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的人不多,是因爲多數狼衛都不清楚陳陣的身手,不想盲目下注,但是在陳陣擺出個古埃及壁畫裏經常出現的那種造型,躲過了兩旁射出來的木箭後,就開始有狼衛往這邊靠過來了。
能否成功闖陣、在哪個位置失敗、能否找到腌黃瓜、是否會受傷……開賭局也是狼衛的傳統項目了,甚至有人爲了賭局去闖陣,無傷大雅,闖陣也能鍛煉人,楊炎、周鼎都開過賭局。
很快,當錢币落進叢姐的木箱子裏時,已經會發出動聽的碰撞聲,以及滑落時的摩擦聲。
陳陣聽不到那些悅耳的聲音,他已經往前推進了五十米左右,但還不到十分之一,鋼材倉庫長幾百米,但台子上是個迷宮,蜿蜒曲折,雖然不算複雜,肯定不會迷路,但增加了距離。
他正盯着一塊很假的假石頭看,腳下是沙地,假石頭本身沒什麽特别之處,藏在裏面的機關也已經觸發,對于别人來說完全沒有什麽值得停留的地方,但陳陣不同,他見過這塊石頭,在曾經看到過的一個畫面裏。
他想弄清這些畫面到底意味着什麽,可是盯着看了一會,還是什麽用都沒有,畫面出現的時間也是亂序的,這塊石頭出現在有軌範汽機車上看到的畫面之前,就算是要玩拼圖解謎,也要有足夠的線索才行,況且畫面裏沒有參照物,無法看出時間線來,大部分也想不起來,除非見到了實物。
繼續前進,才走出去兩步,便又踩中了一個陷阱,這是個夾人的陷阱,卻不是像捕獸夾那樣彈起來夾小腿的,而是像一艘從中間劈開的小舟,抽去船闆隻剩骨架,合起來夾人用的,如果被夾住,人就會被關在裏面。
力道大勢頭猛,爲了避免把狼衛夾傷,“小舟”的船身用的是海綿,也有一定的硬度,能把人撞得暈頭轉向、鼻血長流,船頭和船尾豎着兩根木樁,合起來後會撞在一起,在小舟的骨架之間留出了足夠大的空間,被關在裏面也能扒開海綿鑽出來,不過那樣就算是闖關失敗了。
走到這裏,陳陣已經能夠感覺出來是否踩中了機關,但是他不知道機關的種類和位置,還是要等出現了才能開始閃避,不過能有那一瞬間的提前準備,加上他對身體的控制與反應,陷阱基本已經不是問題。
看到前面的沙子滑動,他立即意識到這是個很大的陷阱,看清從沙子裏翹起來的舟骨,不用想也知道後面肯定也會有一架。
陳陣立即往側邊跳了出去,但跳的距離遠遠多于陷阱所籠罩的範圍,眼看就要跳到兩旁的假石之上。
不出意外的話,陷阱兩旁的沙子裏是有更多陷阱的,僅僅跳出是絕對不行的,可是跳到假石上面也不行,那是脫離陷阱區域了,也會被判作失敗。
…………
“嘿嘿,我這個魚區可是難住了上百人的,第一次闖陣就牛毛,怕是小看我了。”老鸫頭也和楊炎、周鼎來到了觀衆席,看到陳陣踩中了陷阱,得意的說道。
楊淮安和齊峰剛到不久,坐在三人身後那一排,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聽到老鸫頭的話,齊峰笑着說道:“我擔心的是他找不到你的腌黃瓜罐子,要是換成肉,估計生的熟的他都能找到。”
言下之意是陳陣一定能闖過牛毛陣,隻是會在找罐子的時候遇到困難。
老鸫頭回頭看了齊峰一眼,笑道:“如果他用手、用刀去擋陷阱,我相信他是能輕松過關的,可是他開始闖陣前說了,隻要碰到發動中的陷阱都算失敗,無論是主動碰還是被動碰。。”
齊峰愣住,問道:“他……爲什麽要這麽說?這不是憑空把難度增加了幾倍麽?”
