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豪心性較爲單純,對于葉鈞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據他說這是第一次下山,平日裏除了師兄弟以及幾位師伯,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不過他很熱血,自幼就聽過不少抗戰時期的故事,對于鬼子,有着一種發自骨子裏的敵視。
他很好奇葉鈞到底有什麽能耐,竟能得到大師兄的認可,當然,對于胡安祿這位以往隻聞其人不見其人的門派首席大師兄,不說他,幾乎一大半師兄弟都沒見過,當然,除了一些年紀比較大的,會偶爾說說以外,他們對于胡安祿的認識,也隻能稱之爲神秘。
“就是這了。”蘇豪指着不遠處被山霧彌漫着的一座山嶺,道:“那裏就是鬼子的據點,不過看情形師兄們還沒動手。”
蘇豪語氣透着一絲慶幸,而葉鈞則是俯瞰着那座山頭好一會,才皺眉道:“從這裏過去,哪條路最近?”
“葉兄弟,大師兄隻是讓你…”
蘇豪似乎想說胡安祿隻是讓葉鈞在關鍵時刻出手,而不是讓他率先讨伐賊寇。
葉鈞知道蘇豪的心思,笑道:“放心好了,我這不是想看得更清楚嗎?而且,真到了危急時刻,近一點也好出手快一些,不是嗎?”
“隻是,我…”蘇豪語氣唯唯諾諾的,臉色也有些紅潤,顯得有些尴尬。
葉鈞眼睛轉了轉,很快就猜到蘇豪八成是覺得自個根基不行,如果冒然跟過去,搞不好就會提前敗露蹤迹。
打從一開始葉鈞也沒想過讓蘇豪跟着,在他的計劃裏面,一旦出面,必然是把蘇豪推到他那些師兄弟一邊。而眼下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時機,葉鈞立馬笑道:“這樣吧,我先過去打頭陣,你就在這邊監視,也别過去了。萬一發生什麽情況,也好第一時間回去彙報。還有,再過半小時這樣,山上的濃霧就會慢慢散開,你最好事先找一個地方藏着,據我了解,東洋鬼子忍術裏,有一門鷹眼術,很厲害,能一眼看清楚方圓十裏的一草一木。”
葉鈞這話終究是哄小孩子的,鷹眼術有沒有他不知道,但甲賀肯定是沒有的,當初風魔一族的佐佐木就跟他提過一些。
但是,顯然沒什麽心機的蘇豪立馬就信了,他嚴肅的點着頭,堅定道:“多謝葉兄弟提醒,我會注意的,放心好了。”
說完,他指着西南方向的路,道:“從這邊走,穿過眼前這片林子,然後越過林口的那條河,再朝東南方向走兩裏路,就能到那座山頭了。”
“好,那我先去了。”葉鈞笑着朝蘇豪招手道别,還沒等蘇豪說什麽,就消失在山霧之中。
“活見鬼了!”蘇豪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就聯想到胡安祿對葉鈞的信任,也就不奇怪了,當下嘀咕道:“我還是先顧好自己再說,得先找一個藏身的地方。”
葉鈞根據蘇豪的指引,穿過林子,越過河道,再走了一兩裏路,很快,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山頭。
此刻濃霧依然存在,而這一路走來也就花了十幾分鍾,葉鈞展開天賦第六感,周邊哪怕是草木發出的簌簌聲也能清晰入耳。
“不對呀,爲什麽四周都沒聲音?”葉鈞皺了皺眉,他踮了踮腳,直接躍起,落在一棵比較粗壯的樹幹上。
“四周确實沒打鬥的痕迹,而且那些家夥就算是經驗不豐富,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全軍潰敗。”
葉鈞眉頭皺得更深了,呢喃道:“難不成,是我來晚了?甲賀的忍者們,都被追到其他地方了?”
搖了搖頭,葉鈞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憂色,暗道甲賀的實力就算再差勁,也不可能這般不濟,否則,早就被殺得膽戰心驚了,哪還敢繼續留在秦嶺?如果不是甲賀的問題,那麽,就有可能是胡安祿那些師弟們貪功冒進,中了埋伏。
“不能繼續等下去了,我直接進去看一看便知。”
葉鈞非常相信天賦第六感,他直接鑽入濃霧之中,進入山嶺。
“太明顯了。”
大老遠就看到一些臨時搭建的帳篷,以及一大團才熄滅不久的篝火,這讓葉鈞看得一陣搖頭。
不管是伊賀還是甲賀,又或者風魔一族,隻要身爲忍者,就擅長隐忍跟潛伏。走詭道才是忍者這個行業的主旨,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等明目張膽的作爲來。
搭建帳篷也就罷了,還升起篝火,那麽不管在夜間的火光,還是白天的濃煙,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訴敵人,老子就在這,有種你摸過來打我悶棍呀!
