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往下猛沖,他先前殺了很多人,越殺越熱,越熱越想殺,直到中了方爲的一箭,疼痛像一盆冷水似的,澆滅了他的殺欲,使他稍微冷靜了一些,之後的追殺怎麽也追不到方爲,熾熱的血漸漸冷卻,所以趙叔一叫他就跟着走了,也能聽取遊先生的意見。
理智在恢複,他卻不希望找回這個曾經最信賴的“夥伴”,想要盡快遇到敵人,盡快再打起來,所以才沖得這麽快、這麽猛,甚至一腳踩空滾了好一會。
重新回到地下一層,陳陣看到了火光,遠處某條過道的牆反射出來的,在黑暗中十分顯眼。
陳陣立即沖了過去,沖出半圓房間,沖進了他和馮春戰鬥過、地闆坑坑窪窪、牆壁滿布蛛網裂紋的走廊,沖向火光。
腳步聲一響起,前方橫着的過道裏立即亮起火光,接着沖出來一群守衛,拿着火把,注射了強化藥劑,抽出武器迎向陳陣。
剛一交手,陳陣立即感覺到了威力,這些人都能算得上是根勢高手了,實力全部都在孔度的徒弟徐燕文之上,比曹洪洪差一些,可是有強化藥劑,他們可以輕易殺死曹洪洪。
難以命中目标,這些守衛又堵住了走廊,陳陣一來就中了兩刀,左腿、右臂被拉出來兩道半厘米深的口子,但他卻很高興,又開打了,他的狀态還能保持下去。
趙叔背着歐陽,和遊先生一起跑下來,躲在半圓房間裏沒有出來,趙叔還保持着強化狀态,可是沒上來打,原因有四:一是地方小,陳陣一個人好施展,不怕誤傷自己人;二是可能打不過,要是遇到了危險,還可能使陳陣分心;三是後面可能還會有守衛下來,地面還有幾十名守衛活着;四是陳陣現在的狀态怪怪的,打完之後大概會繼續往前跑,出了這條走廊,前面的岔路就多了起來,可能會有敵人繞過來,總不能把受了傷的遊先生和幾乎無法動彈的歐陽扔在這裏。
從陳陣先前的表現來看,他們對他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火把插進了牆裏,離得近的幾支被打鬥中人揮出來的勁風吹滅了,較遠處的幾支足以照亮走廊,新型強化藥劑會讓被強化的人眼睛紅,但是不會光,看不到黑暗裏的事物,必須有光亮。
陳陣打得很專心,對上強化過的根勢高手,他有些力不從心,幸好左拳擁有極大威力,那些守衛也知道這一點,不敢被那隻手碰到,雙方才勉強打了個平手。
這樣打下去對自己不利,陳陣很清楚這一點,這些守衛防多攻少,也是在拖時間。
必須作出一些犧牲,以傷換命。
得出這個結論,他立即加強了攻勢,在明知道會挨刀子的情況下強行出手,終于擊碎了一名守衛的胸口。
守衛倒在地上,被陳陣俯身撿起來,把刀一扔,右手拿着當擋箭牌,偶爾還揮出去砸人,屍體一揮舞起來,聲勢頓時大了不少,把那些守衛逼得連連後退。
又有火把被吹熄,最後隻剩下了一支,走廊暗了不少,守衛們不敢再退,全力拼殺擋住了陳陣,護住那支火把。
而就在這個時候,田怡出現在遠處的走廊盡頭,手裏抱着個半透明的塑料整理箱,看向這邊,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一看到她,陳陣虎吼一聲,把手裏的屍體用力砸出去,不是砸向田怡,夠不到,而是砸向了火把。
這一下來得很突然,走廊裏頓時漆黑一片,骨頭碎裂的聲音随之響起,黑暗中的強化守衛無法擋住陳陣的攻擊,頓時死了。
陳陣向田怡沖了過去,可前面的走廊裏又轉出六個人來,每個人的眼中都放出了紫色的光芒。
有強化守衛,自然就有複合強化守衛,骨樂園應該變不出什麽花樣了,這六人應該就是他們的王牌。
這是六個骨子獵手。
六人都拿着金屬制成的短棍,每人兩把,長一米左右,手臂粗細,看起來很有份量,可以砸斷骨頭,但隻要不打中腦袋或重要器官,就不會緻死,這是斷肢用的,方便捉到活着的骨子。
陳陣被打退了,退回到和強化守衛戰鬥的走廊裏,又撿了具屍體,可擋箭牌沒用了,短棍的威力大得驚人,強化守衛的屍體幾下就會被打碎、打斷,陳陣的身體有振動保護,防禦比強化守衛好得多,卻也受不住十二根短棍的輪流砸擊,不得不退。
“啪啪啪……”
打了一小會,六人漸漸摸索出陳陣的打鬥習慣,短棍不停的敲打在他身上,六人的實力都要比曹洪洪還強,又有着極爲默契的配合,陳陣竟完全無法打到他們,而且短棍力量很大,想闖過去也會被打回來,而他正熱血沸騰,連一絲撤退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遠處出現了一抹綠光,像是黑暗處貓眼裏映出的那種,隻亮一隻眼,是因爲那人隻有一隻眼睛能夠夜視,正是田凱澤。
他朝旁邊招了招手,牆壁反射的火光就越來越亮,沒一會,舉着火把的苦根走到他身旁,陪着他朝這邊走來。
田凱澤面帶微笑,帶來欣賞陳陣的戰鬥了,他似乎對那六名骨子獵手的實力很有信心,也可能是和苦根有關系。
“何必呢?”他微笑着對陳陣說道:“我們一起合作,對人類、對整個盤古大6都有好處,爲什麽非要走到這一步呢?”