能用武器或防具擋住陷阱并不算失敗,防禦本身也是訓練内容之一,把陷阱弄壞要負責修好,隻要不被陷阱困住、身體不被打中,就可以繼續前進。
老鸫頭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回答。
楊炎轉過頭,無奈的說道:“老鸫頭問陳陣的左手能幹什麽,陳陣說力氣比較大,老鸫頭就說那豈不是會把陷阱弄壞,陳陣就說那他不碰發動中的陷阱好了。”
“倒是陳陣的作風。”齊峰也無奈的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白條子。
他剛才托周鼎去下了注,押的是陳陣能闖過牛毛陣,賠率比押找到腌黃瓜要低一些,不過中率要高一些,算是打了手安全牌,現在看來,這一手也不怎麽安全了,因爲陳陣一旦碰到陷阱或被陷阱碰到,立即就會宣布自己失敗,那家夥肯定不會弄虛作假耍賴。
…………
陳陣沒有跳到假石頭上,而是伸腳在假石邊緣一蹬,後仰空翻,蹲在了陷阱合起來後,頂端的撞擊木樁上,鬥篷垂下來,罩住了他的身體和一部分陷阱頂端。
陷阱合起來後就是發動結束了,站在上面不算犯規;在假石邊緣蹬一下也不算犯規,狼衛在躲避陷阱的時候甚至可以伸手扒在上面,在實戰中算是利用周邊地型的舉動,隻是不能靠蹬着牆前進,那樣就沒有訓練意義了。
栽在這個“魚區”的狼衛可不少,斷舟陷阱兩旁都是陷阱,踩上去就會從地底射出漁網,覆蓋區域大,更是難躲,而且怎麽擋都會被網住,是最坑人的部分之一,看到陳陣第一次闖陣就識破了斷舟陷阱的陰謀,還用了個帥氣的空翻上船頭,又是一陣喝彩。
陳陣喜歡空翻,但不是爲了耍帥,他最強的武器是左手,可攻可防,在必須離地跳起的時候,空翻能讓左手向下攻擊,這些年來已經養成了一種戰鬥習慣,在尚義路對付曾康那夥人時,也是用這種向下攻擊的方式解決麻煩的。
隻是要從陷阱頂着跳下去,落腳點有些不好找,觀察了一會,他決定往前跳,盡量跳得遠些,這樣就可以避過一些陷阱。
他全力跳了出去,輕巧落地,不幸的是正好踩在了一個陷阱上,牛毛就是牛毛,陷阱的密度大得可怕。
腳下是十厘米厚的一層黃沙,仍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輕微震動,仿佛能聽到“咔嚓”的一聲,陳陣不敢往前翻滾,那肯定會滾出一堆陷阱來,而是以半蹲的姿勢等待着陷阱的出現,再往前幾米就能離開這片沙地了,在離開之前,老鸫頭一定會送些特别的“驚喜”。
但是陷阱并沒有立即出現。
“預備……”老鸫頭微笑着念出了起跑的口号。
旁邊的楊炎和周鼎一聽就明白,前面一定是個陷阱極爲密集的延遲發動區域,多數被踩中的陷阱不會立即發動,要過一兩秒才會出現,而且是幾乎不可能躲過的陷阱,隻能一直往前跑,沒有空試探地面,也沒有閑暇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考驗的就是反應能力。
五朵旋轉着的金屬“蓮花”突然從陳陣身後的沙子裏伸出來,越轉越快,蓮花花瓣的邊緣向内卷曲,并貼上了保護的橡皮圈,不緻命,但是打到肯定很疼。
陳陣回頭一看,伏下身體往前跑去,剛一跑出黃沙區,五朵“蓮花”就同時發出了“咔”的一聲,扣住花瓣的扣子松開,花瓣立即向四面八方射出去,由于轉得快,射速很快,而且五朵一起來,花瓣覆蓋的區域大,還會相互碰撞,要是站在原地,身上肯定會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陳陣已經顧不得身後發生的事了,他得應付更多來自四周的陷阱,一腳踏在一個活闆上,活闆翻下去,他被絆得踉跄了一下,又踩中一個陷阱,沒有立即出現,大概又是要過一會才出現的,停下來就得中招。
于是他開始專注的奔跑,不再去理會陷阱,注意力集中在地面,感覺哪塊地面是沒有陷阱的,就踏上去,出了一些錯,卻也躲過了一些陷阱,隻是仍然不能停下來。
他的身體伏得很低,就像在密林裏對付豹侍時一樣,跑步路線也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忽左忽右,在較窄的地方緊緊貼着假牆假石跑,較寬的地方又會換到道路中間,速度越來越快,鬥篷在身後揚起,招搖擺動,甚至吹滅了幾個火盆。
“真快!”老鸫頭感歎了一聲,又道:“可惜跑得太快,就刹不住車了。”
陷阱大多出現在兩旁和身後,但牛毛陣又怎麽可能是一直跑就能跑到終點的,一長段距離的延時陷阱隻是爲了麻痹闖陣人的神經罷,讓闖陣人習慣了這類陷阱,再突然來個出現在前方的,那就幾乎不可能躲開了,像陳陣這樣猛沖,恐怕會一腦袋撞在陷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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