在葉鈞看來,對方是甲賀,而且來的應該都是精銳,而眼下又不是辦家家酒,更不是彼此切磋,既然殺紅了眼,就不會幹出這麽愚蠢的事情,因爲,這太業餘,太傻逼了。
“咦?那是什麽?”
葉鈞忽然發現篝火、帳篷附近的地面有些泛紅的塵土,這引起了葉鈞的疑心。
他沒有妄動,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跟四周地面泾渭分明的色澤,良久,葉鈞忽然捂着鼻子,試着走過去。
“果然如此。”
葉鈞僅僅是用手指沾了沾那些紅色的土壤,就迅速離開那個地方,等退回來後才松開手,開始凝視着手指上沾着的紅土。
“這絕不是土壤的問題,土壤還是原來的土壤,這些紅色的東西不是純天然的,顯然是某種東西從固體變成氣體,再由氣體産生強烈的氣流所衍生成的物質。看來,應該是甲賀忍者那種彩丸的毒煙了。”
葉鈞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現場,最後才得出結論,自言自語道:“應該不是毒煙,估計是那種能讓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迷煙。厲害呀,這就輕而易舉的擄獲了一大批人,逮着這麽一批人,盡管沒有什麽重要核心的人,但恐怕也能引起别人的投鼠忌器。”
返回原先的山嶺,葉鈞将自己的所見所聞都細細解釋了一遍,誰想聽到這個噩耗後,蘇豪整個人徹底吓懵了,不斷重複着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葉鈞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拍着失魂落魄的蘇豪的肩膀道:“好了,放心,想來那些忍者并沒有殺他們的心,至少目前你的師兄們是安全的。”
“啊?”蘇豪既惶恐又疑惑不解。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的師兄們,應該是暫時性的被他們抓去當人質了,他們不敢亂來,這裏不是他們國家,一旦殺了你的師兄們,就等于把最後的退路給斷送掉了。到時候,他們不僅不能繼續在秦嶺出沒,還可能面對瘋狂的報複,這絕對是自讨沒趣。”
葉鈞的分析讓蘇豪稍稍安了安心,當下,蘇豪猶豫片刻,才急道:“那我立即回去把這事告訴師傅。”
眼看蘇豪說走就走,葉鈞忙拉住蘇豪,嚴肅道:“這件事,還不能告訴趙師傅。”
“爲什麽?”蘇豪有些生氣了,因爲事關他師兄們的安危,眼下卻被葉鈞阻擾,自然不高興。
“一旦告訴趙師傅,那麽整件事就再無轉環的餘地了。更何況,誰敢說還有沒有陰謀,萬一連趙師傅都被他們抓到,該怎麽辦?”
葉鈞這麽一說,蘇豪也安靜下來,他知道葉鈞說得有道理,可問題是師兄麽都落入壞人手中,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着急,确實相當的無奈。
葉鈞緩緩道:“不如這樣,我去打個頭陣,看一看到底怎麽回事,你留在這裏等消息,如果在天黑之前我始終沒消息傳回來,那麽就代表我可能也出事了。到那時,你再去跟趙師傅講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如何?”
蘇豪認真的看着葉鈞,似乎葉鈞臉上的微笑有一種能讓他安心的信任感,遲疑好一陣子,才點頭道:“好吧,路上小心點,我武功低微,去了也幫不了什麽忙。不過,我相信你,也請求你,務必救我的師兄們。”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輕易涉險的。”葉鈞笑了笑,忽然,他臉上泛起一種讓蘇豪怔怔出神的自信,平靜道:“更何況,普天之下,如果我要走,絕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葉鈞這話說的一點都不爲過,以他的體能、身法、功底,外加各種天賦,尤其還有‘精’項第三層天賦影遁,以及‘神’項天賦時間遲滞,再加上‘精’項天賦僞裝,試問,普天之下,隻要葉鈞不是自願的,誰人能活捉他?
