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閉着眼睛,記憶着身體的感受,他很熱,和注射了狂化藥劑後一樣熱,這時他對自己的情況已經有了一些了解,知道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熱血沸騰”,血液又出現了變化,變化則來源于心中的殺欲。
之前的理解有一定的錯誤,他以爲大腦的混沌和殺欲是兩個必要條件,現在知道了混沌同樣是來源于殺欲,是被殺欲“沖昏了頭腦”,殺欲一起,腦袋就昏昏沉沉了,所以他才能保持清醒,而不像真正得了瘋病一樣完全失去理智,在殺人過多,殺欲旺盛到幾乎把理智完全淹沒的時候,也能因爲齊雲曉的驚呼而立即清醒過來。
陳陣想要記住現在的感覺,以便在需要的時候找回來,不知是孔瑩的死還是孔瑩的血在起作用,他心裏有着無窮的殺欲,特别是聽到了田怡的聲音之後,就算閉上雙眼,看到的也是一片血紅。
但是他拼命忍住了,忍得很辛苦,不過成功了,沒有把田怡殺死,孔瑩在臨死前還守護着他的承諾,他更不可能去打破,在承諾的不殺人時間内,他不會殺死任何人。
讓屍體再留一天,隻是爲了避免她的屍身受到殘害而已,陳陣已經知道孔瑩對骨樂園來說意味着什麽,還是孔瑩親口告訴他的,她死後,屍體一定會被解剖,内髒一定會被取出,四分五裂,他需要這一天時間,一天過後,所有試圖觸碰她屍體的人都會付出慘痛代價。
陳陣打算火化了那具破敗的身體,把孔瑩帶到海邊,理智告訴他這是多此一舉、毫無意義的事,可他的理智已經被殺欲沖得支離破碎,所剩無幾了。
房間裏很靜,但是偶爾會有粗重的呼吸聲響起,還有異常低沉的咆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像是黑暗中的獒犬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
…………
時間到了,田怡拿着兩個空血帶,帶着四名守衛走向那間牢房。
抽血的事不能怠慢,田怡每次都是親力親爲,屍體倒是無所謂,可以由守衛推走,帶了四名,是因爲她預感到陳陣不會輕易把屍體交出來,大概是想保持屍體的完整性,不希望她被解剖吧。
可孔瑩是骨樂園能夠展這麽快的重要原因,她的屍體必須回收,她逐漸骨化的器官必須妥善保管起來,等他們的研究更成熟些,應該能現更多更重要的東西。
厚重的鐵門打開,田怡從前面的守衛之間看過去,看到了輪椅,以及坐在上面的孔瑩,陳陣在另外的角落裏,和往常一樣,從門這裏看不見。
前面兩名守衛走進房間的同時,她例行開口問道:“陳陣,你承諾從現在起二十四小時内不離開這裏,也不殺人嗎?”
兩個多月了,陳陣每次的回答都是“我承諾”三個字,可是今天,那三個字換成了“做不到”。
接着,便是頭顱被打炸的聲音。
門的位置就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進門的左邊就是一面牆壁,走進房間的那兩名守衛同時往左邊飛了起來,靠右的那人腦袋忽然炸開來,紅白之物四下飛散。
骨白色的拳頭繼續往前,又打在左邊那人的頭上,第二顆頭顱炸開來,拳頭仍沒停下,伴随着一聲巨響轟在牆上,半米厚、中間還夾着鋼闆的牆壁沒有被打穿,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露出了中間的鋼闆,鋼闆凹陷,兜住了拳頭,等拳頭收回去後,鋼闆上留下了一個拳印。
鮮血和一些大腦碎塊貼在了田怡臉上,慢慢往下流,田怡睜大了眼睛,目光驚恐無比,她看到了一雙紅的眼瞳,燈光明亮,可眼中的紅在她看來卻分外刺眼,像是陽光下的血滴。
轉身往外跑去,田怡大聲叫了起來:“守衛!守衛!”
