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碰撞

作爲一個老江湖,曾康有着異常敏銳的直覺,不是天生,而是這些年曆練出來的,在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年輕人向他道謝後,他本能的感覺到一絲危險,或許是被劫對象向他道謝帶來的荒謬感,也可能是年輕人說話的語氣和态度,總之這莫名的危機感讓曾康愣在原地。

狗牙看了曾康一眼,走到年輕人側前,拄着一根米許長的鋼筋蹲下來,舔了舔他那口指天罵地的爛牙,問道:“康哥的意思是叫你把衣服脫下來給他,你小子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糊塗呐?”

“天冷。”年輕人淡淡的說道。

這下換成狗牙愣住了,好奇的問道:“天熱……你就給?”

“可以。”由于不需要仰視,年輕人擡起頭看了狗牙一眼,注意力又放回了手裏的薰肉上。

他平靜如水的眸子讓狗牙也産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在“路”上,被這麽一群兇巴巴的人圍着還一點不害怕,要麽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要麽是都懂,但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的強者。

狗牙看向了那把斷刀。

…………

…………

巷子斜對面,一棟殘破建築物的二樓窗口後站着個挺拔的身影,負手而立,默默的注視着巷子裏。

他穿着一件黑底銀邊的長襟,像是古代的長袍大褂,不過腰部以下僅有前後兩片長布垂着,俗稱“遮裆布”和“屁簾子”,是城市守衛的統一服飾,長襟胸前繡着一個栩栩如生的猙獰狼頭。

狼是梁城的圖騰與标志,梁城的城守就被稱爲狼衛,與東方揚城的虎衛齊名,一隻狼敵不過一頭虎,但一群狼比一群虎要可怕得多。

隻是梁城在兩千裏外,一群狼衛出現在這裏,很不尋常。

這群狼衛一共十一人,護着兩名女性,人數雖然不多,但尚義路的惡徒們就算再想要女人也不敢來招惹,狼衛守護城市,長期與變異生物作戰,戰鬥實力不是這些野路子出身、隻憑剽悍之氣與人厮殺的人可以比拟的。

周鼎是這隊狼衛的隊長,三十出頭,剛才就看到了那個年輕人,有些驚訝于年輕人衣物的幹淨,猜想着可能是因爲某種原因離開城市的人,習慣性的保持着城裏人的幹淨,極爲幸運的來到這片廢墟,沒死在變異生物嘴裏,卻把命送在了逐民與流民手上。

他沒有營救年輕人的想法,這樣的事在路上經常發生,新人太少,一旦出現,居民哪有放過的道理,離開了城市,死在哪兒不是死呢?死法不同、屍體的命運不同而已。

他也沒興趣圍觀殺人,剛要轉身,齊雲曉已經來到了身後,探出頭來看着窗面,問道:“周大哥,你在看什麽?”

她是梁城行政議會副會長的女兒,面容清秀,明眸皓齒,紮着長長的馬尾,穿着薄薄的迷彩鬥篷,這次有事到翼城,去的時候很順利,回來的時候不幸遇上了行軍蟻,刺猬車被毀,二十六名狼衛現在隻剩十二個,确認死亡五人,其餘的引走了行軍蟻,不知今後還能不能見到。

十多個人是不可能步行兩千裏回到梁城的,能走到一半已經是運氣了,他們必須招募同行的人。

敢陪他們同行的隻有亡命之徒,而“路”正是亡命之徒聚集的地方,所以他們來了。

…………

見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圍着什麽,齊雲曉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在城市裏,“路”被形容成窮兇極惡的地方,做壞事就會被逐出城,不想成爲大蟲子的晚餐就得像老鼠一樣躲在廢墟裏,這裏是“壞人”的集中地,逐民的天堂,就算流民沒有犯罪記錄,可近墨者黑,長期和逐民厮混在一起,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再不聽話就送你上路……”

這句話在“大人恫吓孩子語錄”裏的出現次數排在第三,“上路”自然不帶任何血腥成份,孩子們也無法理解“送”是件多麽可怕的事,隻是會對“路”産生無限恐懼。

她是第一次到“路”這樣的地方,從這兩天聽到、看到的一切看來,“路”還真是名不虛傳,而周鼎此時的反應也證明了巷子裏正在發生的事不算特别。

“啊喲,他們這是要……”梅姨也跟過來,往下面看了一眼,又縮回去,還沒忘拉了一下齊雲曉的手臂:“小姐也别看。”

齊雲曉是梅姨帶大的,名義上是保姆,其實算是半個母親,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小姐這個稱呼在齊雲曉不到半歲的時候就開始叫,已經叫了十八年,說了多少次都改不掉,也就隻好随她。

“他爲什麽不站起來?蹲着可沒辦法打呀。”齊雲曉沒被拉動,好奇的向周鼎問道,她看不到被圍着的人,想來應該不是個小孩子,否則那群人根本不需要拿武器,那就應該是個蹲着或坐在地上的人。

