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蒙住了口鼻,聊勝于無,可狼衛不能蒙着眼睛,一個個被薰得雙眼通紅,淚流不止。
變異椿象已經被殺死三隻,還剩六隻,周鼎和另外兩名狼衛正在與最大的那隻纏鬥。
陳陣還是沒有出現。
躲過椿象的一記咬合,周鼎一刀砍在領頭椿象的觸須上,人力終究有限,刀沒能把觸須砍斷,反而嵌在了裏面。
椿象仰頭,想把長刀從周鼎手裏扯出來,不料周鼎不僅沒放手,還跟着一跳,被提了起來。
撒手、下落,他伸腳在椿象頭上一點,躍到了它的背上,從懷裏掏出來一根十厘米長的金屬管,一擰蓋子,将金屬管塞進弩矢射出來的窟窿眼裏,又從蟲背上跳下來。
火藥沒有被遺忘,隻是爆炸容易損壞寶貴的結石,不到萬不得已是不使用的,而且聲響大,容易引來更多麻煩。
周鼎隻希望這裏濃郁的酸臭味能持續得久一些,爆炸聲不會引來别的、更強大的變異生物。
其實不用炸藥這些椿象也已經死定了,弩矢上喂有劇毒,俗稱“殺蟲劑”,隻是蟲子太大,發作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他們沒有太多時間。
五名狼衛沾到了來自側後方的酸液,他們沒有吭聲,忍受着極大的痛苦繼續作戰,酸液不是抹一下就能擦幹淨的,不及時清洗的話傷勢會越來越嚴重,若是感染、潰爛,一隻腳就踏進棺材裏了。
悶響如驚雷,堅固的外殼沒有被炸開,爆炸的沖擊完全作用在體内,金屬管的破片在椿象身體裏橫沖直撞,先前射進去的那隻弩矢被炸得從它腹部穿了出來。
這隻最大的椿象立即就死了,周鼎從觸須上拔出長刀,沖向另一隻。
齊雲曉和梅姨都上了樹,這裏相對安全,隻要狼衛不死光她們不會受到傷害。
場面上狼衛占據着絕對上風,讓梅姨稍微冷靜了一些,大概是爲了壯膽,她一邊在褲子上擦着手心裏的汗,一邊說道:“别找了,肯定跑了,那麽多大蟲子,他不跑是傻子!再說,哪有不商量好報酬就跟着咱們走的?我看他是有什麽目的,說不定是和那個路頭一夥的,殺人演戲,咱們可得小心。”
齊雲曉緊張的看着下面的戰鬥,但不時會擡頭環顧四周,聽到梅姨的話,笑了起來:“還真有這種可能,跑了的可能性更大些,反正剛出來,回去也方便,也可能是遇到了别的危險,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聽到她的語氣裏透着關切,梅姨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她,問道:“幹嘛那麽關心他?那可是個吃人肉喝人血的骨子!”
齊雲曉搖了搖頭,這次沒有再吓梅姨,隻是說道:“姨,骨子喜歡吃人是謠傳,别信那些瞎話。”
“不管吃不吃,反正他已經跑了。”梅姨的語氣裏有一絲慶幸。
“是啊,已經跑了……”齊雲曉無奈的笑了笑,陳陣直到現在都沒有現身,大概不會再出現,以他的身手應該不至于被殺死,那就隻可能是跑了。
…………
…………
生物的變異一共有三種,分别是巨大化、甲殼化和特異化。
巨大化是指身體變得巨大,通常出現在無脊椎動物和水生生物身上;甲殼化是指身上長出堅實的外骨骼,通常出現在哺乳動物身上;特異化是指部分身體變異或身上長出額外的器官和腺體,獲得特殊的能力,特異化較爲罕見,但可能出現在任何生物身上。
變異不是單一性質的,一隻動物身上可能同時出現三種變異,但人類身上隻會出現一種變異——特異化。
變異人的身體某個部位會完全骨骼化,并擁有一種簡單的能力,特殊的能力僅限于變異部位,身體的其它部位正常,也不受任何影響,無論是變異部位還是獲得的能力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會重樣,隻有在那人死後才會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
骨化部位的堅硬程度和擁有的能力可以通過吸收血紅蛋白增強,當變異部位和血液接觸時會自動吸收血液,但是變異人的外号不是“吸血鬼”,而是“骨子”,原因是第一個被發現的變異人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
“我雖然變異了,可骨子裏還是個人類。”
這句話沒有被忘記,卻沒什麽用,骨子仍被當作變異生物看待,而不是人類,其實喜歡吃人的骨子數量不會比喜歡吃人的人多,但得過瘋病的着實不少,而且一些骨子憑借着自己擁有的能力,幹過不少壞事,也有骨子直接公開表示放棄人類身份,再加上數量稀少,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于是以訛傳訛,就漸漸妖魔化了。
