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凍建築物隻有十米高,要分出四層樓來,醫院的地闆就不能像别的建築物那麽厚實,采用了多支撐點的建築模式,也就是建築内部用很多牆,每一層都有很多有支撐作用的牆壁,隔出無數條走廊和無數個小房間,使得中心醫院就像是個有四層樓的巨大迷宮,走廊的牆壁上貼滿了指示标志,否則病人很可能進去就出不來了——雖然一部分病人确實是進去就不可能再出來的。
這是梁城最大最好的醫院,狼衛自然是要把陳陣安排在這裏的,他的病房在最裏面的角落裏,是貴賓區,把“賓”字去掉也沒什麽不妥,說白了就是給有錢人住院的地方,這個區的設施更好一些,護士更漂亮一些,醫生來得更勤一些,而且人少,安靜,輕易不會被打擾。
除了這些客觀條件外,把陳陣安排在這裏的最大原因是還是安全,要到達貴賓區,得先穿過幾個普通病房區,每個區都是分開的,可以隔離,隻要守住區與區之間的出入口,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林晉手下滋擾生事,就算從别的病房爬窗進來,也得經過筆直的走廊才能到達陳陣的房間。
負責監視的人已于上午就位,楊炎親自挑選,值得信任的狼衛,這是很輕松的工作,狼衛也樂意接手。
陳陣其實是其次的,他大概也不需要狼衛的保護,這麽做有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防止陳陣大開殺戒,豹侍死不死倒沒人關心,可形象工程就白做了;二是希望能抓到一些人,查清楚林晉來梁城的真正目的,這是當務之急。
“好了,你先躺着,過會兒會有醫生來檢查你的傷口,急救方面沒人比得上段大夫,可是說到護理,還是這邊的護士們比較專業。”楊炎把狼衛先行送過來的斷刀遞給陳陣,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門口。
幾個探頭往裏看的護士急忙縮回去,但還是慢了點,楊炎走出去,對一名年紀最小的護士說道:“請問叢姐在哪?這邊情況比較特殊,得和她說一聲。”
“啊!護士長已經知道,也交待過我們了。”小護士的臉紅得像是要冒起煙來,燙得幾乎能使天虹轉動,低着頭不敢和楊炎對視。
楊炎苦笑着說道:“那我也得去和她打個招呼,要是她知道我來了沒和她打招呼,下次見面非剝我一層皮不可。”
幾名護士都嘻笑起來,那名小護士也樂了,紅着臉說道:“護士長去開會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等回來了我會讓她來這裏的。”
“那可不行。”楊炎搖了搖頭:“雖說她是要來這,不過還是得去恭迎一下的,等她回來的我會去護士站,謝啦。”
他回到病房裏,聽到了齊雲曉的歎息:“可憐的小護士,今晚是睡不着覺了,明天上班沒精神,說不定被開除了,真是楊炎禍水啊。”
“不會。”秦山也在一旁調侃:“院方知道是楊公子來過,第二天會自動忽視女性職員精神狀态的,小護士肯定不會被開除。”
“楊炎禍水倒沒關系,别是楊炎薄命就好。”楊炎被調侃慣了,偶爾還會自黑一把。
“這點你放心,禍害遺千年。”周鼎從桌上拿起個杭子,撕開來吃着。
陳陣躺到了床上,他确實有些累了,被夏帆刺出來的傷可不是一個晚上就能恢複的,一般來說受了這麽重的傷,至少得躺三天才能下床,他先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不至于倒下,就是疲倦。
幾人又在房間裏聊了十多分鍾,楊炎和周鼎就出去了,沒一會就陪着一名女護士走進來。
她的着裝明顯不符合規定,穿的倒是護士服,卻沒有戴燕尾帽,黑亮的長發披在身後,年齡、個子都和楊、周二人差不多,氣質卻完全不同,楊炎和周鼎跟在她身後,就像是兩個跑腿小弟一樣。
秦山和齊雲曉也小意的叫了聲“叢姐”,顯得有些拘束。
叢姐向他們點了點頭,走到床前,看着坐在床上的陳陣,說道:“聽說你殺了三個豹侍。”
她的聲音略顯低沉。
“是。”陳陣微微點了一下頭。
“幹得漂亮,可惜你沒把那個姓林的殺了。”叢姐看了一眼那隻裹着繃帶的左臂,轉身向楊炎問道:“梁城和兖城有什麽來往?”