尖叫聲刺激到了關在這條通道兩旁的瘋骨子,嘶吼聲、撞擊聲響起,乒乒乓乓,地牢陡然熱鬧起來。
守衛室的那些守衛聽到了那聲巨響,已經打開了那扇鐵栅門,幾個人沖了出來,聽到田怡的尖叫,又沖出來幾個。
尖叫聲、嘶吼聲和撞擊聲讓陳陣十分難受,他進入這個狀态後是聽覺過敏的,對聲音的響度、尖銳程度和刺耳程度的容忍度都非常低,他眼中的紅光更盛,一拳打在了門外一名守衛的臉上。
這一拳不帶沖勢,比剛才那拳弱一些,可打爆腦袋也是不成問題的,但一拳打上去,守衛隻是一偏頭,退了幾步,又轉過頭來,冷笑了一聲,他右臉的皮膚打破了,露面了裏面的白色。
最新型的強化藥劑。
另一名守衛也一拳打在陳陣臉上,也把陳陣打得退了兩步,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刀。
新型強化藥劑能提供更強的力量、更快的度,不過最大的變化還是防禦,在受傷時,肌肉的瞬間骨骼化代替了原先的骨片,骨骼承受更強的沖擊,新一代強化人的這幾個方面都不會比陳陣弱多少。
“很遺憾,你的狂化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現在人人都能做到,梁城旁廢墟營地裏生的事不會再重演。”守衛說着,沖進房間,彎腰躲過陳陣的一拳,手中的刀橫斬在陳陣腹部,沒能斬進去,挨了陳陣一下,卻像沒事的人一樣,推着陳陣往後退去。
被陳陣打退那人也跟着沖了進去,沒有拔刀,而是以極快的度沖過去,雙手抓住陳陣的左手手腕,一起推着陳陣前進。
陳陣的背重重撞在牆上,撞出一個巨大的蛛網狀裂痕,左手也被按進了牆裏,留下一個蜘蛛般的小坑,一時間動彈不得。
“再掙紮都是徒勞的,放棄吧,免得受苦,就算你狂化後的實力比強化後的我們更強,連兩個人都打不過,又怎麽可能從這裏離開?”拿刀的守衛笑着說道,這還是第一次使用新型強化藥劑實戰,他能感覺到體内澎湃的力量,強大得讓他自己都覺得吃驚,暢快得仿佛天底下已經沒人是他的對手。
畢竟,他一出手就制住了陳陣。
抓着陳陣手腕的那名守衛則冷冷的說道:“掙紮也好,繼續反抗才能知道什麽是痛苦,人還是要接受了教訓才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不讓他學個乖,下次還會有守衛死在他手上。”
“沒有下次了。”拿刀的人笑着看向陳陣的眼睛:“就算他還能醒來,可能已經是幾十年之後了,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老頭子,不知道會不會吓出心髒……”
他看到陳陣面無表情,眼神平靜,直勾勾盯着對面,也就是門所在的那面牆壁,也轉頭過去看,這一看就愣住了。
“你幹什麽。”壓着陳陣左手的那人看了一眼同伴,轉頭往後看去,也愣住了。
對面的牆壁上,有十多個凹進去的左手掌印,凹痕不深,不是拍出來或強行按出來的,因爲無論拍還是用力去按,凹痕邊緣都應該有裂紋,而些掌印邊緣卻十分幹淨,就像水泥未幹時踩出來的腳印一樣。
牆邊有一些白色的牆皮灰塵和一些灰色的混凝土灰塵。
陳陣沒有閑着,左手振動輕微,牆的整體結構沒有被破壞,隻有手掌直接接觸的部位變得松散,振動也無法傳得太深,就淺淺的一層,但确實是是造成了一定的破壞。
他不知道牆壁的固有頻率,也感覺不到手臂在振,手掌接觸牆壁一段時間後,自動調整了振動頻率,和牆壁保持一緻,這才造成了共振。
如果在同一個位置,一層一層的按進去,他應該能把牆壁直接按穿,穿出個掌形窟窿,隻是那樣會被外面的人現,試出手掌調整振動頻率需要的時間和振動的傳導深度後,他就停了下來。
八秒,這是調整振動頻率所需的時間,另外還需要一些時間讓振幅達到最大,這個時間根據物質的不同而不同,接觸到軟的東西就長一些,硬度越大要的時間越短。
陳陣猜在自己的能力強化後,所有時間都能縮短,傳導深度也能增加,或許還會出現更複雜的振動。
抓着他手臂的那兩隻手先是骨骼化,接着角質層脫落,露出了裏面的骨頭,再然後,骨頭“啪”的一聲裂開,鮮血激湧。
骨頭是沒有韌性的,裂開來不會痛,可是裏面的東西會,而且更加敏感,十指連心,守衛慘叫一聲放開了雙手。
左手脫困,陳陣立即抓住了這人的頭頂,振動頻率不需要轉換,頭蓋骨也比手指要薄得多,很快就裂開了,陳陣的五指一合,抓進了這人的顱腔内,并且瞬間吸光了對方的血。
更多的守衛沖了進來,他們是先把田怡送到外面,這才重新跑進來的,看到的畫面是陳陣把刀從一名守衛的頭頂拔出來,然後伸手按了一下屍體頭頂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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