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齊雲曉之前,他打算喬裝行動,有通緝令,雖然看不太出來是他,可是在翼城鬧了一番,其它城的守衛很可能會加強排查,阻止他進城,倒不是怕士兵的追殺,而是街上巡邏的士兵多了,不方便找人,做不到像遊先生那樣變換莫測,但把一些易于識别的特征隐去還是可以做到的。
有“路”的廢墟外圍都會有一些人爲的痕迹,比如在牆壁上寫寫畫畫、用繩子串一些東西挂在牆頭上、把牆拆出特殊的形狀等等,這座廢墟的牆壁上有新畫的箭頭,指着門所在的位置,繞了小半個圈,陳陣從前面立着根石柱的窄門進入了廢墟。
廢墟裏清理出來了一條能容馬匹通過的小道,受地型和倒塌的建築物限制,小道十分曲折,七拐八繞的走了好一會,他才來到了朝霞路。
眼前的情景讓他稍稍有些吃驚。
遠處正在拆房子,廢墟裏殘存的、可以住人的房子;稍近一點的地方則也有人正在蓋房子,用木頭搭建的大房子,像是個大工地一樣,最小道最近的這頭已經完工,拓寬了不少,兩旁的房子已經搭好,看起來還挺漂亮,中間像個集市,一些人在這裏擺攤,賣什麽的都有,多是一些從廢墟裏撿來的寶貝,也有嶄新的生活用品、生的食材和熟的食物,大概都是從徐城買來賣的。
朝霞路似乎正在建造一個村落。
“野味”也不少。
陳陣走到一個挂着不少大老鼠的烤肉攤前,還沒開口,四十來剛的攤主就一把塑料小扇子把肉香味扇到了陳陣臉上,笑着說道:“一塊錢三串,要多少?放心,我這東西幹淨。”
他看到外面來的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似乎這裏經常有外人光顧,隻是稍微打量了一下,畢竟陳陣。
“塊?”陳陣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覺得很奇怪。
“不懂了吧?”攤主樂呵呵的說道:“聽說災變前的人都把錢叫作‘塊’,一塊錢就是一獅币的意思,來幾串?”
“不用,我是來找人的,姓仝,人工仝。”陳陣搖了搖頭。
“哦,他們一個月前就出去了,就算回來了也會先到徐城逍遙一番,玩夠了才回來。”攤主把扇子放下,又問:“有要緊事?你是城裏來的?”
陳陣确實是從翼城直接來這裏的,點了點頭,說道:“有事要找他。”
“那等吧。”攤主是個爽快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大屋,說道:“那是老路頭……不對,是……驿承開的客棧,你可以住裏面等,要是有錢也可以住徐城裏等,過段時間再來看情況。”
“多謝。”陳陣掏出一枚五塊錢硬币,放到烤肉角左側的托盤旁,走向了攤主指的那間客棧,他留了一些錢給鄒家姐弟,現在身上還帶着五萬多,也算是個富人了。
“啧啧,不愧是城裏來的人,有錢啊,那件衣服也不錯……”那攤主拿起硬币,回頭看了一眼陳陣的背景,歎了口氣,嘟喃道:“路頭也真是的,幹嘛要立個不能打劫外來的人規矩。”
說着,他又看向遠處,那裏有個女人正滿頭大汗的鋸着木料,腰枝一扭一扭的,看得攤主直咽口水。
…………
客棧的櫃台後坐着個中年人,正閉目養神,臉上一條長長的刀疤,從鼻子一直拉到右眼根,看到陳陣進來,他坐直,笑着問道:“住店的?”
陳陣點了點頭。
“一晚上五塊錢,吃的另算。”中年人笑得更歡快了:“住多久?”
