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出來的三個徒弟一死、一殘、一傷,作爲聞名天下的根勢高手,孔度無論是爲了徒弟還是爲了面子,都必須找回場子,
正尋找着陳陣可能留下的蹤迹和指向去處的線索,有獅群騎馬來報,陳陣就在鋼材倉庫裏,孔度立即以最快速度趕回了梁城,直接沖進鋼材倉庫,正好趕上埋在金屬堆裏的炸藥引爆,閘門關上。
破開兩道閘門花了一些時間,但比那隻變異長戟大兜蟲還是快了不少,孔度消失在黑漆漆的破口裏。
破口很小,比孔度的身材還要小得多,也不知道他怎麽鑽過去的,不過門都被破壞成這樣了,擴大破口不成問題,豹侍跑在最前面,一窩蜂沖過去,用武器的、撿工具的,迅速将破口拉大,一個接一個鑽了進去。
然後是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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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抱着籠子,等在洞口旁的樹後,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
出口有好幾個,都在密林帶邊緣,狼衛不知道具體位置,但商量逃跑計劃的這些人是知道的,大家都約好了,各家從不同的出口離開,出來後以最快速度離開,以免被一鍋端。
既然是逃難,也就不可能留下什麽聯系方式,以後再見面的機會是極小的,活下來的人,每年爲其他人燒些紙錢,也算是盡了朋友的義務。
梅姨就是從齊峰選擇的出口出來的,她是最早撤離的人,跑在最前面,背叛的狼衛突然開始殺人,就在她旁邊,血甚至濺在了她的臉上。
也算是經曆過大難的人,梅姨立即趴到了過道的牆邊,那些背叛者的主要目标是狼衛,她得以逃過一劫,逃出來後就躲在這裏等着齊峰和齊雲曉父女。
狼衛一個接一個的鑽出來,始終沒有見到齊家父女,籠子用黑布遮住了,僞裝得像是個提箱,沒人知道裏面是珍獸,否則很有可能來搶。
梅姨很害怕,特别是在爆炸聲傳出來後,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終于,滿頭亂發的齊雲曉從洞裏鑽了出來,梅姨立即抱着籠子跑了過去,比在回來的路上遇到行軍蟻跑得還快。
“梅姨!擔心死我了!”齊雲曉挽住梅姨的手臂,搖得梅姨頭暈眼花。
齊峰、陳陣和于善跟着鑽了出來,就算是他們這一組的人到齊了,四人一起往西北方跑去,他們的目标是廢墟,廢墟比梁城要大得多,随便找個地方一躲,根本不可能找出來,他們有熱石、有食物,躲幾天不成問題,等風頭過了,再悄悄前往北方。
…………
楊炎和楊淮安早已離開地洞,和楊淮安的妻子孫蕊彙合後,往西南偏南的方向逃去,梁城就在盤古大陸的西南,再往南就沒有城市了,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往這邊跑,相對安全一些。
楊家在梁城是大家族,人多,産業多,基本都從楊淮安那裏知道了即将發生的事,不過那些人放不下自己的家産,也和行政議會、狼衛沒關系,決定留下來。
這也不失是個好辦法,如果楊家被連根拔起,梁城是會受很大損失的。
逃跑必然是悲壯的,不是逃出梁城就算完了,除了追兵外,還要擔心城市之外的變異生物,逃出來的百餘名狼衛,可能隻有兩成左右能活到春天。
往前跑了二十多分鍾,後面一直沒有出現追兵,楊炎稍稍松了口氣,不過他知道不能掉以輕心,獅群有馬,雖然城市之外基本都是樹林,沒有路,但是馬的奔行速度還是要比人快得多。
剛想鼓勵一下母親,楊炎忽然看到從前面的樹後面轉出來一個矮小的身影,驚得停下腳步,心涼了一半。
孔度手裏拿着那根鏽迹斑斑的鐵條,和身份有些不符,但他此時已經不在意這麽多了,追出地洞後,他在附近繞了一會,看到了不少狼衛,卻沒發現陳陣的身影,知道自己大概選錯了地道,即使鑽回去換一條也已經晚了,想找人詢問陳陣的逃跑方向,沒想到會遇見楊炎。
楊炎知道,即使自己的父母都會武藝、即使三人都有強化藥劑,大概也敵不過“驚天劍”孔度,不過到了這時候,除了拼命也沒辦法了,從背上取下他的單刃斧,護在父母身前。
“陳陣在哪裏?”孔度沉聲問道,就算楊淮安曾經是梁城行政議會會長,就算楊炎是狼衛外衛總隊長,今後也不可能再有什麽作爲,但他不介意花點時間解決掉這個小小的隐患。
“我們走的不是同一條地道,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楊炎老實回答,他是先一步帶領衆狼衛沖出運輸通道的,别說是陳陣的位置,就連陳陣是否逃出來都不知道。