目送葉鈞離開後,蘇豪整個人都顯得心不在焉起來,他很擔心,不管是生死不知的師兄們,還是從容離去的葉鈞,在他看來,都像極了書裏面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橋段,這讓他很難受。但最難受的,無疑是他什麽都不能說,更不能做,隻能傻乎乎的躲着藏着。
雖然葉鈞不擅長追蹤之術,但也能通過天賦第六感觀察四周的痕迹,他很快就掌握了一些規律,并且順藤摸瓜發現了不少剛留下不久的痕迹。
這種方法雖然并不完善,也在探索當中,但比之風魔一族擅長的追蹤術,可是絲毫不遜色。一旦熟練起來,絕對遠超風魔一族号稱百年來獨步絕倫的風魔追蹤。
“應該就是這裏了。”
葉鈞停在某棵大樹上,借助于還算茂密的樹葉遮掩,他展開天賦第六感,很快就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交談聲跟腳步聲鑽入他的耳膜裏。
“爺爺,這些家夥爲什麽不殺他幾個?雖然他們說的那些話咱們聽不懂,可看那表情,就知道是在罵咱們。”一個陰恻恻的聲音道,聽口氣應該年紀不算大,頂多二十七八,不過語氣透着一股寒氣,一聽就知道這人平日裏不自愛,私生活比較糜爛,把身子也給弄垮了。
“哼!還要你說?”一個老邁的聲音道:“我聽得懂一點,這是他們京華人标準的國罵,都問候到你祖奶奶頭上了。”
“啊?”年輕的聲音有些錯愣,然後怒道:“那幹嘛不宰了他們?”
“殺?說殺就能殺嗎?”老邁的聲音指責道:“虧我還這麽看好你,你平時就不能聰明點嗎?咱們甲賀目前的處境已經相當尴尬了,這次恰巧安倍神社主動找上咱們,要跟咱們通力合作,如果一旦事情完成了,我們不僅能斬獲一些神武天皇留下來的寶藏,還能獲得安倍神社這麽一尊強勢的靠山,複興大業,指日可待,到時候,也不需要再看伊賀的臉色了!”
“爺爺,那您就默許他們這麽辱罵咱們?”年輕的聲音不死心道。
“那你還是咋的?”老邁的聲音顯然也憋着股火。
“殺自然是不能殺,既然真源小姐要活口,咱們不殺便是。隻是,她似乎也沒說不能毆打吧?也沒讓咱們像供祖宗一樣供着吧?”年輕的聲音語氣更陰冷刻薄了。
“這事你看着辦吧,我什麽都不知道,如果捅出簍子,警告你,不想倒大黴,就别提我也知道這事。”
老邁的聲音越說越遠,葉鈞估計這老鬼怕是說完就一溜煙走了。
至于留下的那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則是在這老鬼走後,賤笑道:“敢罵我,拆了你們,害小爺好幾天沒睡好了,就拿你們消遣一下。坂本真源那小娘皮也真夠辣,害小爺這幾天都憋着火,這鬼地方又沒女人爽,該死的,早知道來之前就應該帶幾個女中忍一塊上路,這樣就不怕寂寞了。”
葉鈞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男人沒什麽好感,爲人刻薄惡毒,還**熏心,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色。
不過,通過這些話,葉鈞也能肯定那老的跟這小的,應該都是甲賀裏的高層人物,搞不好還是領軍的。既然能提到複興大業,又能直呼坂本真源的名字,想來地爲不低,不如,也不可能有資格知道徐福故居遺址這事。
葉鈞又聽了好一會,在确定這男人走出帳篷朝着東南方向走了後,才偷偷摸摸跟了上來。
此行的目的自然是要确定趙欽思的這些弟子被關押的地方,至于要不要出手營救,葉鈞暫不考慮,還得視情況而定。
很快,葉鈞就停在一棵大樹上,繼續展開天賦第六感傾聽。
“該死的小鬼子,放開老子,信不信老子讓你舔腳丫子!”
“八嘎!”
“操!小鬼子,**你老母,滾,你老母不爽,你奶奶肯定爽!”
“二哥,幹嘛不操他媳婦啊,哈哈!”
…
葉鈞聽着一個頭兩個大,可能蘇豪比較單純一點吧,至于被關着的這些人,一個個簡直就是滾刀肉,各種污言穢語絡繹不絕,簡直就是個走江湖即賣藝又賣場的牙祭。
越聽下去,葉鈞差點就有一種抽筋的沖動,他總算是明白那個老鬼爲什麽一肚子火了,葉鈞不得不羨慕起年輕這個聽不懂華文,否則還真可能氣得暴走。不得不說,趙欽思的這種弟子,還真是一個個可愛得不行。
他們一邊唱雙簧或者多簧拐彎抹角罵着聽不懂華文的年輕人,一邊對坂本真源的長相、三圍,以及是不是雛鳥,又跟幾個男人上過床進行大膽的猜測,就差沒起哄押注開外圍了。
“八嘎!”