“住到姓仝的結石獵人回來,我找他有事。”陳陣又拿出一枚硬币放到櫃台上,硬币上的“百”字反射着烏光。
“好咧。”客棧老闆笑着拿起硬币,說道:“你盡管住着,等老仝回來我會告訴你。”
說着他又拿出把鑰匙放到櫃台上,對陳陣說道:“二樓最裏面那間。”
陳陣拿起鑰匙往樓梯走去,這家客棧的一樓放着很多桌子,估計能讓全鎮人都坐進來,蓋這麽大,似乎是想把這地方擴建成一個小鎮子,否則也沒必要弄客棧了。
走到樓梯口剛要上去,陳陣就聽到上面有說話聲響起:“下個月我會再來的,好好養着吧。”
樓梯也是木頭的,被踩得咚咚直響,能容幾人并肩行走,但陳陣沒有上去,隻是擡頭看着。
他聽過那個聲音。
…………
段征明背着個方方正正的急救箱從樓上下來,轉過拐角,看到了那個擡頭看着他的人,剛開始還沒認出來,剛要繼續下樓梯,突然愣住,吸了口涼氣,伸出去的腳也懸在了半空中。
客棧老闆看到這個情景,微微一皺眉,拔出了藏在桌子下面的刀。
鞘口刮着刀身的聲音雖輕,但陳陣還是聽到了,回頭往櫃台看去,客棧老闆的動作一滞,随後嗆啷一聲拔出了刀,站起身來。
“别誤會。”段征明急忙從樓梯上跑下來,摟着陳陣對客棧老闆說道:“自己人。”
老闆一點頭,對陳陣笑了笑,臉上的刀疤格外顯眼,又坐了回去,還刀入鞘,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來壺酒,來幾個小菜。”段征明像是使自己家的傭人一樣,摟着陳陣到最裏面的角落裏坐下,将急救箱放在地上。
老闆應了一聲,起身走向廚房。
段征明看着陳陣,看了好一會,才露出了一個有些複雜的笑容,說道:“你沒變。”
“你留胡子了。”陳陣淡淡的說道。
段征明又笑着摸了摸嘴邊的一圈胡子,說道:“沒時間刮,而且比較有女人緣。”
“我在找齊雲曉。”陳陣直奔主題。
“小雲,她沒事吧?”段征明的話表明了他還沒有見過齊雲曉。
“齊峰被殺了,我被孔度追着,隻好分開,不知道她有沒有事。”陳陣把那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孔度……”段征明聽到這個名字,歎了口氣,說道:“楊炎也在徐城,隻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楊炎了,他改了個姓,姓陽,太陽的陽,沒想到姓改了,個性也變了。”
客棧老闆端着托盤走過來,放下一盤幹煎豆腐、一盤藕片、一盤油炸豬皮、一盤涼拌皮蛋和一壇酒,再把那枚硬币放到陳陣面前,說道:“段大夫的朋友,想住多久都行。”
說完就自行離開了。
段征明似乎回憶起了往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打開酒壇封口,倒了兩杯酒,說道:“當醫生真好啊,到哪都吃得開。”
陳陣點了點頭,和段征明碰杯,飲酒。
“陽炎的父母被孔度殺了。”段征明講述起他逃出運輸通道之後的事。
和陳陣相比,他和陽炎這半年來的日子就平凡了許多,治好了陽炎的傷,二人來這裏讨人情債,那姓仝的結石獵人是個講義氣的人,安排他們在朝霞路住了兩個月,就在徐城爲二人找了個住處,将他們送徐城裏住,那裏的生活條件比朝霞路好得多。
段征明醫術了得,給人療傷治病,漸漸也有了一些名氣,不愁吃穿,住在這裏受到了路頭和路民的照顧,他偶爾也會加到朝霞路給人看看病,這裏的改造計劃也是他提出來的。
“陽炎連父母的屍首都無法安葬,也看不到報仇的希望。”段征明歎着氣說道:“雖然也有天賦,可是和孔度的差距太大,報仇隻是自尋死路,他意志消沉,整天喝酒、玩女人,在徐城倒是也有了名氣,是個到處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楊炎是寶貴公子出身,相貌英俊,氣質又好,在梁城的時候就極受歡迎,改爲陽炎後,個性變了,但這些東西是不會消失的,自然也很受歡迎,至于改姓也很好理解,楊姓是柏家安排的,梁城被破、父母被殺,這個姓也被他抛棄了。
“你能不能幫他?他再這麽折騰下去,恐怕四十歲不到就會把自己弄死,我也不可能每天坐在他面前盯着。”段征明無奈的向陳陣問道。
“我不會幫他。”陳陣想了想,說道:“找孔度報仇這件事我不會參與,但是你們可以幫他,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希望。”
他把骨樂園擁有強化藥劑和複合強化藥劑這件事簡單說了一下,又道:“今後可能會有更好的強化藥劑,如果能弄到,就有報仇的希望。”
“好,我下午就回去,到時候咱們一起走吧,去徐城。”段征明看起來很高興。
當天下午,二人一同離開了朝霞路,路民們紛紛來送,一直把他們送出了廢墟才回去,正如段征明說的那樣,救死扶傷的人,無論到哪裏都是極受歡迎的。
…………
臨近中午,陽炎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躺在旁邊,身上近乎赤果,隻裹了一層薄被單的女人,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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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相如說
感謝陽炎光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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