他話音剛落,就見孔度以極快的速度從他身旁掠過,身後響起了“噗”的一聲,有滾燙的東西滴進他的脖子裏,随後是楊淮安悲痛的驚叫。
楊炎的身體顫抖起來,關節僵硬得像是被凍住,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終于轉動脖子,頸椎發出了“嘎吱”聲,仿佛生了鏽一樣。
身後,他的母親孫蕊倒在地上,脖子被拉開,血噴出去老遠,也噴在了楊炎的後頸裏,楊淮安跪在旁邊,使勁用手按着妻子脖頸上的傷口,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血。
孫蕊的眼神很溫和,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帶着滿足的笑容,閉上了雙眼。
“陳陣逃往哪個方向?”孔度站在幾米之外,看着楊炎問道。
“北方。”楊炎低頭看着母親的屍體,隻覺得頭暈目眩,腦子裏一片混亂。
“很好,我陪送你們一家上路。”孔度說着又沖向了楊淮安。
楊炎虎吼一聲,迎着孔度躍過去,紅着眼睛,雙手握斧,用盡全身力氣朝孔度劈去。
沉重的單刃斧脫手飛出,斧刃卷曲,斧柄微彎,楊炎也像撞在一面無形的牆上一樣,飛向後方,兩隻手的虎口、掌心和指縫間滿是裂口,鮮血瞬間就把手染紅了。
他摔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孔度從楊淮安身旁躍過,看到鮮血從父親的頸側噴出來,仿佛連天都染紅了。
楊淮安也倒下了,他掙紮着和孫蕊并在一起,握住了妻子的手,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楊炎躺在地上,看着樹枝間的天空,眼中滿是粗粗的血絲,微紅的淚水流了出來,他的牙齒不由自主的死死咬住,血從牙龈裏流出來,胸口像是有萬噸巨石壓住一樣,無法呼吸。
孔度走在楊炎旁邊,低頭看着這個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的人,說道:“你的父母在等着你。”
說罷,他把鐵條刺進了楊炎的胸口,就在這時,他忽然轉頭看向西北方,聆聽着什麽,然後回過頭來,看着楊炎冷笑一聲,猛的将鐵條捅到底,然後迅速離開了。
楊炎咳出了血,卻像是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一樣,依舊望着天空,等待死亡的降臨。
“這樣也好,一家子一起上路,也沒遺下什麽。”他這樣想到。
不知過了多久,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遮住了白亮的天空。
“别動。”段征明蹲下來,輕聲說道。
…………
前面已經能看到廢墟,梅姨大口喘息着,兩隻腳沉重得像是灌了鉛,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跑步還是走路了。
齊峰挽着梅姨,跑得也很累,濃濃的白者從他嘴裏噴出來,一旁的齊雲曉喘得厲害,但跑進廢墟基本就算是安全了,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輕松。
于善提着珍獸跟在後面,不停的回頭往後看,一是看追兵,二是尋找陳陣的身影。
陳陣填飽了肚子,力氣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又脫離隊伍,說是會在附近警戒,解決一些小麻煩。
“放心啦,哈……哈……他在我們回來的時候也這樣的,一個月的時間都見不到幾次,哈……哈……”齊雲曉喘着粗氣對于善說道。
“哦,我不是擔心陳先生。”于善歪了歪頭,說道:“我總覺得爆炸後,他們的撞門聲有些奇怪。”
“奇怪?哪裏奇怪?”齊雲曉知道于善是個心思缜密的人,雖然想象力豐富了點,但也不是瞎想,他這麽說肯定有合理的道理。
“撞的時間點不對,太快,爆炸才剛出現,過了兩三秒就撞門聲,難道不需要等炸飛的那些東西落地後再動手砸嗎?門的聲音也怪,聽着像是被破開了一樣。”于善皺着眉頭回憶。
“唔……”齊雲曉想了想,說道:“萬一是用鋼弩射的呢?射箭能破門,還不需要等東西落下來。”
于善點頭道:“有道理,但是弩矢射穿鐵門的聲音應該更幹脆一些,不會拖那麽長。”
“你是說有人打開了門?也不可能那麽快吧?”齊雲曉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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