終于,一聲暴怒的吼聲傳出,緊接着就是一陣啪的脆響,再之後,就是一聲慘叫。
葉鈞也停止了欣賞,他沉下臉來,他知道,應該是那個年輕的按耐不住,開始用皮帶抽趙欽思這些嘴上不留德的弟子了。
“小鬼子,**你***!”
“***,放開老子,有種單挑!”
“小鬼子,敢不敢單挑!”
…
葉鈞一聽,至少十幾個咒罵聲傳出,看來人數還不少。
“一群滾刀肉呀。”葉鈞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道:“真看不出來,趙欽思一臉正氣,怎麽就教出這麽些個江湖賣藝的。最奇葩的就是蘇豪了,整一個文弱書生,是怎麽跟這些大老粗攪合在一塊的?”
葉鈞正打算去營救,順便禮尚往來把這年輕的給逮回去,沒成想,忽然,一道簌簌簌的聲音從他身邊經過,葉鈞看得仔仔細細,是一個穿着夜行衣的曼妙身影。
還沒等葉鈞回過味來,耳朵裏就傳來一聲尖叫。
“啊!有敵人!”
是那個年輕的男人發出的嘶吼聲,顯然吃了一個啞巴虧,可很快,他就激動的嚎叫道:“天啊!是女人!好香!一定是極品!抓活的,給本少爺抓活的,我要帶回去好好享受!”
“是誰?”葉鈞皺了皺眉,很快,他想起一個人來,低聲道:“該死的,這個魯莽的女人,這不壞事嗎?”
葉鈞猜想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女人,應該就是趙飛燕,他不由怒了起來,因爲趙飛燕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去打悶棍或許沒問題,可這明擺着上門踢館,這不告訴别人,本姑奶奶就是來砸場子救人的嗎?更何況,還給了裏面那個年輕的,以及看守的那些忍者聯起手來活捉她的機會嗎?
顯然,趙飛燕對這些忍者的功夫相當陌生,更不懂忍者最擅長的不是近身搏鬥,而是各種層出不窮的詭道功夫,尤其是喜歡放迷煙、毒煙。
葉鈞慶幸幸虧他在這裏,不然,趙飛燕估計今天就得**,淪爲那個年輕家夥的玩偶了。
“卑鄙!”
趙飛燕的聲音傳了出來,有些虛弱,葉鈞立馬就知道,她中招了。
“唉,太嫩了。”葉鈞搖了搖頭,呢喃道:“看來還是得由我出馬,這女人腦子不太好使。”
“趙師妹!”
“師妹!”
“放開我師妹!”
“小鬼子,你敢亂來,**你祖宗!”
“小鬼子,你敢!”
…
顯然,那個年輕的一看趙飛燕被迷昏過去,就急色的沖上去撕開趙飛燕臉上的黑頭套,沒成想看到的是一張動人的容顔,頓時興奮起來,就打算去扯趙飛燕的褲子。
這可急死了趙欽思那些被五花大綁的徒弟們,他們可都知道這麽一位小師妹,人長得漂亮,輕功倍兒好,一個個看着那年輕鬼子像條餓狼撲向趙飛燕,頓時恨不得滾過去咬死這畜生。
眼看着趙飛燕褲子被脫掉一半了,露出一條黑色的四角褲,不少弟子都傷心無奈的閉上眼睛,也有一些怒視着年輕鬼子,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嚼其骨。
就這這時,一道黑影忽然出現,緊随而至的是兩聲慘叫,都是把守在門口的兩個忍者發出來的。
“你是誰!”眼見又殺出一個蒙面的家夥,年輕鬼子露出戒備之色,也停止了對趙飛燕的亵渎舉動。
“我胡漢三來了!”
葉鈞故意扯着嗓子喊道:“膽大包天的小毛賊,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我要替天行道,爲民除害,閹了你這該死的小毛賊!”
原本,葉鈞認爲趙欽思的那些徒弟們一定會興奮的嗷嗷直叫,可忽然,率先打破沉寂的,卻是一段讓葉鈞險些氣昏過去的話:“師兄,這胡漢三不就是土匪頭子嗎?他啥時候從良,幹起爲民除害的好事了?解放前說打地主打土财主,還打土匪,偏偏就沒聽過打賊的,顯然,土匪比毛賊更招恨呀。”
“别問我,我也糊塗了,這應該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另一個聲音郁悶道。
“依我看,這是典型的賊喊捉賊,搞不好,這混蛋也是看上咱們小師妹了,想要趁火打劫。”又一個聲音道。