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屋外有守衛守着,但前天晚上還是有人被殺,因此昨天晚上,守衛隊長在那幾個人的住房外面派了人保護,可就連保護的人都被殺了。
最關鍵的是,有人證說是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一個穿鬥篷的人從他家外面跑過,消失在街頭,跑向的正是陳陣家的方向,樂園鎮夜裏不向住房提供照明電,但路燈是亮着的,隻是間隔比較遠,那人沒能看清鬥篷是什麽顔色的,隻知道是深色,确定是鬥篷的樣式。
滅門的慘案、無關的守衛、人證,天還沒亮,第二三七号房就被圍起來了,二十多名守衛,圍得蒼蠅都飛不出來。
外面來人的時候陳陣也醒了,沒有稱手的武器,他到廚房裏拿了把菜刀,坐在客廳沙上等待着,等田怡、等守衛,反正總有一邊會進來的。
人來了,不是田怡,也不是外面的守衛;不是從門,也不是從窗進來的。
卧室的裏忽然響起了“笃笃笃”的敲擊聲,聲音很小,像是在敲門,陳陣立即閃身進了卧室,裏面卻空無一人,搜索了一圈,他來到了衣櫃門前。
除了床闆、書櫃外,唯一能敲出笃笃聲的就隻有衣櫃了,他剛打衣櫃門拉開一條縫,裏面又響起了“笃笃笃”三下敲擊聲。
被敲響的是衣櫃靠裏的那層闆子,拿睡衣,拿杆子的時候都沒現任何異常,今天卻被敲響了,陳陣沒有去碰那塊闆子,而是走到側邊,把整個衣櫃拖向一旁。
牆上有個很小的洞。呈不規則形狀,不是通往外面,而是通着下面,是個隐密的地洞。
這一面牆壁沒有窗戶,比較厚,在裏面掏出個密道不算難事,擠是擠了點,陳陣鑽進去卻不成問題,洞裏漆黑一片,光照隻能照到内壁,照不到下面,從洞口邊緣可以看出來,洞是新挖出來的。
他很清楚這條密道意味着什麽。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洞裏響起了方爲的聲音:“這個洞的出口在鎮子的一個垃圾筒下面,你是打算進洞來,成爲追殺目标呢?還是打算乖乖等在屋子裏,等外面那些守衛現這個洞之後,把你抓起來呢?”
“如果是爲了報仇,何必花這麽大力氣?”陳陣微微皺眉,說道:“外面來了這麽多守衛,應該是想來抓我的,說明有了某種證據,幾乎可以定罪了,密道是多此一舉,你的目的不是報仇,到底是什麽?”
“沒想到你還挺機靈。”方爲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确實沒有家人被你殺死,倒是有幾個朋友,不過……也隻是酒肉朋友而已,根本犯不上爲他們報仇,這麽做的目的嘛,在你死之前會知道的,我先走了,回見,你還有十分鍾的思考時間。”
陳陣聽不到洞裏還有什麽動靜,就在床上坐下來,整理思緒。
方爲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抛開不管,大概和他沒什麽關系,他隻是被利用了而已,問題是現在該怎麽辦,無論進洞還是留下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洞裏可能會有埋伏,而且出口在鎮子上,和他直接破門沖出去沒有太大的區别,最多能争取一些躲藏的時間就這麽個密閉的地方,躲也躲不了多久,就算洞裏沒人埋伏,出口處也可能有守衛,等他出去立即就展開追殺。
留下來,等守衛進來後搜到了這個洞,肯定會把他當作殺人吸血的兇手,同樣可能立即動手,陳陣到現在還不知道屋外爲什麽會來這麽多怒氣沖沖的守衛,想來應該是生了什麽大事,他也不關心是什麽事,守衛要動手,有豐志人的案子就已經足夠。
情況有些被動,但也不是沒有化被動爲主動的方法。
想了一會,陳陣站起身來走到洞前,雙腳分開站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握起左拳。
“咚!”
仿佛有巨人在散步,地面震了一下,圍在屋外的守衛被吓了一跳,同時後退了幾步,附近的居民也被吵醒,不管不顧的沖出家門逃到遠處,很多人連衣服都沒穿。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轟擊聲在屋裏響起,幾乎連成一片,震得衆人胸口悶,幾乎喘不過氣來,灰塵揚起老高,牆壁瞬間就布滿了裂紋,并且不斷延展,牆皮剝落,磚屑冰雹似的落下,噼哩啪啦砸在地上。
原本還想沖進屋子的守衛看到這個情況,急忙飛身後退,誰也不想被埋在下面,紛紛退到了遠處,吃驚的看着屋子,不知道生了什麽事。
“咚!”