除“骨子”外,變異人還有個不太常用的稱呼——十七年蟬,因爲變異不是天生的,而是會在十七歲的時候出現。
所有骨子在十七歲時都要經受異常劇烈、痛苦的變異過程,相當于大病一場,不少變異人沒能挺過來,陳陣猜測自己就是其中之一,過去的他在變異的過程中死了,或是在變異的過程中被屎克郎殺死了,現在的他才能醒過來。
至于是原本的記憶一直儲存在基因中,是投胎轉世,還是傳說中的穿越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在意。
變異部位是左手,從指尖到肩膀,能力是他不怎麽熟悉的“力”。
…………
…………
和行軍蟻比起來,椿象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都差一大截,雖然會噴酸液,但轉身速度較慢,數量越少對狼衛越有利,最大的那隻一死,其餘的似乎膽怯了,更是不堪,很快又被殺死了四隻。
最後那兩隻是逃跑的,狼衛也沒有去追擊,壓低聲音歡呼了一下,受傷的幾人頹坐在地上,疼得滿身大汗,堅持到現在,他們的力氣都快被痛楚消磨幹淨了。
齊雲曉和梅姨急忙從樹上下來,幫着療傷,狼衛處理傷口的本事可比她們大多了,但終究還是不如女人溫柔細心,索性把傷員全部交給她們,沒有受傷的人則破開椿象屍體的外殼,戴着手套回收弩矢,尋找結石。
被椿象追來的那兩人從另一棵樹上下來,湊到齊雲曉和梅姨旁邊,先前腳軟坐地上那人拱手作揖,笑着對齊雲曉說道:“多謝姑娘和你的屬下救了我們的姓命,我叫盤偉,這是我弟弟盤毅。”
他臉上滿是獲救後的喜悅。
“我又不是做官的,哪有什麽屬下,沒見我在幫他們治傷麽?我是他們的屬下。”齊雲曉忙得頭都沒空回,被酸液灼傷的地方必須盡快清洗,晚一點,傷口就深一些,痛楚就多一分。
她的話讓那些狼衛都笑了起來。
盤偉不再多說什麽,和盤毅一起也跟在後面打下手,見一個狼衛就感謝一番,絲毫也不嫌麻煩。
齊雲曉和梅姨太過專注,受傷的狼衛精神委頓,誰都沒有注意到兩人要麽在使眼色,要麽盯着齊雲曉的腰臀看,眼中滿是貪婪與欲-望。
衆人隻是覺得他們很吵,像是兩隻求歡的公鴨。
沒有别的變異生物被爆炸聲吸引過來,身上沒傷的狼衛都去處理椿象的屍體了,就在齊雲曉和梅姨慢慢來到受傷人群邊緣,替最外面那名狼衛清洗傷口時,盤偉和盤毅的手慢慢攏進了袖子裏。
要是沒有椿象釋放的酸臭,樹林裏空氣的清新程度是能讓人上瘾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下來,照亮了齊雲曉白皙的手,照亮了狼衛身上血紅的傷,也照亮了那兩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
匕首從袖子裏抽出來,慢慢擡起,朝齊雲曉和梅姨伸去,盤偉臉上沒有了先前的害怕或喜悅,而是帶着滿足的笑容,咧開嘴角,露出了裏面的黃牙齒。
“當心……”
“你們想……”
兩名帶傷的狼衛看到了匕首,大聲喝問,他們都坐在地上,力氣還沒恢複,根本來不及營救。
“嘿嘿,不想讓她受傷就乖乖聽話。”匕首已經橫在了齊雲曉的脖子上,陸偉怪笑着,湊近齊雲曉的馬尾辮,深深的嗅了一口。
齊雲曉不敢動彈,她能感覺到咽喉處的冰冷,匕首抵得很緊,無論是她還是身後的人動彈,她的喉嚨上都會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梅姨被另一把匕首架住,盤毅在她身後狂嗅不止,嗅得臉紅脖子粗,興奮得似乎随時會暴血而亡,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算有匕首橫在頸前,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周鼎和沒受傷的狼衛聽到動靜,轉過頭,一眼就看出來發生了什麽事,寒着臉,目露兇光直視二人,沉默的逼近,慢慢散開準備包圍,動作整齊一緻,像是有人在無聲的指揮他們一樣。
在盤偉和盤毅眼裏,這群人就像是一群獵食的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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