陳陣幾次想撲過去,都被短棍打了回來,這六人力量極大,每挨一棍都會覺得身體麻,血液被震蕩,越來越熾熱,他的力量、度和防禦力都比先前更高了,卻仍無法突破六人組成的“牆壁”。
“是爲了孔瑩?”田凱澤看到陳陣的模樣,歎了口氣說道:“她的死,我們也很遺憾,可是找不到救她的方法,孔瑩本來就是要死的,我們并沒有奪走她的生命,在最後時光能爲人類的未來做出巨大貢獻,她自己也很高興,而且我們并沒有虐待她,這兩個多月裏,她被照顧得很好,你爲什麽這麽執着的想替她報仇?”
“啪!”
陳陣右臂出現了裂紋,他卻像沒聽到一樣,看着田凱澤說道:“希望,你們奪走的不是她的生命,是希望。”
他的聲音低沉,卻透着股金屬味道,聽起來冰冷、陰森。
“看海的希望?”田凱澤愣了一下,聳了聳肩:“可是你已經把希望畫給她了,我去過海邊,見過大海,大海根本沒有你畫得那麽漂亮,她看到了你的畫,再見到真正的大海,恐怕是會失望的,她逝世的時候,腦中想到的一定是最漂亮的大海。”
“啪!”
陳陣又挨了一下,他的注意力轉換到了戰鬥上,緩和過來,又道:“畫的海隻能用眼睛看,真正的海能看、能聽、能聞、能嘗,她不會失望,普通的海,永遠比畫出來的好。”
田凱澤沉默了一下,說道:“可是她的犧牲,能讓更多喜歡海的人去看海,能讓人類擁有戰勝、清除大蟲子的希望,和全人類比起來,她的夢想是微不足道的,難道你不認爲她的犧牲是值得的?”
“如果那是代價的話,那就讓人類都消逝好了。”陳陣又挨了兩棍,聲音卻意外的平靜。
“鼠目寸光,不可理喻。”田凱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會說這麽多話。”
“狂化帶來的不理智、被當成造血機的副作用、和人接觸過多的後遺症。”陳陣的左肋被打裂,裂得厲害,疼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啪……啪……”
短棍抽在陳陣身上的頻率越來越高,清脆的骨裂聲越來越多,最終,一根短棍打在了陳陣臉上,将他抽得身子一歪,單膝跪在地上,雖然立即就站起來了,可是誰都能看出,他快要不行了。
田凱澤揚了揚眉,轉頭看向苦根,說道:“好吧,我收回先前的話,根勢确實是有用的,強化人相遇,決定勝利的還是隻有根勢,看來咱們也不用走了,死了些守衛而已,再補充就行。”
苦根舉着火把,微微點了點頭。
“咚!”
一根短棍敲在了陳陣額頭上,再次将他打倒在地,陳陣坐在地上,頭暈目眩,意識模糊,眼中的紅光微弱得幾乎看不到了。
趙叔、遊先生和歐陽看到這個情景,終于沖了過來,他們都沒想到那六名守衛有着如此高強的實力,也沒有抛下陳陣。
可他們沖過來也無濟于事,立即就被短棍擊飛了,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隻有歐陽沒人敢碰,生怕把他給打死,歐陽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拿着把撿來的刀就要去觸碰其中一名守衛,哪怕對方用短棍來格他的刀也會被電死。
可惜那人不上當,輕輕一腳踢在歐陽手背上,刀飛了出去。
陳陣仍被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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