白色的拳頭終于轟破了一面牆壁,大塊的斷磚飛出去,吓得守衛退出去更遠,以免被砸得頭破血流。
最先坍塌的是屋頂,塌了一半,另一半像紙似折了一下,從斷口處慢慢往下落,灰塵井噴,把整間屋子籠罩在裏面。
轟擊聲隻是停了一秒左右,再次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
牆壁也終于倒了,更多的灰塵揚起,形成了一朵蘑菇雲樣的罩子,守衛們捂着口鼻,眯着眼睛,胸中滿是驚駭。
終于,轟擊聲停止了,可劇烈的心跳聲仍在衆人耳邊炸響,“咚咚咚咚”,灰塵開始慢慢往下落,漸漸的已經能看清“二三七号廢墟”,磚石、混凝土堆成了一個小山包,山頂上盤膝坐着個人,灰頭土臉,就連那件深藍色的鬥篷都被蓋得看不出本色。
守衛們這才拿着武器沖上去,将陳陣圍在當中,帶着的小隊長驚魂未定,用刀指着陳陣喝道:“你幹什麽!”
陳陣甩了甩頭,臉上的灰塵緩緩落下,看着小隊長說道:“把田怡叫來,我不喜歡這間屋子,想換一間。”
…………
田怡來得很快,吃驚的看着廢墟和坐在廢墟上的陳陣,小心的跨過碎磚塊走近,問道:“你……不舒服?”
她以爲陳陣突然毀屋和昨天的強化有關,巨大的痛楚、六分多鍾,換成是普通人就算承受得住也早瘋了,陳陣的行爲和瘋沒什麽區别,倒是成功的讓圍屋的守衛亂了陣腳。
“帶我去見田凱澤和陳廣安。”陳陣仍盤膝坐着,他站起來的話,那些守衛很可能一擁而上。
“有什麽事不能和我說?”田怡皺起了眉頭,陳陣看起來情緒很安定,可萬一他又在研究部裏瘋,事情就真不可收拾了。
“你可以把我綁起來。”陳陣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他沒有被綁起來,但是被帶到了研究部一間密閉的實驗室裏,裏面充斥着抑制氣體,沒有右手,陳陣的實力就會下降一大截。
他在裏面等了好一會,直到左臂完全擡不來,密閉實驗室的門才打開,田凱澤、陳廣安和田怡走進來,另外還有一些穿白大褂的人,也就是單向鏡後面那些人,都是資曆最老的研究員,相當于城市的最高議會。
“屋子下面有條密道,不是我挖的,我把密道填起來一半,另一半你們來填吧。”陳陣說着把方爲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陳廣安聽得皺起了眉頭:“确實是多此一舉了,有人證,守衛營的人早上已經在拟定抓捕方案了,何必再弄條密道出來?”
田凱澤則是向田怡說道:“去把方爲叫來。”
“不好吧?萬一他在這裏動手……”田怡有些擔心。
田凱澤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把苦根也叫來。”
田怡離開了,過了一會帶着兩個人走進來,當先一個是方爲,後面跟着黑臉漢子,約有四十歲左右,留着一字胡,眉頭皺得很緊。
“你說我找過你?什麽時候?在哪裏?”方爲皺眉向陳陣問道。
陳陣擡頭看着方爲,盯着看了好一會,說道:“不是這個方爲,瞳距不對,但是容貌和聲音幾乎完全一樣,危險的感覺也差不多。”
這話一出,密室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把人帶來了又說不是這個人,陳陣像是在說謊,怕家裏的密道被人現,就編出個假方爲來騙人,好爲自己洗脫罪名。
“有人冒充我?爲什麽?”方爲正是那個一箭射死了瘋骨子的人,但那之後并沒有和陳陣見過面,他一直呆在大門附近,出神入化的箭術讓他成爲了守衛大門的最佳人選。
那個名叫苦根的黑臉漢子則沉聲說道:“如果鎮子裏出現了一個假方爲,爲什麽沒别人看到?”
他是守衛隊長,是田凱澤救下的一名孤兒,從小就跟在田凱澤身邊,實力高強,從一開始就是守衛隊長,已經做了二十多年。
“易容。”陳陣給出了個簡單的答案,見他的時候易容成方爲,分開後又換成别的樣子或恢複本來面目,自然也就沒人能認出來了。
這是個合理的解釋,合理得就像是他早就想好了要這麽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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