個好官,你以後可得摸着良心做事。”
“那是,那是。”肇安讪笑着說道。
段征明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明天你的心還沒被掏出來的話。”
肇安一愣,想起了那數百顆血淋淋的心髒,脊背發涼,看了陳陣一眼,發現陳陣正用平靜的目光看着他,再打了個冷顫,急忙轉移話題:“幾位要找住的地方,有什麽條件?”
“我打算開家醫院,現在人手不夠,所以打算先開急救所,之後慢慢發展,如果能有合适又便宜的地方,一步到位是最好的,就算沒辦法弄到開醫院的房子,至少也得有個開急救所的地方,最好能靠近城邊,不能偏僻、不能太小,至少得有病房、手術室、器具室這些地方,另外還得有我們住的空間。”段征明說出了他的想法。
正是因爲需要這些條件,所以他們忙了一下午都沒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可是病房、手術室是必須有的,住的地方反而不怎麽要緊。
“醫院?你們這孤冢獵人團都是人才啊!”肇安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段征明,及時拍了記馬屁,想了一會說道:“現在的揚城缺正缺這些公共設施,你要開醫院,上頭是歡迎的,肯定會特别照顧,搞不好還能有不錯的福利,不錯,我今晚就去打聽,看有沒有合适的地方,明天一早就能給你們答複,咱們先吃飯,吃完了我安排你們住下,也好找你們。”
有這句話,肇安的命是暫時保住了,幾人又吃了一陣,離開了威虎樓,住進了一間不錯的客棧裏。
安排好三人的住處,肇安就離開了,這是個可住六人的套房,陳陣、段征明和陽炎坐在客廳裏,喝着茶,思考着範虎幫他們的原因。
“照理說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沒必要幫我們,肇安他看不在眼裏,主要目的可能還是陳陣。”段征明的臉很紅,但隻是上臉而已,并沒有醉,三人的身份比較敏感,陳陣又受着通緝,行事必須小心,醉了可不行。
“希望是出力或殺人的事。”陳陣仍纏着他的蒙眼布,沒有解下來的打算,既然準備以後一直纏着,就必須盡快習慣眼睛上有塊布的感覺。
“嗯,一次性能做完的事比較好,怕就怕拖長了。”陽炎點頭道:“現在咱們手頭還有不少事要做,急救所開起來後段大夫就得開始忙碌,人手是個大問題。”
“說不定他找咱們是有别的事,還是别亂猜了,明天中午就能知道,咱們早點休息,另外晚上警惕一點,三百多顆結石可是當街清點出來的,那麽多人看到了,雖說遭人掂記的可能性比較小,但還是得防着點。”段征明說着走進浴室洗澡去了。
客棧也是在揚城内圈的,治安比較好,當天晚上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肇安就來敲門了,看起來睡得也不怎麽好,眼睛裏有血絲。
“怎麽?怕有人偷偷跟着你回家,把你殺了?”看到他模樣,段征明笑着調侃道。
被說中心事,肇安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倒不是防你們,以你們的身手,要殺我我也防不了,怕的是有人因爲昨天的事來搗亂,把事情賴在你們頭上。”
“既然範虎出面擔保了,應該沒人那麽不開眼吧?你想多了。”段征明把油條塞進嘴裏,問道:“怎麽樣?落實到了沒?”
肇安重重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要是想在内圈開醫院,那就麻煩多了,現在内圈裏寸土寸金,但是在城邊上開就沒問題,我沒花多少時間就落實好了,也不貴,等你們吃完早餐,我就帶你們去。”
“現在就走。”段征明起身就是背他的行囊。
三人跟着肇安出了客棧,徑直向東走,來到了離東城門很近的主街上。
“就這了。”肇安指着街邊的圍牆說道。
臨近主街,離東城門隻有幾百米距離,街面上的這堵圍牆長度超過了三十米,看不到裏面有多大,但地方絕對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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