“他在吃東西,大概……是最後一餐吧,那塊肉确實不錯。”周鼎來的時候年輕人已經蹲在那裏了,他沒有看到年輕人的斷刀,也沒有看到他走路的姿态,否則一定會有别的看法。

都是心智正常的人,都沒興趣欣賞虐殺這種事,齊雲曉和周鼎離開了窗口,坐到了旁邊的地上。

這棟建築物一共三層樓,一樓的地陷了,三樓的頂塌了,隻有二樓這個房間還能躺人,十二名狼衛和兩名婦女姓都歇在這裏,擠是擠了點,還能對付。

二人離開了窗口,但很快就回來了。

…………

…………

斷刀很普通,除了刀身上的花紋好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刀锷沒了,刃柄連接處的死角裏看不到幹涸的血漬,總之很幹淨,和這個年輕人身上的衣物一樣幹淨。

狗牙吸了一下從爛牙縫裏流出來的口水,這才意識到年輕人幹淨得有些異常,在城市之外還能這麽幹淨,很不尋常。

曾康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狗牙盯着那斷刀發呆,但二人都沒吭聲,其他人不明就裏,可沒有耐心站這傻等。

獵物就在眼前,已經被圍住,誰不想早點收工?

“磨蹭啥,趕緊辦了,看他從馮路頭那裏換到了什麽好東西,那麽大一包,如果都是肉,咱們今天可就有口福了。”患有嚴重羅圈腿的豺腿上前一步,倒也幹脆,掄起手中鏽迹斑斑的水管,朝着年輕人的腦袋就狠狠揮過去。

他們拿的都是鈍器,因爲那件鬥篷着實不錯,舊是舊了點,勝在完整,血濺上去可以洗掉,破了可就沒人幫補了。

年輕人仍然沒有擡頭,也沒有躲避,隻是擡起左手豎在臉旁,把薰肉叼在嘴裏,右手伸向了靠着牆的斷刀。

“當!”

悅耳的碰撞聲響徹尚義路,正在倒水沖茶的馮隆升手輕輕一顫,滾水除些澆在了哈肉幹上;周鼎猛的擡頭看向窗口,齊雲曉的反應比他還大,跳起來一步竄到窗後,睜大眼睛往下看。

不管是鋼筋還是水管,無論是打在牆上還是砸在地上,都不可能發出那麽嘹亮的聲音,除非和别的硬物相撞,而且力道還不能小。

對于馮隆升來說,這個聲音不怎麽美妙,他見過年輕人的斷刀,聲音不可能是斷刀撞出來的,意味着年輕人可能奪下了曾康他們的武器,這讓他有些失望,他以爲年輕人的反擊會更犀利一些,單用那把斷刀就能悄聲無息的把曾康殺死;而對于齊雲曉和狼衛來說,撞擊聲就有些意思了,意味着被圍的那個人不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他會反擊,而且聽起來成功了,也可能是那夥人起了内讧,無論是哪種,都值得一看。

水管脫手飛出,啷啷響着滾到路面上,被一顆小石頭阻停,豺腿的手在顫抖,他覺得自己敲的不是人而是一塊巨石,右手則是被另一塊巨石砸中,疼得幾乎失去知覺。

而那年輕人的手豎在臉旁,紋絲不動,和臉頰之間的距離沒有縮小,也沒有擴大,煙薰麂子肉仍叼在嘴上,斷刀則已經刺進了豺腿的心口。

斷口有個斜面,平整,一點也不鋒利,不過形成了一個新的刀尖,刺進了心髒,拔刀時帶出了一股熱血,潑向那塊油亮的薰肉。

他調整左臂角度,擋在薰肉前,腥紅的熱血全部灑在了繃帶上。

繃帶看起來有些年代了,顔色不是很白,但鮮血灑上去仍紅得有刺眼,可血迹幾乎立即就消失了,無影無蹤,繃帶又恢複成了原本的顔色。

“骨……”看到這個景象,豺腿集中剩餘的力氣吐出這個字,倒在地上。

“骨子。”曾康咬牙着替豺腿說完了這個詞,知道今天大概不會有善終,可也不願停手等死,後退半步,用手中的帶肋鋼筋刺向年輕人,這根鋼筋刻意磨尖了,用布條裹了柄,不容易脫手,末端還有個圓圈,看起來就像一根巨大的針。

“針”刺穿過很多人的身體,大部分都沒死,但當那些人被釘在地上或牆上時,每個人的反應都很有意思,其中幾人此時就站在曾康身後,每次看到這根鋼筋時還會發抖。

但這一次,“針”尖停留在少年胸前十厘米的位置,夾在他的左手拇指與食指之間,再也不能前進一寸,也抽不回去,就像是從一棟拆遷樓房裏露出來的鋼筋,人力無法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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