“沒有。”楊炎搖了搖頭。
“那你爲什麽還要讓那些兖城的人留在這裏?趁早趕出去,連理由都不用找,以後永不相見就是了。”叢姐微微皺了皺眉。
楊炎又搖了搖頭:“在弄清他們的目的之前,哪怕有理由都不能趕,現在他們在明面上,還能監視、觀察,要是趕出去了,他們悄悄回來,就轉到了暗處,就連監視都沒辦法做到了,到時候會麻煩得多。”
叢姐又皺了皺眉,一撩頭發往外走去:“算了,這些事留給你們頭疼吧,不過他們要是敢來醫院鬧事,你要麽把林晉的腦袋挂到天柱上,要麽把你自己的挂上去。”
楊炎苦着臉應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叢姐以前可是很厲害的狼衛呢,你别看她平時兇巴巴的,其實很溫柔,正是希望受傷的狼衛能得到妥善的照顧,才離開狼衛營來做護士的。”齊雲曉小聲的向陳陣說道。
“其實是個笨蛋,本來是想當醫生的,結果老是考不及格,退而求其次,才當了護士。”秦山也湊過來,聲音壓得比齊雲曉還低。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等一名醫生進來爲陳陣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這才商量着去哪吃飯,一起離開了,齊雲曉臨走前說她明天會來,周鼎和秦山也說有空就會來,他們能一直休息到下一次行政會議之後。
…………
等衆人離開,陳陣躺回床上閉目休息,直到有護士送晚餐來才睜開眼睛。
貴賓區的晚上都是根據病人的情況量身訂做的,味道自然不會差,骨子必須吃普通生物的肉,他的晚餐是一塊很大的牛排,一塊漢堡肉餅,和一盤炸豬排,味道自然很不錯,肉的鮮嫩程度也不是馮隆升店裏的肉能夠比拟的。
陳陣吃東西的姿勢依舊豪爽,不管是牛排還是肉餅都是直接用叉子叉起來吃,嚼得也依然細碎,這頓晚餐又讓他認識到了住在城市裏的好處。
天黑以後,房間裏亮起了蠟燭,住在貴賓區的人一般都會帶着照顧自己的人,除了查房外,護士一般不會來打擾病患,有什麽需要可以搖鈴。
陳陣喜歡這樣的甯靜,可惜到了晚上九點左右,甯靜就被打破了。
叢姐獨自一人推開門走進來,右手提着瓶黃酒,左手用指頭夾着兩個杯子,自顧自把病房裏的茶幾拖到床前,又把椅子搬到桌前坐下,倒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陳陣面前。
“帶刺激性的飲食不利于傷口恢複。”陳陣完全沒有拿杯子的意思。
叢姐皺了皺眉,把倒給陳陣那杯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哈”的噴了口氣,問道:“對了,你要不要血?我可以幫你找找,或者你可以去停屍房呆着,有屍體來了就直接吸掉,反正也沒用,還不會有屍斑。”
“不用,死亡一天以上的屍體,血液不容易吸收。”陳陣坐在床上,以極緩慢的動作動着。
“還得要比較新鮮的?這麽麻煩。”叢姐又端起她的杯子,小抿了一口,她不是來喝醉的,隻是想找個人陪着喝幾杯,陳陣不喝酒,但至少會說話,比那些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要好一些。
這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幾杯酒後,她的臉頰發紅,就把酒瓶連着酒杯放到陳陣病房的櫃子裏,又自顧自的離開了,隻留下滿室餘香,一半來自酒,一半來自她的身上。
陳陣來了蠟燭,躺下,把斷刀放到手夠得到的地方,隻要肚子裏沒有酒蟲,濃濃的酒香就是催眠利器,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
晚上十一點,醫院裏已經十分安靜,大部分病患已經睡了,幾名清潔工推着小車出現在醫院門口,車上放着打掃的工具,并挂着一盞燈籠。
誰也不會注意這些每天都來打掃醫院的人,也不會去細數他們來了幾個,走了幾個。
值班的狼衛坐在自己的崗位上看書,不時擡起頭來看看走廊兩頭,太靜,他們甚至能聽到頸椎轉動時發出的細微聲音,有人出現,絕對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耳朵。
“吱——吱——”小推車的萬向輪發出了不滿的抗議聲,像是在讨要機油,在路過當值的狼衛時,清潔工向他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走廊盡頭,拿出工具開始打掃。
冬夜,醫院裏,光線極暗的走廊,能有一個揮舞着拖把的人作伴,任誰都會覺得輕松一些的,清潔工一邊拖地一邊後退,漸漸來到了狼衛身旁。
拖把的頂端被擰開來,清潔工從裏面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針,肉眼幾乎看不見。
…………
陳陣突然睜開眼睛,他好像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